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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石勇是找到了属于他的舞台,季重莲欣慰之余也有些感慨,只回信让裴衍多看顾石勇几分,让他们万事以自身安危为重,切勿让家人惦念。
“姑娘!”
木门被人轻轻叩响,季重莲转过头来,采秋笑着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个桃木托盘,托盘上摆放着一个冰瓷纹的小蛊,她轻轻地放在了案桌上,又取了小碗拿了瓷勺小心翼翼地盛了一碗递给季重莲,笑道:“这是厨房才做好的杏仁露,姑娘尝尝。”
“好。”
季重莲折好了手中的信笺,伸手接了过来。
这杏仁露清香,既不甜也不腻,吃起来很是爽口,季重莲不由满意地点了点头。
自从碧元嫁到上京城后,季重莲便亦发倚重采秋了,这丫环除了心灵手巧也善解人心,确实是她身边不可或缺的。
春华人也聪明,可就是人跳脱了些,没有采秋这般稳重,那性子与林桃倒是有些相像,两个小丫环感情也好,平日就跟一个人似的。
红英嫁给了景德后便提了管事媳妇,虽然还管着翡翠潭里的事务,但明显在她房里出入的时间也不多了,手里的活计都忙不完,她自然再不能如当大丫环随时守在主子跟前。
刘妈妈年纪大了,这几年眼睛亦发有些看不清楚了,季重莲着意让她慢慢退下来,即使不做事了,还有她给刘妈妈养老。
林梅带着司书和司画倒是将季崇宇的苑子给管了起来,如今也是像模像样井井有条。
家中的一切都好似上了正轨,季重莲觉着让她操心的事情已经越来越少了。
还有三个多月便及笄,那时也是她的出嫁之日。
门外传来一阵笑闹声,季重莲搁下了碗,原是林桃与春华手拉手跨了进来,连采秋也转过了头去看着她们,两个丫头脸上一红,赶忙上前行了一礼,还是春华先开口道:“原以为姑娘在屋里休息呢,没想到这里有人,所以声音大了些……”
季重莲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这两个丫环小孩心性,她已是习惯了,但大体规矩还是懂的,不然她也会开口斥责。
“姑娘,刚才婢子碰到水香了。”
林桃说到这里看了春华一眼,捂着唇偷笑了两声。
“喔,怎么了?”
季重莲挑了挑眉,指尖划过袖口上银色的丝线滚边,显出几分漫不经心。
“水香说如今柳姨娘天天要到四太太跟前立规矩,心里委屈着呢,私低下老拿她出气,昨儿个晚上竟是不给她饭吃,今儿一早她便觉得腿软了。”
林桃说到这里还是止不住笑意,特别是想到水香那一脸瓦青的模样,碰到她时那肚子响的像在敲鼓似的,路过的丫环都止不住地笑呢。
“姨娘到太太跟前立规矩本是常事,她还有什么可委屈的?”
春华在一旁不屑地说道,对柳姨娘的遭遇她们只有乐的份,半点没有同情。
季重莲轻哼一声,柳姨娘当然不会习惯了,四房有多少年没有正房太太了,就是她母亲沈氏在时,柳姨娘也没有常常在她跟前立规矩,那时候可是柳姨娘正得宠的时候,嚣张跋扈自然无可厚非,可现在怎么还能很从前相比?
更何况胡氏拿捏人的手段自有一套,将季明宣收拾得服服帖帖的,柳姨娘就算想要去告状,也要人相信不是?
再说了,若是没有胡氏在季老太太跟前求情,说是一直拘着柳姨娘也不是个事,好歹四房里她最熟悉,今后指不定还要她从旁协助着管家,一番大度宽容的模样,不仅是得了老太太的赞许,连丫环婆子们都直夸她心善呢。
有了胡氏一番求情,老太太这才解了柳姨娘的禁足令。
这禁足令一解了,柳姨娘自然要到胡氏跟前立规矩,晨昏定省无一错漏,甚至还要侍候着胡氏用膳,一样都没有落下。
柳姨娘从前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可哪一家妾室不是这样过的?
偏生胡氏总是温言软语,凡事都能说出个理来,只让柳姨娘憋了一肚子火气没处发去。
季重莲想想就是止不住地笑,柳姨娘这下真是遇到对手了,有胡氏看着管着,她自然便能高枕无忧。
本来四房的管事之权在胡氏嫁进季家之时季重莲便要交出来的,可胡氏会做人,想着季重莲不过再几个月便要出嫁了,她巴巴地夺了管家权,还指不定季老太太会怎么看她,这才推了又推,只说等季重莲出嫁前一个月再接管过来,既顺理成章又不会手忙脚乱。
总归是她的地盘别人还插不进手,如今她大度反倒会让人觉得宽厚,善待沈氏留下的子女还能搏个贤德的美名,对于这一点胡氏看得很通透。
对于胡氏这个嫡母,季重莲谈不上多喜欢,但也不讨厌,即使她出嫁了这里仍然是她的娘家,若将来胡氏能好好对季崇宇,需要她帮衬的地方她自然也不会推托。
“五姑娘在么?”
