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怎么可能还会回去呢?就连自己,见到他如今这副模样都心痛悲伤至此,他又怎么可能忍心让父亲等来这样的自己?这的确早已不是秘密,然而哪怕到了这个地步,父与子仍然想尽一切为对方隐瞒,他们在乎的从来都只有对方的感受。
莱戈拉斯轻轻地点了点头,金发蹭过泰西尔满是泪痕的面颊。
“可是……你真的忍心就留在这里,永远都不回去?”
莱戈拉斯扶起年轻精灵的面颊,注视着对方的目光温和、疲惫又坚定。
“‘永远’这个词对我来说已在任何方面都成为奢侈的字眼,但无论我最终去向哪里,我都始终坚守我的承诺。你忘了吗,泰西尔?我根本不曾离开过森林,属于我灵魂的一部分将永远留在那里陪伴守护着我所挚爱的一切。”
第47章 第十六章 洁白彼岸(中)
“西渡是你唯一的选择,莱戈拉斯。”
深秋的伊锡利恩美得宛若仙境,然而并非每一个人在目睹了它毫无保留的美丽后依然会选择留下——当然,这其中有一部分人甚至根本毫无选择。用不了多久,冬天会紧随秋末的步伐,而春天更是会在前方遥遥期盼着回归,而在遵循着不变轨迹的四季之外,有些身影一旦离开了,便再也不会回来。
莱戈拉斯望着面前的诺多精灵,深知他就是那其中的一个。而自己呢……
“你还在犹豫吗,莱戈拉斯?”埃尔隆德从窗前抽身,在莱戈拉斯床前坐下,看着年轻精灵的目光中带有关怀,“可是你的身体情况已经禁不起更多的犹豫了。若不是我的医术与药物,你或许根本撑不到现在,早就……”
“死了。”莱戈拉斯平静地说完。他现在几乎闭门不出,除了泰西尔之外谁也不见。于此泰西尔对外宣称王子殿下是为了专心撰写魔戒之战的回忆录,而事实则是长期卧床的他已是连提笔写上几段文字都会感到过度疲乏,甚至在后来,连写给父亲的信也要泰西尔代笔,他自己则一边望着窗外的绿叶渐渐泛黄一边轻声口授着那些简略的词句。
或许过段时间,他会佯装离开森林而远行,去看望朋友又或者是其他什么都好,反正都只是借口和伪装,一个用完了,就再想另一个罢了。
“你应当还记得我说过,如果你为森林承受的伤害太过沉重,那么反噬到你身心的伤害也永远不会结束,你的肉体会腐朽,你的灵魂会无止境地疲惫下去。从你选择这条路的开始,便注定了它是悲伤的……”
“但至少有一部分的结果仍属美好就够了,”莱戈拉斯闭上双眼,他所思念的那张脸便立刻浮现,“谢谢你,埃尔隆德大人,但我还不想离开。”
埃尔隆德叹了口气,却并未多言,如果他能劝得了这个倔强的孩子,那么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而莱戈拉斯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坚持什么,这样坚持的意义又在哪里。诚如埃尔隆德所言,他的肉体正在一点一点枯萎,尽管是以非常缓慢的速度,但也终将迎来尽头,宛若这深秋里由枝头落下的树叶。在接受埃尔隆德的医治和帮助这段期间,这位慈祥睿智的诺多精灵曾不止一次劝过自己西渡,虽然莱戈拉斯的祖先未曾响应梵拉召唤去往维林诺,但是他为中土所做的一切足以受到梵拉青睐并褒奖,在那里,梵拉将对他施以慷慨援手。
但是埃尔隆德也说了:“你与森林缔结的纽带不会因为你的离去而断裂,而梵拉或许能治好并挽留住你的肉体,却无法深及灵魂……但无论如何,你至少能够活下去。”
往事回映在他眼前,那些并未发生了太久的往事,如今只能给予他疲惫而非恐惧。在帕兰诺平原之战,猛犸象的嘶叫与滚滚尘土都似乎迅速退去,那一刻他的心被森林完全占据,他听到了它们的痛吟与求助声,便展开双臂毫无保留地任它们取走自己的力量。当同伴在一具猛犸象尸体旁发现晕过去的精灵时都吓坏了,精灵紧闭双眼的模样仿佛失去了所有生命力。然而他们还来不及由震惊转变为悲伤,莱戈拉斯竟奇迹般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我没事,”当时他如此说道,“这条路还没走完呢。”
