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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回去吧,等一下的花灯会我一个人去看。”少虞头也不回。我连忙追上去,一声声凄厉地叫喊道:“夫君,莫要抛下奴家!夫君!”活脱脱一出抛妻的悲情戏。可他愣是没有停下来,相反还加快了脚步。
等我气喘呼呼地追到他以后,他挑眉说道:“陶婳,你真吵。”啧啧,早在他当初把我捡回堂庭山时就应该意识到问题,现在才说,有什么意义呢。遂被我直接忽略了。
我一脸讨好地问:“少虞大人,我们难得出来一趟,不若玩久一点再回去吧。好不好嘛?”扯住他的衣袖,颇有些让人起鸡皮疙瘩的撒娇意味。
他依旧一张冰山脸,直冒冷气。可我并未受挫,反倒是愈加肉麻地缠着他。少虞一直不肯答应我,我也不知道溯清教我的这套方法是否奏效。只是注意到一个奇怪的现象。明明是春花凋零的季节,偏偏在少虞走过的地方开出了花。
于是,我壮着胆子,跟他说还想到哪里去玩。脚步一顿,他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了。以为方法不奏效,我忙用力扯住他的手,撒娇撒泼一起来。他佯怒道:“你扯住我,怎么带你去玩!”哦,原来是这样。
“少虞,我还想去……”
“下次我们去……”
“好不好……”
……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
☆、桃花流水窅然去(修)
入冬以来,这是第一场雪。也是我见到的最后一场雪。
城墙上的视野极佳,我能轻而易举地看见两军前披甲骑马对峙的人,一个是我的王弟,一个是我名义上的夫君。
我在飞雪中跳着一支舞,它的名字很特别,叫葬天。据说,是我的先祖流传下来的,历代的帝姬都要学会这支舞。为的是,在亡国之时,祈求在战乱中死去的人能安息。也算是我们安陵王族给自己留的最后一点颜面。
我不是第一个学会这支舞的帝姬,却是唯一一个有机会跳出来的。这支舞真短,明明我已经把每个动作放慢来完成,还是跳完了。而我等的人却不曾出现。他是再也不会来了。
世人道,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可我仍然希望把他送给我的碧玉簪带在身边。可惜,从前一番辗转之后,簪子断了。
数十万的将士,在城里城外仰望着我,有些红了眼眶,有些已经悲伤地抽泣。我想告诉他们,宁国的子民不要轻易落泪,可是转念一想,宁国就要亡了。
此生虽有憾,却不言悔。
从高高的城墙上跳下的那刻,我还是会有些害怕,但更多的是解脱。如若有来世,我一定要喝上两大碗孟婆汤,把今生所有忘个干净。
后来,一阵剧痛,此起彼伏的恸哭声……
等我再恢复知觉的时候,已经身处一片黑暗中。而且,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里,我总觉得有一双眼注视着我。
许久,有一把魅惑的声音问我,愿不愿意尽忘前尘,超脱轮回。
声音消失之后,我的世界天旋地转,生前种种走马观花似的在我脑海中浮现,令我整个人昏昏沉沉的。突然间,我鬼使神差地回答了一句:“我愿意。”
于是,再次陷入意识混乱之中。
只觉得,黑暗中仿佛走出一个人影,把我抱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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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泉之内,有水名忘川;忘川之上,有桥名奈何。
传说,忘川河水能映出你命中最爱之人的模样。
凝视着忘川之水,我见到一个女子同样注视着我。她娴静似娇花照水,远山眉如黛,顾盼目横波,冰肌藏玉骨。真真是罕见的美人儿。
我连忙嚷嚷道:“孟婆,忘川的传说骗人的吧!我只看见自己的脸。”难不成我这人比较自恋?
