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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热气,在原来的冰上形成一块白色的有裂片的叶子。洞眼冻住了,水流止住了,蒸汽也飘走了。
“看,冻得好快呀!”
“看起来很像那些灌满了水的陨坑。”娜佳笑着说。多美的景色:水哗哗地流出,一边发疯地冒热气。一边被冻住。
娜佳在阻塞阀周围敲碎冰,安和菲莉斯争论着要把这个纬度的冻土层和大量的水迁移走。人们会觉得他们不和,但她们双方确实不喜欢对方;所以要止住她们的争吵是不可能的。毫无疑问,这可能是她们最后一次同路旅行,娜佳自己也不愿意与菲莉斯、乔治和埃德华一起旅游,他们都太自满得意,太喜欢搞他们自己的小宗派。但安与好几个别的人也合不来;如果她稍有不慎,就会无人陪她旅行了。比如弗兰克——那天晚上与他一起评论别人,然后又告诉菲莉斯他多么可恶一一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如果她与任何人疏远,那她一说话就伤人,对西蒙却是个例外,因为西蒙是全部一百人中话最少的人,整个旅程中他说了不到二十句话,真是不可思议,你就像是与一个哑巴同行。不过也许他与安单独相处时会有话跟她说。
谁知道呢?
娜佳把阀门扭到停止的位置,然后把整个抽水泵关死。“在北极,我们必须使用更厚的隔热材料,”她把工具送回到火星车时自言自语说。她厌倦了中伤暗害,渴望回到营地继续自己的工作。她想同阿卡迪谈谈;他会让她开心。不经意地甚至是不知不觉地,她也会令他发笑。
他们把几块厚冰放在样品堆里。然后,摆放了四个转发器引导机器人绕过溢出物。
“尽管它可能升华掉,对吗?”娜佳问道。
安正陷入沉思,没听见她在说什么。“这里有大量的水。”她喃喃自语道,声音听起来有些焦虑。
“你说得非常对,是有大量的水。”菲莉斯大声说。
“为什么不看看我们在玛拉提斯北端发现的那些沉积物?”
快到基地时,安变得更加沉默孤独;她的脸绷得紧紧的,就像戴了个假面具。“怎么啦?”一天晚上娜佳问。她们在快日落时一起出去,安装一台探测用的转发器。
“我不想回去,”安说,她跪在一块孤零零的大石头旁,在上面又凿又削,“我不想结束这次旅行。我喜欢不停地旅游,下峡谷,上火山边缘,在海腊斯周围入无底深渊;钻层层山岭。我就是不想停下来。”
她叹了口气。“但……我是这个小队的一员。所以我不得不跟大家一起爬回到简陋的小屋里去。”
“真的那么糟吗?”娜佳说,心里想着她那漂亮的圆拱形屋顶,涡流蒸气浴和伏特加酒。
“你知道是那么回事!一天二十四个半小时,在那些小屋子的地下室里,玛娅、弗兰克一起策划政治阴谋,阿卡迪和菲莉斯跟什么都过不去,我现在明白了。相信我一一一乔治喋喋不体地抱怨,约翰在浓雾中飘荡,广子迷恋她那个小王国——弗拉德也是,萨克斯也是……我的意思是,哼。一群乌合之众!”
“他们不比别的任何人坏到哪里去。不比别人坏,也不比别人好。你得同他们相处。完全靠自己是不可能到这里来的。”
“是不可能。我在基地时就觉得好像不是在这里,还是回到飞船上去的好!”
