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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没说完,忽见容湛几步走到一旁,单手提起放在二门口镇宅的一只石头做的麒麟,另一直手则握成拳头,然后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君伯恭当即唬得变了颜色,那石麒麟虽及不上大门外镇宅的石狮子那般重,常人也至少得两个才抬得起,如今容湛却一只手就轻轻松松给提了起来,可以想象力气有多大,若是真让他一拳打下来,自己岂非凶多吉少?关键如今自己还没起复,只怕挨了打也白挨,最多也就能得几两汤药银子而已,那也未免太不划算了!
念头闪过,君伯恭一连后退了好几步,才停下来,看着容湛虚张声势道:“你难道还想打我不成?我告诉你,我不怕你,你……你想干什么……”
容湛轻蔑的看了一眼一边叫着不怕自己,一边却因自己不过才抬了抬手,就唬得又后退了好几步的君伯恭一眼,才将那麒麟放回原地去,不发一言的站到了君璃身后,为君璃撑腰的意图很明显。
与容湛一块儿过来的,还有族长与君珏并其他几位德高望重的族老们,彼时君珏因冷冷开口道:“君老爷,我已说过很多次,你的忙我帮不了也不会帮,你若再胡搅蛮缠,就别怪我告你一个‘私闯民宅’之罪了,还请君老爷即刻离开!”
君伯恭自然不会这般轻易就离开,只是当着族人和这么多族老的面儿,又委实拉不下脸来再说那些私下里曾对君珏说过的话,须知不管是族长还是族老,在他之前为官时,都不曾真正看在眼里过,是以他的语气也没好到哪里去:“什么君老爷,我生你养你,如今你有了出息,是不是就以为可以不将我放在眼里了?我告诉你,不管怎样,你身上流着我的血这一点都是改变不了的,就更不必说就算你已出继,于礼法上来说,我也是你的伯父,你莫非还敢不孝不成?信不信我这便联络我御史台的同年弹劾你?”
君珏冷冷一笑,表情寡淡:“君老爷前年端午之夜要谋杀我和姐姐之时,怎么不说你生我们养我们,我们身上流着你的血了?虎毒尚且不食子,君老爷的心比老虎还要狠啊,此事京城上下都知道,我倒要看看,君老爷的同年要如何弹劾我,如果你还有同年愿意搭理你的话!”他若还有同年愿意搭理他,也就不会对他如此的死缠烂打了,显然早已是走投无路!
君伯恭被君珏噎得一窒,咬牙切齿的正要再说,一直没说话的族长忽然说道:“伯恭兄弟,前次我听说你将你家二姐儿与了一个商人做妾,得了两万两银子的聘礼,你却说不是做妾,而是做妻,我当时问你要姑爷的生辰八字和籍贯,你说一时想不起放哪里了,如今已过了好些时日了,你应该想起来了罢?”
“呃,这个……”君伯恭被族长问得一愣,眼珠一连转了好几转,才道:“我先前倒是恍惚想起放在了哪里来着,可这阵子一忙起来,就浑忘了,还请定大哥再容我多想几日。”心里则将族长骂了个臭死,要你多管闲事,不就是看着我儿子如今出息了,想将我儿子笼络住好为自家谋好处吗,倒是打得好算盘,等我起复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君珊被卖给一个商人做妾之事,因君伯恭与杨氏有意遮掩,族里只得族长一家知道,是以族长此言一出,几个族老都变了颜色:“定侄儿(定大哥)你说什么,伯恭兄弟家的二姐儿被许给了一个商人,还是做妾?多早晚的事,怎么我们没有听说?”
何为“妾”,立女为妾,说穿了就是奴婢,属于能通买卖的活商品的一种,乃是贱流,君氏一族在豪门大族林立的京城是算不得什么显赫人家,可也是世代以耕读传家的望族,士工农商,商人处在四大阶层里的最末一层,谁家愿意有个当妾的亲戚?还是商户人家的妾,于君氏族人来讲,连将自己族中的女孩儿嫁给商人做妻子都别扭,也就难怪众族老会这么大的反应了。
族长道:“我也只是恍惚听说有这么一件事,所以才找伯恭兄弟求证,让他拿出姑爷的庚帖给大家瞧瞧的,虽说商户人家门第是低了一些,但二姐儿毕竟是庶出,且不嫁也嫁了,所以我的意思,只要伯恭能拿出姑爷的庚帖,咱们也就委屈委屈,认下这门亲戚得了,怎么样,伯恭兄弟,你是让自家的下人回去取呢,还是让我派人走一趟?”