然后那既定的方向便将他的足迹引到了莫多的黑门之前。在烈焰燃起之前他已经感受到森林的恐惧与那近在咫尺的威胁,在挥剑冲向那些半兽人的同时他便迎来那种炙烤皮肤的难耐疼痛,而他猛烈跳动的心于彼时仍然有力,血液快速流淌过全身所有血管,给予他力量的同时仿佛也正抽走他的力量,他在陌生的土地面对着数个敌人,而在更远一些的地方则面对着整个敌军。
但是他感受不到丝毫恐惧,因为他知道他正挡在他最爱的人身前。
最后,当一阵耀眼光芒自巴拉多黑塔中迸发而出时,这一头的年轻精灵也应声倒地,弓与箭皆无声无息地自手中脱落。自那以后,黑暗与阴影便只存在于他的梦境之中。
而他一路而来的坚持并未就此结束。为了父亲而留在伊锡利恩,似乎已成为他唯一可以做的事。尽管这并不能换来父子相见,却也不是毫无意义的,他的手轻触到了收于枕头旁的那摞信,微闭的眼角有了些许莹润。
感应到埃尔隆德仍未离开,莱戈拉斯又再次睁开双眼。
“我将顺应我的命运西渡了,孩子,”他说道,“不过别担心,我给予你的帮助将在我离去之后交与阿尔温之手,她几乎继承了我的一切,我的样貌,我的性格,我的知识……但……”
再一次地,莱戈拉斯为他感到深深的难过。
“但你须知,”埃尔隆德继续说道,“我的药方顶多只能再支撑个数百年,你就像一棵由根部开始腐朽的大树一样,莱戈拉斯,而唯有梵拉之手才能阻止这场陨落。不过我想或许能供你犹豫——又或者说是坚持的时间,”他顿了顿,灰眸中透着仿佛冬夜般的星光,“已经不足几百年了。”
“为什么?”莱戈拉斯轻声问。
“你忘了吗,莱戈拉斯?”埃尔隆德起身再次走向窗外,淡淡的嗓音被他遗留在身后,“我的女儿已选择成为人类。”
那些年里,在旁人的耳中,绿叶王子的足迹几乎遍布整个中土。有人说他去了夏尔拜访老友,又有人说他与矮人一起深入法贡森林探险,各种各样的传言令他本身就成为一个神秘的奇迹——对于一个生于长于森林的精灵来说,从未有谁会将足迹延伸到那样遥远的地方——却唯独自己的家园除外。
“瑟兰迪尔,一切只是你的猜测罢了,”偶尔,菲诺也会陪着好友坐在王座旁发呆,“试着去相信那些传言又如何?别忘了从前你的小绿叶可是片刻都不想待在家里,恨不得游历四方增长见识呢。”
菲诺随随便便大大咧咧地叉开腿靠着树干坐着,与身旁那个威严静默的身影形成鲜明对比。
“好吧我知道你会回答‘当一个孩子真正长大时反倒不愿离家’之类的话,”菲诺将双手枕在脑后,仰望星空,“但是你这样折磨自己又有什么意义呢?又或者这么说吧,与其在这里坐立不安地猜测与担忧,倒不如亲自去伊锡利恩看看他嘛。”
“闭嘴,菲诺。”瑟兰迪尔的视线没有离开那朵白花,只是轻声说道。
“这句话你说了一百年了,而你也像这样坐了一百年了,真无聊,”菲诺耸了耸肩,“不过说实话,瑟兰迪尔,一百年在精灵漫长生命中不过短暂一瞬,在你我过去所经历的一切面前更是不堪一提,但是这场战争所造成的巨变比我们想象中酝酿得更快——你知道吗?今天我又听见我的两个下属在讨论西渡的事,他们有些害怕,但更多的是好奇与兴奋,没错,总是那样年轻快乐的孩子,我甚至毫不怀疑我会在明天就见到他们收好行李来向我辞别。这一切可是拜你所赐啊,伟大的国王陛下。”
菲诺指的是瑟兰迪尔许久之前就颁布的一条法令。不少精灵在刚得知那条法令时惊异万分,但随即就欣然接受了它:愿意留下的依然留下,渴盼远方的也不会受到阻挠。
“我父亲临死前嘱咐过我,要成为大绿林当之无愧的国王,就要带领我的臣民走向光明之路——哪怕并非同一条。精灵的忠诚与爱从不拘泥于某一地,也不会为时空的距离所隔开,既然如此,我只是帮助他们正视心中所愿,又有什么不好呢?”
“说得真动听,”菲诺皱了皱鼻子,“那你自己呢,国王陛下?你会不会哪一天心血来潮,砍了我们身后的这棵树做成船前往西方之路呢?”
“不会。”话音很轻,却是斩钉截铁。
“否定得真干脆,”菲诺微微侧过身,先去打趣般的眼神和口吻却忽然改变,“而且不像是开玩笑。瑟兰迪尔,你有没有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