“不,不,”娜佳说,“你忘记了一些事情。”她踢了一脚安正坐在上面的岩石;安惊讶地抬头看着她。
“你可以踢岩石,明白吗?我在这里,安,在火星上,正站在火星上。你可以走出去四处溜达,可以像任何人一样想什么时候旅行就什么时候旅行,想到哪儿就到哪儿。”
安眼望别处:“我就是觉得有时还不够过病。”
娜佳拿眼睛盯住她:“好了,安,是辐射把我们困在地下室的,不是别的什么,你说的意思就是希望辐射赶快散去,对吗?那就意味着大气层增厚,意味着改变火星。”
“我知道,”她的声音严厉起来,她那种小心翼翼的平淡语气突然消失,她也忘得一干二净,“你以为我不知道?”她站起来挥动着那把锤子,“但是,不对!我的意思是,我爱这片土地,我爱它.我要经常出去,游遍它,研究它,以它为生,学习它的知识。但是,当我在这样做的时候,我却在改变它一一破坏它的现状,破坏我所热爱的东西。看看我们修的这条路,一看我就伤心!基地营寨就像一座自混沌初开就无人碰过的沙漠中央的露天煤矿。那么难看,那么。……我不想给火星带来这些东西,娜佳,我不想。我宁愿死,就让这颗星球保持原样吧,让它荒芜遍野,让辐射肆虐,况且这只是个统计学问题,我的意思是如果辐射提高了十分之一得癌的概率,那我的身体还有十分之九的机率保持正常。”
“对你本人来说可能没有什么,”娜佳说,“或者对任何个人来说可能都没什么。但对于群体,对于这里所有的生物——就是基因的损害,你知道。久而久之就会毁灭我们,因此,你知道,你不能只考虑自己。”
“作为集体的一个成员。”安阴沉沉地说。
“对,你是。”
“我知道,”她叹了口气,“我们都会那样说。我们要努力使这个地方变得安全。道路、城市,新的天空,新的土壤,直到全都变成了西伯利亚或美国的西北拓荒地。火星将不复存在,我们将生存在这里,我们将会问,为什么我们感到如此空虚?为什么当我们看着这片土地时我们将什么都看不到,只看到我们自己的脸?”
第十章
探险旅行的第62天,他们看见南边地平线上空浓烟滚滚,一股股褐色的、灰色的、白色的、黑色的烟雾上升、混合,形成平顶状的蘑菇烟云,袅袅地向东飘去。
“到家了,到家了。”菲莉斯兴高采烈地说。
人们外出旅行返回的路线有一半弥漫着灰尘,现在他们循着原路返回,朝着烟雾弥漫处走去:穿过货物降落区,穿过脚印、车辙纵横交错,被践踏成淡红色沙粒的地面,越过沟渠、土丘、深洼、土堆,最后终于到达永久居住区的原始大土丘。这是一座土垒的四方形堡垒,现在它的顶上被银色的镁光柱同所笼罩。这番景象激起了娜佳的兴趣。当他们继续往里走时,她情不自禁地注意到了那些四处丢放的机架,破旧包装箱、牵引车。起重视、成堆的零部件、垃圾堆、风力发动机、太阳能板、水塔,通往东西南三个方向的混凝土路,空气提取机,炼金术士居住区低矮的建筑、冒出他们所看到的滚滚浓烟的大烟囱、玻璃堆、圆锥形的灰色砂砾、水泥厂附近大堆的未开发的风土层。这番乱七八糟、破烂不堪而又功能齐全的景象与契诺宾斯克或斯大林时代乌拉尔地区任何其它重工业城市或者雅库的石油基地极其相似。人们在这被蹂躏得面目全非的地带又颠簸了足足五公里。在这段时间里,娜佳不敢正视安,她就在她身旁默默地坐着,眼里显示出厌恶憎恨的神情,娜佳十分震惊。她对自己内心的变化也吃惊不小。在此次旅行之前,这番变化似乎极其正常,事实上会使她十分愉快。而现在她也有点恶心。她担心安可能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来,特别是如果菲莉斯再说出什么令她不舒服的话语的话。但菲莉斯嘴巴紧闭。他们的车子驶进北车库外边的牵引车场停下来。探险旅行宣告结束。
他们把火星车一台一台地塞进车库,然后从门里爬出来。周围挤满了熟悉的面孔:玛娅、弗兰克、迈克尔、萨克斯、约翰、尤苏拉。斯潘塞、广子以及所有其他的人。大家亲热得都像兄弟姐妹一样。这么多的人把娜佳完全淹没了,她像棵被人触摸过的秋牡丹一样一下子枯萎下去,顿时束手无策,连说话都有障碍。她想要紧紧抓住她可能感觉到的正从她身上逃离的某种东西。她的目光四处寻找安和西蒙,但他们也被一帮人团团围住,好像也是目瞪口呆。安本是信仰禁欲主义的淡泊之人,但这只是一种表象。
菲莉斯津津有味地给他们讲他们的经历。“很好,十分壮观;太阳全天照耀,冰就在那里,我们发现了大量的水,当爬上极冠时就像是到了北极……”
“发现了什么吗?”广子问,看到广子那张脸真让人高兴。她为她的植物缺磷而忧心忡忡。安告诉她,在阿斯达利亚的陨石坑周围的轻物质中发现了成片的硫酸盐冰渍,所以她们离开人群去看样品。娜佳跟着余下的人顺着混凝土墙的地下通道来到永久居住区。她一边想着痛快地洗个淋浴,吃些新鲜蔬菜,一边听着玛娅告诉她最新消息。她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