门外传来一个轻柔女声,春华耳朵一动,“是芝晴的声音!”
“带进来吧!”
季重莲用绢帕沾着唇角,缓缓站了起来。
“五姑娘,老太太有请!”
芝晴跨进门里,对着季重莲矮身行了一礼。
“可知是什么事吗?”
季重莲牵了牵唇角,滑过一抹浅浅的笑意,季老太太跟前如今有胡氏侍候着,她倒是去得少了,更多的时间是落在缝制嫁衣和准备嫁妆上头,老太太自然能够体谅。
“听说是上京城里来了信,老太太看了后脸色便一直不好,四太太也在。”
芝晴想了一想,还是据实回禀,虽然季重莲不久后就要出嫁,但是这位五姑娘的手段她们都是见识过的,谁也不想步了芝雨的后尘。
“上京城里的来信……”
季重莲皱了皱眉,莫不是大太太,亦或是季芙蓉写来的?
季老太太看了信后脸色不好,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季重莲心中一凛,转回内室整理了一番,忙带着采秋往宣宜堂赶去。
宣宜堂的正屋里,季老太太长久地沉默着,她一手撑额,半张脸都隐在暗淡的光线下,叫人看不出神色。
胡氏虽然镇定地坐在一旁,可看那脸色却也是不好的。
季重莲分别给季老太太和胡氏行了礼,老太太这才疲惫地给她招了招手,抬起的眸中犹有泪光闪烁,让季重莲大吃一惊,赶忙上前握住了老太太的手,关切道:“祖母这是怎么了,可别吓坏了孙女!”
“是你大姐,她……”
季老太太刚一开口,这声音便带着哽咽,胸口好似堵着一团绵花似的,怎么样也畅快不起来,直堵得她一边咳嗽了好几声,季重莲焦急地给她顺着后背,这才见老太太指了指胡氏,意思是让胡氏说给她听。
季重莲给季老太太顺了气,又递了杯茶水让她润润喉,等老太太舒了口气后,她这才转向胡氏,“母亲,到底出了什么事?”
胡氏叹了一声,这才缓缓道:“大太太来信,说大姑奶奶有了身孕,却意外地小产了,如今身子虚弱得紧,她怎么样也劝不回来,大姑奶奶……大姑奶奶竟是一心想……想求死!”
“什么?”
季重莲脑中如有雷电劈过,脸色发白,十指紧紧地绞着裙摆,怔怔地立在了当场。
大姐姐……她什么时候竟然怀了身孕?
但这不是最紧要的,小产对女人的身体才是致命伤,究竟大姐姐是受到了什么委屈和不公,才会心如死灰,不想再活下去了?
“大太太怕是劝不下来,看着大姑奶奶一天天病下去,这不得已才写了信回家,想请老太太过去劝劝呢。”
胡氏这样说着,心中不免有些戚戚,她虽然没见过季芙蓉,但也知道季家几位姑娘感情很好,季重莲有这样的反应也在意料之中。
只是季家好好的一个姑娘才嫁到童年几年,如今竟然是不想活了,那样的豪门贵重之地难道当直是龙潭虎穴不成?
胡氏的面色有些凝重,却不忘劝道:“老太太因着这事呕了心,我想着上京城的路那么远,若是太过奔波只怕对老太太身体不好。”
胡氏满面愁容,面上的担忧与关心真真切切。
“老大媳妇是个没用的!”
季老太太缓过气来,面上涨着一抹不正常的潮红,她一手重重地拍打着身旁的小几,显然是气得不轻,“若是能够指望她给大丫头出头,你们想也不要想!我从前也以为她是个敢作敢为的,谁知道如今童家将大丫头糟蹋成这样了,她也不敢说个什么,还巴巴地指望咱们想办法,这个女人,就是她害了我孙女的一生啊!”
老太太急急地说完这一通话,声音已是透着嘶呖,咳嗽个不停,季重莲眸眶泛红,一连宽慰着一边给老太太揉着胸口,只咬牙道:“母亲说得对,祖母如今的身子不益奔波,就让孙女去上京城里看看,若是大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