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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星车摇晃着越过了遍地岩石的平原地带;接着,前方出现了一个断日,一直向前延伸,覆盖了整个屏幕,仿佛他们到达了世界的边缘。奇形怪状的一米高的小悬崖终于挡住了火星车,画面问了一下,就有一个探险者出来,头盔上的摄像机开着向前走。
突然,出现了从边缘上拍摄的镜头,一个一比八的峡谷全景镜头。这个峡谷比恒海流域灰岩坑要大得多,所以很难拍摄。这个断裂层较远的那一边的崖壁只在远处的地平线上才能看到。事实上,一路上都可以看到四周的谷壁,因为希比斯是一个约二百公里长、一百公里宽的沉降下去的几乎封闭的椭圆形断裂层。安那批人在傍晚时分到达北部边缘,那个崖壁东边曲线洒满了夕阳的余辉,清晰可见。往西,谷壁只是一个低矮阴暗的标记,峡谷的底床基本上是平坦的,中间有个凹下去的坑。
“如果你能在大断层上浮上一个圆顶,”安说,“你就可以有一个又大又好的封闭场所。”
“你说的那个圆顶完全是个奇迹,”萨克斯说,“那可是大约一万平方公里的面积呀。”
“是的,那可是一个又大又好的封闭场所啊,有了这个地方,这个星球上的其余地方你就可不用管了。”
“圆顶的重量会压垮峡谷的崖壁的。”
“所以我说你应该把圆顶浮在上面。”
萨克斯只是摇头。
“这种圆顶并没有你讲到的太空电梯那么悬乎。”
“我打算在你拍这盘带子的那个地方建座房子住,”娜佳插话说,“多美的景致啊!”
“那就等到你登上了一座泰沙斯火山的时候,”安生气地说,“那个时候包你美景看个够。”
现在经常发生像这样的小龌龊,这使娜佳想起了阿瑞斯号上最后几个月的日子,她顿感不快。有一个例子:阿卡迪和他的小组成员从火卫一上发来录像资料,还有他的评论:“在火卫一上的陨石坑斯蒂尼,碰撞时释放出的气态物质,填满了断层系统,在整个冰脉系统中凝固了。”
多么吸引人的宏论,但是,其结果却是在安和菲莉斯这两位顶尖的地质学家之间引发了关于这种现像是否可解释冰的存在的争论。菲莉斯甚至建议从火卫一上运水下来。这个建议是愚蠢的,即使他们水的供应短缺,而且需求量在增加。切尔诺贝利消耗大量的水,农场的成员准备在他们的生态圈里开挖一个小小的聚水洼,娜佳想在圆拱形住室里安装一套游泳综合设施,包括一个波浪拍打水池,三个旋流温水浴室和一个桑拿室。每天夜里人们都问娜佳这个设想如何实施,因为每个人都厌烦用海绵洗澡,现在大家身上还是灰蒙蒙、脏兮兮的,而且从来没来真正取过暖,他们真想痛快地洗个澡。
因此,他们需要更多的水。但是,地震扫描仪没有发现地下冰蓄水层的迹像。安认为这个地区根本没有。他们不得不继续依赖空气提取器,或者挖掘冻土层把冻土放进土壤一水蒸馏器里。但娜佳不愿意蒸馏器超量工作,因为这些设备是由一个法一中联合企业制造的,如果超负荷工作,肯定会严重磨损。
然而,这是生活在火星上,这是一个干旱的地方。别无选择。
“选择总是有的,”菲莉斯对这个问题表示意见。这就是为什么她曾建议把火卫一上的冰用着陆器运下来的原因。但安认为那是浪费能源的荒谬做法,所以他们又分道扬镳。
这件事特别令娜佳感到气愤,因为她自己本来心情很好。她觉得没有理由吵架,可是别人与她没有同感,这使她烦恼。为什么一群精力充沛的人如此摇摆不定呢?他们现在是在火星上,这里四季比地球长,每天比地球时间长40分钟,为什么不可以放松休息呢?娜佳有一种感觉,就是尽管她总是那么忙,但仍有时间做些事情,每天额外的三十九分三十秒的时间也许就是这种感觉最重要的部分。人的24小时周期的生物节律、生理节奏通过几百万年的进化已经确定了,现在突然每天每夜竟多出了几十分钟,一天又一天、一夜又一夜毫无疑问对人是有影响的。娜佳对此深信不疑,因为尽管每天忙忙碌碌,每天夜里纯粹是在精疲力尽中度过的,但她醒来时总是疲劳顿失,轻轻松松。当数字钟奇怪地暂停时,当午夜数字指向12:00:00又突然停止时,没有显示出来的时间悄悄地过去了,过去了,过去了,然后又突然移到12:00:01开始了连续持久的不可动摇的摆动——那么,火星时间的流失是很特别的。娜佳经常在睡梦中度过这段时光,其余多数人也是这样,但广子却有她单调的歌,每当她醒来时,就单调地唱着;她和她领导的那个农场小组,还有其他一些人,每个周六晚上都开舞会,单调地唱着枯燥乏味的歌来度过这段时光——好像是用日语唱的什么,娜佳尽管有时候也跟着哼哼,但她从未学会,不知道唱的是什么,就只坐在那里看着圆拱顶欣赏她的杰作,也欣赏她兴奋不已的朋友们。
可是,一个星期六的夜晚,当她迷迷糊糊地坐在那里的时候,玛娅过来挨着她的肩膀坐下,要跟她讲话。玛娅脸蛋很漂亮,总是打扮得整整齐齐,即使穿着跳伞服也总是整洁漂亮的。她此时的样子好像心神不定。
“娜佳,你得帮我一个忙,拜托,拜托。”
“帮什么忙?”