“这个……,还是等过几日我想起放在哪里了,再使人送去定大哥家中如何?明儿便是珏哥儿的好日子了,咱们别为这些小事扫了大家的兴,大家还是快进去吧,都站在门口做什么?”君伯恭上哪里拿君珊夫婿的庚帖去,纳妾又不是娶妻,货讫两清的事,谁会给你庚帖?是以说完之后,便径自想往里走,打算能拖一日是一日,只要能拖到自己起复,就算让全族人都知道了君珊被他卖给了商人做妾之事,他也不怕。
但族长一开始便知道这件事,却隐忍不发直至今时今日,难道只是为了当众随便问君伯恭一句而已?这样关键的把柄,自然是要留待关键时刻才用,以便一击即中,是以族长紧赶几步,已挡在了君伯恭之前,道:“难得今儿个人齐全,伯恭兄弟还是当众把话说清楚的好,也省得大家心里有疑惑,到底伯恭兄弟是将女儿许给了商人为妻,还是卖给了商人做妾?这可是关系到我们阖府体面名声的大事,拖延不得,自是越早把话说清楚了越好,众位叔伯兄弟说是也不是?”
众族老闻言,纷纷附和道:“定大哥(定侄儿)说得极是,此事必须现下说清楚!”看向君伯恭的目光都颇为不善,尤其是几个家中正有女儿孙女儿要说亲的。
君伯恭被逼得无法,只得继续耍赖:“我是真的已经想不起来放在哪里了,若各位叔伯兄弟实在想看,不如自个儿去我家里找去?”想着族长与族老们就算再生气再愤怒,也不至于真去搜他的家罢?那就别怪他告他们一个私闯民宅之罪了!
一旁一直没说话的潘氏忽然冷声开了口:“你是想不起来了,还是根本就没有?也是,珊姐儿是被你卖去做妾的,几时纳个妾还需要交换庚帖了?你若真拿得出来,反倒有鬼了!”
这话说得众族老脸色越发的难看,君伯恭的脸色就更难看:“大嫂子讲话可要有证据,我多早晚将珊姐儿卖去做妾了?我是将她嫁给了商户人家,可绝对是明媒正娶,大嫂子若是不信,我明儿便去信让她带着姑爷归宁,证明给大家看我到底有没有说谎,倒是大嫂子,这般诬陷于我,到底安的什么心?我敬你是长嫂,又是族长夫人,处处礼让于你,可不是为了让你随随便便诬陷于我的,我知道,你如今见珏哥儿出息了,就巴不得他一个亲人都不要,只亲近你们一家才好,也好为你们一家人谋利,我辛辛苦苦的在前面栽树,可不是为了让你们一家人在后面乘凉的!”
杨氏如今虽深恶君伯恭,却也知道兹事体大,因忙也帮腔道:“是啊,大嫂子总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就指鹿为马,颠倒黑白的诬人清白,总得要拿出真凭实据来,才能让人口服心服,不然,就别怪人怀疑你用心险恶,居心叵测了!”
潘氏板着脸不怒自威:“看来你们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们要证据是吗,我这便给你们!”吩咐一旁的贴身妈妈,“你即刻回去将那小丫鬟接过来,到时候谁是谁非,自然一目了然。”
“是,太太。”贴身妈妈应声而去,不到一刻钟,便带了个十三四岁,行动间颇有些畏畏缩缩的小丫鬟过来。
潘氏令其站到自己身边,朗声道:“这小丫鬟便是当初珊姐儿的陪嫁丫鬟,叫圆春,圆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来说,不要怕,我说了会护着你,就会护着到底的。”
圆春应了,小声说道起来:“我们家小姐的确被老爷卖给了临城一户姓萧的大商户为妾,那萧老爷倒是挺喜欢我们小姐,可太太却凶得很,动不动就打骂我们小姐,上个月更是趁萧老爷出远门之际,将我们小姐转手给卖了出去,至今不知去向……求各位老爷太太救救我们家小姐,她真的好可怜……”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
一旁杨氏早已是脸色大变,她自然认识圆春,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后者了,谁知道今日却见到了,显然潘氏已找到了她们主仆,若他们再不承认,只怕下一个出来指责他们的,就会是君珊本人了;君伯恭则早已是气急败坏,上前便欲踹圆春,被潘氏挡在了圆春以前,他到底不敢踹潘氏,只得大骂圆春道:“你这贱婢胡说八道什么,到底是谁指使你来诬陷我的?别以为有人护着你就可以信口雌黄了,我照样要你的命!”
圆春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