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篆儿抬起头,泪珠沿着眼角滚下,“。。。。。。除非,她死了。”
不远处灵娣早已面色煞白,听至此处更是惶然跪下。
谁知暄竟没有丝毫怒意,反倒向篆儿微微一笑:“。。。。。。她不会死。。。。。。她,还曾与你说过些什么?”
篆儿似是细想了一想,“她还说——”
“罢了,不必再说。”暄仍是微微笑着,低声道,“我会带她回来,叫她亲口说与我听——”
。。。。。。轰隆战鼓,震天喊杀,嘶鸣战马,在那一瞬,统统归于沉寂;眼前飞溅的鲜血与身畔肆虐的黄沙,也在那一瞬,陷入无边幽暗——天地间蓦地静下来,静的叫人有些无所适从。
放眼望去,头顶与脚下,俱是无尽的虚空,而自己却轻的好似一枚鸟羽,一粒薄尘,便那么飘着,浮着——不知来处,不知归处,不似生,不似死。
想尽未尽的心愿,爱恨入骨的人,此刻俱已忘却,一个也难再忆起。
亦不知过了多久——许或只是一瞬,又许或比她这十数年的光阴还要长——有人在极远处,一声声唤着她。
她想要回应,张开口,却发不出半点声响。
那人离她越来越近,近到她已能辨出他声音里的焦灼、惊惧,与无措。等到她隐约识出那人是谁,他已有些失声,嗓音颤抖着,透出一丝丝绝望。
再待她终于看清了那双紧紧蹙起的英眉,看清了眉下一对潋滟桃花目,周身的剧痛便如潮水一般涌来。
下一刻,那人将她拥进怀里,手掌小心翼翼,护住她的头颈,却又紧紧将她按在自己胸口。
这一回,她没有哭——下颌搁在他肩头,阿七唇角一弯,“苏岑——”
她能感到他胸口剧烈的起伏,听到他深深吸气,却迟迟没有回应自己。
“还以为,”阿七阖眼咯咯笑着,“你再不会理我,再不愿见我。”
苏岑的手臂将她箍得更紧,声音古怪又沙哑:“。。。。。。哪里疼?”
阿七便仔细想了想,记起自己竟是不慎坠了马,自认十分丢脸,虽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却答出一句叫他啼笑皆非的话:“人中最疼。”方才昏死过去,被人狠掐了一回人中。
双唇紧抿,唇角抽了抽,却终也没能扯出一个笑来,苏岑双目一阖,睫上竟已濡湿。
而听见她笑,苏岑更不敢去看她的脸,任凭胸臆间烈焰般一阵紧似一阵的翻涌,快要将他一颗心焚了,口中说出的话却凉而又凉:“下回若再自己找死,便离得远些,不要现在我跟前!”
阿七却自顾自的在他臂弯间试着动了动,要紧处皆无大碍,便轻轻笑道:“我这样的粗人,哪就容易死了?”
虽嘴上逞强,模模糊糊回想起坠马前的一幕,心里头却渐渐开始后怕——
青潼城外,自己是在乱阵中坠了马,这条命,确是捡回来的——
廿三 斩龙台(5)
隐约记得,这夜她奉了叶都统之令,领一路轻骑北出青潼,欲往潼口关内搬兵——舒韦逊部虽已开拔,却仍留有万余兵甲驻守各处关口隘路,而此时唯有她识得结营之处。只是不料,人马将将出城不过数里,便中了颁多贺的埋伏。
若再往前回想,却是与慕南罂尾随阿古金去了城中储水之处——
衍西多于低洼处开凿旱井,供雨雪时集水,以备久旱取水之用。青潼城内这一处,恰在行营之内,一十二眼水窖成田字形排开,窖口封以石盘铜锁,平素设有兵甲把守。
是夜,二人悄悄追来,少时竟有大雾不期而至。迷雾中白衣祭祀身形飘忽犹如鬼魅一般,旋即不见了踪影。
待要追时,不知何故顿觉前额一阵发紧,阿七竟心生怯意,不敢再上前。而慕南罂亦只是遥遥观望,似在静待那大雾散去。
两人藏身在僻静处,阿七紧盯着稍近些一口旱井,只觉难以置信,将手用力揉捏额头,悄声自语:“这样干冷的天,怎会有雾。。。。。。”一面说着,周身便有些发颤,不知不觉臂上寒毛都竖了起来。
身旁慕南罂冷然远眺,只是不应。
虽知阿古金绝非诚心投靠,却毕竟带了众多族人来此,又皆是妇孺,若要使诈下毒,岂非置她们性命于不顾?正自疑惑,只听慕南罂低声道:“随她而来的,并非她的族人,而是颁多贺虏获的北祁奴隶。阿古金将她们带来只为掩人耳目,绝不会顾及她们的生死。”接着又道,“这些蛮族自古便是如此,每每攻陷一个部落,便要杀尽男子,掳走女人,将牛羊金银洗劫一空。”
阿七已顾不上听这些,“既是早知阿古金心无顾忌,你为何还不拦下她,却要眼睁睁看着她污了城中水源?”