奈何桥上的老妇人忙着熬汤,连个眼神都不赏给我说:“你忘了。”我只当她是敷衍我,想我一个年轻活泼的女孩子,记性怎会比她差。
黄泉路上的鬼魂很多,大部分是哭哭啼啼地过桥的。尤其是走到三生石上,哭得那叫肝肠寸断,好不凄厉。我本到过三生石上瞧瞧,可是,什么都没有,只是一块破石头。
这是我认识孟婆的第五天,第六天会有人来接我离开。
想着跟孟婆相识一场,也承了她几天来的照顾之恩,我决定,把我最为精通的手艺打马吊,教给她。听说,从那以后,马吊在地府中流行起来。
马吊桌上,我,孟婆,加上黑白无常,四人是无话不谈。
我给他们讲堂庭山的美景,青冥浩荡,水光山色。还有,堂庭山的活传奇,少虞。我添油加醋地把他的英勇事迹活灵活现,简直把他塑造成第二只孙猴子。他们仨听得高兴,纷纷告诉我一些趣事。
黑白无常说,生死薄上时不时会有些名字突然消失。那些人,要不有什么机缘成了仙,要不就是魂飞魄散。他们正要收我的魂时,名字突然就不见了。现在,我竟成了掌灯者,确是天命难测。
孟婆说,她会算姻缘。我不信,她便免费给我算上一卦。孟婆说:“你命犯桃花,花开三朵,却……”卖了个关子,她继续说:“情路坎坷,难成眷侣。”
我正要感慨天妒红颜,黑无常悄悄告诉我说,孟婆曾经算出他一生桃花无数,至今连个影都见不着。于是,我释然了。
第六天,那人来接我了。
他一袭蓝衣,看不出年龄,可是风华绝代颜如玉,长眉若柳,一双星眸深邃冷漠,眼角泪痣却勾人心魂,鼻梁高挺,唇如薄樱,不点而朱,明明是惊为天人之姿,可冷傲的气势不容人亲近,如同琉璃美人。
他便是少虞。
跟孟婆与黑白无常一一道别之后,我欢乐地向少虞走去,与他说这几天在黄泉的趣闻,虽则大多算不得有趣,他亦很不赏脸地道破。
孟婆对黑白无常说:“她总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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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趟远门,出得有点久了。
回到堂庭山时,已经是二月。山上春色正好,百花争妍,飞燕双归。作为一座隐世灵山,它最出名的是漫山遍野的棪木和白猿。
而在这棪木之中,有一座“天阑宫”。宫殿华美精致,却没有奢华之感,反倒像是九天城阙,又如海市蜃楼在烟涛微茫、云霞明灭处。
如此风水宝地,最适合……打马吊。
别看少虞看似冷冽孤傲,实则乃外冷内热的毒舌美人。而且,美人有一爱好,即是打马吊。用他的话来说,当初把一些凡人变成掌灯者并且定居堂庭山,是方便他凑人打马吊。然,事与愿违,尽管他教会了整个山上的掌灯者打马吊,能忍受得了跟他一起玩的,只有我、脾气火爆的疏影以及爱管闲事的溯清。
不为别的,正因他牌艺忒差,堪称人神共愤。
本来掌灯者的工作,是引渡留恋尘世的亡魂。工作简单轻松,修行看个人悟性,更重要的是,任务不作强制要求,就是说,随心所欲。这样一想,我算是个半仙了。尽管少虞跟我强调了很多次,我们并不属于仙界。
在我连续糊了十几圈之后,溯清忍不住说:“陶婳,你这人看似单纯,实则心里精明着。”疏影也表示赞同。
我说:“其实我对自己的定义,一直是高冷的。”大家嗤之以鼻。
“哎呀!十三幺!诸位爷,承让了。”我故作女儿家的娇羞样,没想到上一刻还艳若桃李的疏影宛如地狱修罗似的掐住我的脖子。任凭溯清怎么劝,愣是不肯放开。
溯清看向一身寒气外泄的少虞,求助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好吧,终归是少虞发难了,才救了我一条小命。
美人玉手一扬,“砰”地一声巨响,桌子被掀了。他漆黑的瞳中有一团怒火在熊熊燃烧,似乎要把我们焚化成灰烬,挫骨扬灰,最后留给我们一个绝尘而去的背影。
吓得疏影讪讪地松手了。重获生机的我,禁不住花痴地想,人长得漂亮,就是逆天的存在。连暴走都能这般洒脱。
正当我们三人打算各回各家时,一道蓝影飘进来,语气不善地说:“再来!”
鉴于他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精神实乃难得,我们仨又乐呵乐呵地坐回去,跟他再战三百回合。相信只要他秉承这种精神再过一千几百年,糊一次十三幺那是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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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秋来,十年弹指过,岁月似乎眷顾这这里的一草一木,并不曾留下过多的痕迹,若非我不懈的记录日升月落的次数,怕是应了那句“山中数日,世上千年”。
今年是宁国十年。
我这人,向来记忆不错,尤其是不好的事。按少虞的说法,这是睚眦必报。可整座山的人都知道,那是他行事的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