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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在宫里头走了一会儿,凤桐就见远处一潭湖水边儿上,一只很喜庆的肥仔儿正在嘻嘻哈哈地追着一个年少俊秀的少年跑,见那少年只是含笑倒退着,一双眼都看着那肥仔儿,凤桐心里就觉得不爽极了,只露出了一个有几分恶意的笑容来,挑眉过去,含笑道,“哟,这是谁?不是荣寿妹妹么,怎地今儿不在皇祖母处奉承,倒知道与男孩子亲近了呢?”这其中的含义可多了去了,又暗指阿元马屁精,又说阿元为了个男人就连祖母都不孝顺了。
见着这厮阿元就觉得烦,见他竟然还敢在自己面前废话,叫在宫中见着阿容的欢喜都不见了,只收了脚儿,满意地见阿容过来半步上前护着自己,也挑眉晃着自己的小短腿儿,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哟,这不是三皇兄么,大喜的日子不给皇伯父磕头去,怎地竟气冲冲的,倒知道拿皇妹我来撒气呢?”这其中的含义也很深刻,顿时叫凤桐白了脸,越发觉得与这皇妹不对路。
“你血口喷人!”凤桐怒声道。
“对不住,我从来不喷‘人’。”阿元满不在乎地挖着耳朵,满意地见凤桐气得不轻,一边觉得这厮心理素质太差,这才一句话就歇菜了,见阿容只看着自己牙尖嘴利,一点儿都不觉得自己恶毒,就不由自主地笑起来,看在一脸恼火的凤桐的眼里,更像是这个皇妹在瞧不起他了,想到阿元受宠,此时相争,不管有理没理,只怕圣人都要先骂自己,凤桐便暗道了一声晦气,觉得自己冲动了,便只冷冷地说道,“皇妹好一张嘴,只望日后,也这么好使!”
“既然是皇妹自己的事儿,还是请皇兄先管好自己就是。”肥仔儿一翻白眼儿,觉得这厮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见她这样慢待自己,凤桐便不由想到昨日在圣人面前,隐隐听到的皇后二字,此时只觉得自己想明白了,自己婚事不顺,就是皇后在后头给圣人吹了枕头风,将皇后恨得牙根痒痒,他便不再多说,只拂袖而去。
“什么人呀这是。”阿元其实今天很快活,却叫凤桐突然窜出来给了自己一下子,便哼哼着与阿容说道,“我就说,三皇兄简直讨厌极了!”
“徐家在前朝屡被弹劾,如今据说连顺王正妃也落于旁人手,这并不奇怪。”阿容便摸了摸阿元的头,揶揄地说道,“心里苦,你可怜可怜他,也就是了。”
他这样说,阿元的眼前仿佛就见到一个落魄的顺王殿下可怜巴巴的样子,窃笑了两声,这才故作沉稳地说道,“老实点儿!说!”她颐指气使地仰着小脖子说道,“怎么就进宫来了?”湛家虽是新贵,可是却也不敢叫阿容这样大咧咧地进宫乱晃吧?
“你不知道?”阿容挑眉,见阿元露出了气恼的模样,这才一笑说道,“圣人命几家勋贵的少年子弟入宫做侍卫,以后,宫里还要公主殿下好好儿地帮扶在下。”
阿元心中一动。
圣人招了阿容这样的子弟进来,自然不会是用来站岗的,只怕这是选了几家放心的心腹,将这些子弟收在身边调/教,以后该是有大用的。心里为阿容得圣人青眼欢喜,然而她想到从前阿容读书的模样,便有些黯然地说道,“你不科举了么?”从前,她见阿容读书写字,还在钻研八股,便知道阿容是想要自己考出一番功名来的。如今圣人叫他进宫做侍卫,便是断了他的科举之路,阿元就觉得为这人心里失落。
阿容见阿元胖胖的小脸儿上全是难过,微微一怔,便觉得心里柔软起来,只俯身握住了阿元的手,含笑开解她道,“我是父亲的长子,若是去科举,本就不像。况,”他眨眨眼说道,“便是不去考试,只自己做学问,又有什么不一样的呢?”见阿元的小脸儿缓和了起来,他目中一片涟漪,只笑着说道,“多谢公主为我担心。”
“胡说!本宫,本宫就是在宫里见着你,可烦!”阿元才不肯承认呢,顿时跳脚。
“这如何是好?”阿容见这熊孩子在自己面前蹦来蹦去,想到这丫头竟然之前忘了与自己的约定,哪怕日后找补地上了门,却也不是当时了,便决定叫熊孩子知道厉害,只温声笑道,“圣人,不巧将在下分到了太后宫中,专门负责太后与公主的安慰。”
阿元停住了,惊恐捂脸!