“拦?我为何要拦?”慕南罂道,“这样早便打草惊蛇,如何能诱出更大的猎物?”
夜色中慕南罂面上透着一丝邪佞,阿七先是讶然将他望着,又咬牙道:“竟连你也听信了那些谣传,认定叶都统手下之人暗中通敌?”
慕南罂冷哼一声,不答反问:“莫非方才是我料的不对,你竟是心甘情愿入了骁云骑,替那舒韦逊卖命?”
阿七不知他究竟何意,心内已是乱麻一团,“青潼唯有这一处水窖,衍军虽可弃城而走,城内却仍有众多百姓,无论如何亦不能叫阿古金得手——”一面说着便要跳起,却被慕南罂一把摁回原处,牢牢捂住口鼻。
只见慕南罂眸光阴沉,缓缓道:“所谓剜肉割腐,若能一举揪出奸细,暂且失了青潼又何妨?更何况,如今有我慕南罂在,断不能叫那颁多贺得了便宜。”
阿七被抵在藏身的土壁之上,憋得满面通红,睁大双目瞪着慕南罂——投军这些时日,虽未在他治下,却对其行事多有耳闻——慕南罂此人,虽六韬三略智勇双全,然桀骜孤高,嗜血无情,正可谓毁誉参半。想来此刻在他眼中,唯有攻城掠地,重创敌军最为首要,城内百姓便如同随阿古金而来的祁人,不值一顾。
直待阿七两眼发直不再挣扎,慕南罂方松了手。
阿七大口喘息着跌坐在地,断断续续道:“慕将军之职本应是护送公主出关西去,为何却又要分神插手叶都统军中事务?莫非将军不愿公主嫁往西炎?”无顾慕南罂面色生变,阿七缓缓又道,“将军心之所属,乃是王女绫菲,而非岚帧公主绵夙。故而将军不愿公主下嫁,亦不是为了一己私情。云七只是不知,将军堂堂男儿,气吞山河,英武盖世,承旧主宣王恩义在先,再沐浩荡皇恩于后,此刻若还作反复——敢问将军,可还识得‘操守’二字?”
慕南罂既与齐儿、修泽有旧,又岂会不识程远砚?而程远砚所谋之事,阿七如今已略略有些明白。她只是一时还猜不透,那程远砚究竟又是何人?
话未说完,整个人被慕南罂猛地向上提起,下颌亦被他狠狠扣在指间。阿七心知躲不过,便也凉凉将他望着,眼中全无女子该有的羞赧惊惧之色。
粗粝大掌中小小一张粉面,叫人禁不住心生一叹——若有闲情,于掌中细细摩挲百般抚弄,必是娇软滑腻,馨香撩人——慕南罂不惊不怒,只如当日的程远砚一般,双目静静在她面上逡巡,一番探究,而后微微一笑:“心清目明,又有几分颜色,既不能为我所用,那你不妨猜猜,自己可否还能活过今晚?”
阿七唇角轻轻一勾,仿佛浑然不觉自己此刻正命悬一线,“将军若要杀我,又岂会留我到今时?”
吐息轻软,似有若无的拂过他耳畔,好似猫爪轻轻向他心上一挠——慕南罂自恃酒力定力皆是不差,不知为何顿觉方才宴上那点薄薄酒意竟似突然涌了上来,胸腹间一丝温燥直窜而起,再难压下,着实令他暗暗生恼!双眼重重一阖,再睁开时,脑中仍未清明,气息却渐渐变得炙热——这个色诱宸王赵暄的女子,叫亓修泽亦动了心思的女子,当真是自己低估了她?眼中再无旁的,唯有两瓣精巧樱唇,近在咫尺——慕南罂心气一滞,未再多想便低头吻上。
阿七一呆,分明瞧着冷冰冰的一个人,竟是个如此耐不住撩拨的?只当是自己未能拿捏好分寸,不慎引火烧身,心中犹自暗暗称奇——自己的功夫竟这般进益了?又赶忙将手掌挡在两人唇间——未料对方却丝毫未曾介意,轻一使力将她抵在壁上,顺着她的掌心便吻上腕间,一番厮磨下来,两手自她的肩头一路抚至腰际,轻揉两把,接着却猛的一按,两人便紧紧贴在一处。
阿七手脚已有些发软,仍旧拼尽全力想要推开他的胸膛,颤着喉咙低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