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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眸望去,他眼中尽是一片了然,还有一片清明:“我也可以,为你去死。”
“可我希望,你为我好好的活。”李相宜想起自己体内的虫毒,还有那些前尘往事,新仇旧恨,突然间有一种历经沧桑的感觉,从最初的相遇一直到现在,所有的一切上天仿佛早已经安排好了结局,今天的分离如果是必然的,那么,她希望,她的离去能成就一个伟大的帝王,潘玉是有王者霸气的,注定要成就一番伟业,他一定会成功的,她没有资格和他在一起,两人的身份,也注定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而且,她感觉,如果要消灭沈莹,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和她同归于尽。
李相宜起身,突的,紧紧的抱住了潘玉:“给我一瞬间的时间,让我抱抱你。”
她知道如果她和腾蛇博斗,他一定会帮忙。
所以,她自私了——
用了强大的内力封住了他的穴道,紧接着,将他驱掌用风送离了至少五里之外。
李相宜看到,潘玉的眸中有着不甘。
这个本该是主角的男人,应该在这场战斗中,和她一起幸福的坠崖,死去。
可是她不忍心。
就当从来没有相遇,就当所有的人都是过客,就当那些人都是来报恩的或是还债的,就当一切都在故事开始的原点,她离去了,不过是一个伟大的帝王在年轻的时候所必须经历的一段情殇,她希望,很快,他就可以被人找到,找回自己的身份,慕容越已经坠崖了,再无生还的可能,希望他能得到皇室的迎接,回归属于他的地方。
而她,只不过是他漫长生命里的一个匆匆过客,就算会留下很深的印记,但终有一天,会被埋藏在心底,有年轻的女孩儿将她取代,在他成长的岁月中,在他真正的长成一个伟大的帝王或是成熟的男人后,用属于她的沧桑来纵容另一个少女的爱情与幻想。
她希望这样。
潘玉,如果我真的死了,希望你能把我忘记,重新开始,不要再留下关我们的任何记忆。
“潘玉。”李相宜哭了。
在这漫天无边的黑云里,她哭得伤心绝望。
“沈莹,我们一起,同归于尽吧。”在泪眼朦胧中,她平静的望着这个将沈媚云抚养长大的女人,不过是一个可怜之人,就算再怎样的厉害,也不过是一个得不到男人爱的人,一辈子得不到。
“凭你?”沈莹不屑。
没有留意到,李相宜挥刀划开了自己的手腕。
血光泪溅中,血全都被吸附到了血凤的身上。
原本打斗得奄奄一息的血凤突然间变得再一次的精神振奋,飞越而起,等待李相宜的召唤。
李相宜将更多的血喂给了它:“以我之血,养吾之身,形至虚时,虚亦是真。去吧,如果你真的感恩我召唤了你,创造了你,喂养了你,就以你之身,击她之身,带着她和那条可恶的腾蛇,一起下地狱吧。”
火凤一声嘶鸣,冲向了沈莹。
却看到沈莹飞快的速度向她越来,紧紧的用黑雾将两人缠绕在了一起。
她邪恶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的这一招的确很致命,但是,我就不相信,它会伤了自己的主人,最多也就只是毁了我多年练成的腾蛇而已。”
“是吗?”李相宜微微一笑。
她蓦的,挥剑,腰间环绕的软剑出鞘。
就在火凤叨着腾蛇扔向悬崖的时候,李相宜的长剑亦穿透了自己的腹部。
沈莹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你……竟然……”
“没错。”李相宜回眸,看到沈莹嘴边溢出一丝鲜血,李相宜露出满足的笑容:“我血中有虫毒,早已病入膏肓,体内胎儿虽成形,但它生下来存活的机率不大,你没料到,我会不惜伤了自己与你同归于尽吧,只要他好,我一切就好了。”
说完,李相宜将长剑蓦的后推,更深的刺穿了沈莹的躯体。
她刺向了的是自己的肚脐,这个地方是习武之人的命脉。
沈莹和她身材一般高,她的丹田之气亦全部泄出。
火凤的嘴里,腾蛇化成了乌有。
而李相宜,亦带着沈莹,飞快的飞向了山崖,她唇边带着快乐的笑,心却在这笑里碎成了片片,飘向潘玉落下的安全地方,她能为他做的,只有这些了。
她和沈莹一起,坠向了万丈崖,那里,有她的朋友们在等着。
李相宜依稀听到有人在唤皇儿。