“我需要你替我去向弗兰克讲点事情。”
“你为什么自己不去讲?”
“我不能让约翰看到我们讲话!我必须向他传个口信,拜托了。你是我惟一的途径。”
娜佳厌恶地哼了一声。
“求你啦。”
奇怪的是,娜佳宁愿跟安或沙曼查或阿卡迪讲话,要是阿卡迪从人卫一上下来该多好阿!
但是,玛娅是她的朋友。看到她满脸失望的样子,娜佳又不忍心:“什么回信?”
“告诉他我今晚想在储藏区同他见面,”玛娅迫不及待地说,“半夜,就是谈谈。”
娜佳叹了口气,但过后她还是去找了弗兰克,向他传达了这个口信。他点点头,看也没敢看她一眼。他的表情最初看上去有些尴尬,然后迅即显出了冷峻、不悦之色。
几天后,娜佳和玛娅正在清理最近完工的居室的砖砌地面,以便给里面回压时,娜佳突然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问玛娅发生了什么事。“哦,是约翰和弗兰克,”玛娅牢骚满腹地说,“他们很有竞争性。他们像亲兄弟,相互间又满怀嫉妒。约翰最先到达火星,接着又获准再次来到火星,而弗兰克认为这不公平。弗兰克为获得建立这块殖民地的资金在华盛顿做了大量工作,他认为约翰完全利用了他的工作,而现在,唉,算了吧。约翰和我关系不错,我喜欢他。跟他在一起感到轻松随便。轻松随便,但也许有点点……我不知道。反正不让人厌烦。不过也不让人激动。他喜欢四处走动,与农场成员一起闲逛。他不怎么喜欢多说话!弗兰克嘛,现在我们可以永远地谈话,永远争论,也许,但至少我们是在讲话!你知道,我们在阿瑞斯上有非常短暂的暖昧关系。重新回到当初的关系好像不可能,但他认为是可以的。”
“他为什么会那样想?”娜佳含糊地说。
“他一直试图说服我离开约翰跟他在一起,约翰怀疑他有所企图,所以他们之间有不少嫉妒。我只是不想让他们反目成仇,就这样”
娜佳本打算不再过问这件事,但已身不由己地卷进来了。玛娅又不断地找她谈,要求她向弗兰克传日信。
“我不是媒婆!”娜佳不断地抗议,但她还是不断地照着做,一次、两次地跑到弗兰克那里传话,然后便与弗兰克长谈起来,当然是谈玛娅的事。她是什么人,她的喜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瞧,”娜佳对他说,“我不能为玛娅说话。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做,你得自己去问问她。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她来自莫斯科陈旧的苏维埃文化,上的是苏维埃大学,她母亲和祖母都是共产党员。对玛姐的祖母来说,男人就是敌人,对她母亲来说也是如此,那是个母系社会。玛娅的母亲常对她说:‘女人是根,男人是叶。’整个文化体系贯穿着不信任、支配和恐惧。玛娅就来自那个地方,受的是那种文化的熏陶。而我们有美国人的传统,有一种你可以了解你朋友生活中最细微事情的浓厚友情,换句话说你可以深入到对方的生活中去,当然那是不可能的,总要有个结果,一般都很糟。”
弗兰克对这番描述不住地点头,其中某些看法他是认同的。
娜佳叹了叹气继续说:“这就是导致爱情的友情,然而爱又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