阿容一笑,露出了一排很是闪亮的白牙。
“我说,我说昨儿你怎么对我笑,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阿元觉得自己似乎被坏阿容盯上了,急得直叫唤,见阿容一点儿都不在意地抓着自己的小爪子,嘴里还说道,“在咱们回太后宫里去。”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抽抽着问道,“回?”竟敢用个回字,还能不能叫公主殿下快乐地在宫里长大了?!
正被阿容回头一笑笑的心里发凉,阿元便耷拉着头挫败了。
虽然不想承认,不过能在宫里见到坏阿容,她,她心里还是很高兴的。不过不能说出来叫坏阿容骄傲,必须要口是心非。
一边往太后宫里挪,阿元偷偷抬头,见阿容的脸上全是笑容,便咳了一声道,“昨儿,四皇兄答应给我一匹小白马,一会儿,你与本宫一起去见见。”说完,便笑得眯起眼,很有一种发财了的小模样儿。
阿容很喜欢看她没事儿躲在角落捂着荷包偷着乐的样子,此时见她性情好,便含笑顺着她说道,“若是白马,可起了名儿?”
阿元一怔,这才发现这个问题,想了想,便试探地问道,“叫白云?”她更想叫白马“银子”,不过这么着有点儿太凶残,阿元觉得为了肃王夫妻的健康,还是柔和些为上。
阿容侧头,见阿元的两只眼睛亮晶晶的,一副“求表扬,求夸奖”的模样,不由心里觉得可乐,只温声道,“是个不错的名字。”
阿元觉得自己的才华出众了,撇着一双小短腿嘚瑟。
两人的身后,一群宫女捂着嘴亦步亦趋,眉眼弯弯。
阳光下遛遛,阿元觉得浑身上下都暖呼呼的,便叫阿容领着直奔宫里的一处小马场 ,一进去,就见外头正聚着几个人,竟是五公主带着两个不认识的少年,指着马场里正在说话,见了阿元进来,五公主先是叫阿容的美貌震撼了一下,之后目光落在了阿元叫阿容牵着的小爪子上,只坏坏地笑了一下,便招呼道,“可是看四皇兄说的那两匹小马驹?”阿元看着跟谁都好,其实很不喜欢与寻常人亲近,能这样平常地叫个少年牵着手,可见这是常态,便叫五公主心中想到了什么。
“这是城阳伯家的阿容。”阿元却只先将阿容的身份与五公主做了介绍,这才笑呵呵地说道,“我来看看白云讨不讨人喜欢。”
“白云是谁?”五公主好奇地问道,完全没有这堂妹还没见着马,就先取了名儿。
阿元用“你很调皮”的目光看她。
“这两位是我外祖家的表哥表弟。”五公主叫阿元看的脖子发凉,抖了抖,急忙转移话题,将身边两个面露好奇的少年唤到身边。
众人厮见过,阿元就好奇地看了看这两个有些羞涩的少年。
她之前在英国公府,多少听说过一些德妃娘家的事儿。据说德妃出身的定国公府,男丁大多懦弱不成器,定国公府的富贵显赫,有如今的老定国公的努力,也有当年德妃与她的妹妹,已没了的福王的正妃的血泪在里头。德妃运气好些,还能在宫中过安静的日子,那位福王妃据说在福王事败后撞柱而死,一缕芳魂消散了。凭着两个女人,定国公府才起来有了如今的荣华,初时阿元还觉得不大相信,可是看着眼前这两个模样俊秀文雅,可是却连头都不好意思抬起来的少年,她便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声。
若这就是定国公府的子孙,只怕不出三代,定国公府也要败落。
五公主也想到了这个,目光微黯,不知在想些什么。
两个女孩儿都沉默了下来,阿容见阿元并不是心里难过,便放下心来,只往马场看。那两个少年之中,年长的那个,却隐蔽地动了动,偷偷地拉住了五公主的衣摆,仿佛这样便生出了勇气来,对着阿元轻声道,“常听表妹说起殿下,如今可算见着真人儿,如今只觉得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心生亲近。”他说起话来又温柔又好看,可是阿元就敏锐地见到,在这少年拉住了五公主后,他身旁那个年纪小些的,便目光有些暗淡地收回了似乎也想亲近五公主的手。
虽然这说话的少年目光清澈良善,说起话来也讨人喜欢,可是阿元觉得自己还是更喜欢阿容对自己说话的模样。
心有所感地看了看阿容,就见这少年似乎感觉到自己的注视,竟回头对自己一笑,阿元心里一跳,之后,便只撇开头去,侧头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