是皇后的人终于找来了吗。
潘玉。
离散在外多年的太子,她血缘如此相近,两人曾如此相爱的亲堂弟,他终于可以回归正常的生活了,他一定会有一个似锦的前程,只可惜,她再也看不到了,而她死了,是最好的结局,因为活着,两人之间,亦无法再面对。
李相宜唯恐沈莹不死,飞快的抽出腿上绑着的短刀,划开了沈莹的脖颈。
血光飞溅,她看到沈莹的咽喉被她划断,在不停下坠的气流里,血液上飞,仿佛一朵朵晶莹跳动的血冰花,美丽得让人眩晕,却也让死亡更近。
她看到沈莹眼睛瞪得老大,似不敢相信,一世精明,会死在自己一手抚养长大的仇人的女儿手中,李相宜再一刀,割了她的大腿动脉,抽出腹中的长剑,两人身体分离的时候,李相宜揪住了她的胳膊,将短刀刺进了沈莹的心脏,这一次,必要她死。
而她,亦没有握着她的力气了。
松手,看着沈莹先她一步的向无底的雾沉沉的悬底坠落。
而她自己,终是支撑不住,慢慢的坠了下去……
渔歌
五年后。舒骺豞匫
“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
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响彻在桃林深处的木屋里,有道白衣如雪的身影站在桃林深处,碧树掩映看不清面容,从飘动的裙裾依稀可见是一名女子,待孩子们读完以后,娇俏的女声略带一些成熟的沙哑在木屋里响起:“好了,今天教大家的词都学会了吗?”
“学会了。”整齐的稚嫩的嗓音。
“那就好,接下来,我们学习另外一篇。”女子的声音听起来很有穿透力彗。
桃花林外,一名男子静立在那里,他坐在一辆轮椅上,腿上抱着一名年约四五岁的小男孩儿,男孩儿的身体看起来有些虚弱,身子怏怏的,一双眼睛却是活灵活现,清水分明,正盯着桃林深处木屋里授课的女子:“玉叔叔,我娘亲什么时候下课啊。”
“太阳已经快落山了,就快了,我们再等一小会,就可以接娘亲回去了。”坐在轮椅上的男子面色温润如玉,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他看向木屋内的女子时,眼里全是柔情。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疗”
女子在耐心的教着,孩子们认真的学,很快就会读了。
待到这首诗朗诵了二十遍后,太阳就落山了,红红的晚霞倒映着早春的天空,桃花落满了草地,孩子们欢快的背着书袋各自奔回自己的家,那女子收拾完了东西才款款走出来。
轮椅上被白衣男子抱着的小男孩立马从他腿上跳了下来,飞奔向了脸上戴着面纱的女子:“娘亲,你可算是下课了,落儿等了好久。”
“落儿乖,饿了吧,娘亲这就回家给你做好吃的去。”女子温柔的蹲下了身,擦去孩子脸上不知在哪儿沾上的灰尘。
男孩乖巧的依进了她的怀里,撒着娇:“落儿不饿,玉叔叔已经给我烤过一只小山羊了。”
“无涯,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村子里的东西不要动,那小羊羔一定又是你偷来的吧。”白衣女子略微有些责怪的看向轮椅上的白衣男子。
轮椅上的人却温柔一笑:“我只在五年前偷过一只鸡,从此以后再没偷过村民的东西,这只小羊羔是我替村民看好了病,别人做为谢礼送给我的,正好落儿好久没有吃晕了,我就烤给他吃了。”
“就算是人家送的,你也不能真要啊,若不是这些村民,我们俩当初早已经没命了。”白衣女子蹲下身去,擦去了男孩嘴边的油渍,将他抱到了白衣男子的腿上,推着两人缓缓前行。
木屋在他们身后远离,桃花却四处可见,一路随着他们走动带起的微风轻轻飘落,美好轻柔得让人几乎不敢呼吸。
三人走在桃林里,仿佛一道尘世间最美的风景。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风吹来,拂起了女子脸上的面纱。
隐约可见,她蒙着的脸上,结满了痂,全是一块一块的疤痕。
除了眼睛以上的部分,嘴唇至两个脸颊,几乎无完好,仿若鬼魅一样丑陋。
男孩和男子却见惯不怪。
男子温柔的回眸凝视着她:“那些药服过后,脸上的伤是否还会在风雨来临的时候发痒发痛?”
“现在已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