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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看到他嘴唇在动,却无声音,歪了歪头,没听懂。
☆、情根
“好了。”师父忽然出声,“纪虞留下,其他人出去。”
“师尊……”元乐惨兮兮地又叫了一声。
“出去!”师父又怒了,掀起一阵狂风将门口那一众人推了出去,并重重合上殿门,一声巨响。
我直直跪在那里,还扭头看着门口。
呵呵……他不认了?
……他不认了。
哈哈。
挺可笑的。
又一阵死寂,师父在座前立了一会儿,突然瞬移到我面前,抓起我的一只手腕,将我提起来向内室走去。室中有一绿纱翻滚的巨床,他将我丢上去,然后压上来。
他伸手抚摸我的脸颊,一阵刺痛,估计是刚刚被他的风刃划伤了。他将我的血擦到一边的被褥上,低声道:“我想了一想,无所谓了,不管是谁,我们只要把它压回去就好了。”
用与你的结合,压下同别人的结合么?
是啊,无所谓了,反正你修为高过我十倍,我要挣扎也没用。反正一腔真情空付,我连和谁睡了都不知道。
和你,我的师父,上上床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又不是女孩子,在意什么呢?
他撑起身看了看我,停下来,下床去脱他的战袍。千凌翠,跟随了他数十万年的战袍,跟他跨过洪荒战火,随他仙临四海八荒,当然比我重要。太多东西,都比我重要。他站在仙镜前矜持优雅地脱完衣服,施个术将它们整整齐齐挂起来,然后才回到床上。他一头碧发长至脚踝,他趴在我身上时那一头发丝几乎将我们的身体全部覆盖住了。
他俯下身舔舐我脸上的伤口,一阵刺痛酥麻。我静静躺着,漠无表情。
他支起来,凌空甩了我两巴掌:“你怎么这么笨呢?”
我仍旧毫无反应。
他将我翻过去,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根柳条,“啪”地抽在我的栖梓仙印上,这回我有点反应了,颤抖了一下。
一鞭接着一鞭,全部打在印着栖梓仙印的那个位置,我猜想那里必定已血肉模糊。是的吧,我总不能带着栖梓的印记去剔仙骨除仙籍,堕入轮回道九九八十一劫之后灰飞烟灭吧。
他打累了,趴在我身上,我感觉我的血流下去濡湿了他的长发,就这样静了一会儿,他忽然伸手探入了我的身体。
他的手缓慢地□□,我如死地趴着,明明觉得脑袋是一片空白,却突然还是泪流满面。
我轻声:“师父……你待我的这两万年……是不是还是因为我这张脸?”
他的动作停下来。
“师父……这两万年的恩情纪虞没齿难忘……来日堕入轮回,这一切皆会清洗干净吧……徒儿在此先谢过师恩……以后,怕是不能这样说了……”
他的手退出去,我感觉到他火热的器官换了上来。
真好,这个身体,能够勾起这么多洪荒上神的欲望和爱恨。
璧青……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湮愔!”门一下子被震得粉碎,一玄衣红发的人风风火火冲过来抓起湮愔的一只手,吼道:“你疯了!”
师父被那个人提开,我身上一下子轻松了。
师父坐在一边,一手被羁狂拉着,面无表情。羁狂向他身后一人道:“带他去沛宴阁。”
代桃走上来,看了师父一眼,抓起床上的被褥将我裹了,打横抱起,退出北栅殿。
室内静了一会儿。湮愔轻轻挣开羁狂的手,淡定地走下床去向一边的清水台,走动中随手一指幻了件青衣在身上。将染血的手放进清水台,血丝一点点散开,消逝,空间里只有轻柔的水声。羁狂站在后面沉痛地看着他。
一滴,一滴。
细小的血珠落在水面上。
湮愔伸手将鼻管中流出的液体拂了,淡淡道:“你的秘籍仙丹,似乎不起作用。”
开始时是细小的疼痛咬噬内里,不深,有点麻木,无处着力,连到底是哪个地方疼都说不出来。之后疼痛渐渐加深,渐渐聚集,凿入肺腑,撕心断肠。
还不够痛。
一拂一手血,抹不尽,更多的血流出来,从嘴角,从双眼,暗红的液体缓缓地漫过上神條然出尘的一张脸,更衬得那一双眸色奇异的眼瞳越发像是凝静的玉石。
内室的四壁也都是珊瑚水晶,羁狂透过墙面看到他满面血流,走到他身后,一抹,染红他半张脸。羁狂皱眉:“疼么?”
湮愔捧水清洗:“疼,但不够。”
羁狂苦笑:“开花的结笼草,也斩不断你的情根啊。”再摇一摇头,“听说祁止弹了三万年的凤凰琴,也没用,你两还真是登对。”
结笼草,断七情斩六欲的圣药。何其可笑,愈神圣的药材愈与情爱有关。西天梵境佛祖曾谓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最苦是为求不得放不下,一个情字把众生框死在六道中,天地间最尊贵的洪荒上神们,亦皆为爱恨缠身,脱出不得。
之前羁狂以烛遐向湮愔交换结笼草,到头来却是想要炼出秘药施在湮愔身上。然而纵使结笼开花,痛断肝肠,亦斩不断这个人的情根。
又是一轮鼻血爆涌,湮愔皱眉洗了,转身捶了羁狂一拳:“奶奶的,还没收拾你,敢给我下药!”
羁狂抓住他的手,与他贴近,眸子深黑:“其实你也在期待吧,当初你将结笼花给我的时候,你敢说你不知道我用它来干什么?你没脸说,其实心中还是期望这一剂药,能断了你的情,对不对?”
湮愔推开他:“猜是猜到一点,不过你这么久没动静,我以为你是自己用了呢。”
羁狂一愣。湮愔对那个人的情有多深,他对湮愔的情就有多深。他一心想让湮愔对那个人断情,却完全忘了让自己断情这回事。
若有机会……他也是不愿的。
不想忘……纵使没有结果……也不想忘。
你爱一个人爱了三十万年,对那个人的情谊已经磨进了肉里融进了骨髓里,那些执着那些痛苦那些温软的柔情都成为了你生命的一部分,你怎么能够忘记它呢?
他看着对方如绿如蓝的眸子,再次说了这样的话:“阿愔……我爱你。”
那个人再次这样回答他:“我知道。所以羁狂你明白,什么叫非卿不可。”
沛宴阁位于栖梓侧峰玉浊峰上,是一座异界楼阁。阁内自成空间,集博物馆、监狱和行刑室于一体,代桃那把曾属于某位鬼尊的舞雩扇就是曾封印在此。
我被代桃抱着,裹在被子里,什么也不看,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
代桃停在沛宴阁前,低头看我:“小虞……那次那件事,我终究欠你一声对不起。”伸手摸摸我的头,“之后想起来,我当时真的是太糊涂了,是我最疼爱的小虞啊……什么都是可以让给你的……原谅师兄,好不好?”
我茫然地看着他,脑子一片空白。
他看我失魂落魄的,叹了口气,也没有再和我说话,抱着我进了沛宴阁。
☆、无望
万仞断崖,云海烧灼缠绕,呜呜咽咽的红尘浊气升腾而上。
这里是……
青天白日,浮屠山顶。
天风呼啸,卷起层层红纱飘渺如烟。灵魂火汇成的河流从我身旁流过,熊熊燃烧。我的手揪着另一人的衣襟,声音颤抖:“祁止……你不要去……”
哟,这就是祁止啊,上回没看清,嗯,虽然还是那张脸,蓝眼睛银头发是比较有仙气哈。
祁止低头看着我,蓝眼睛一片平静,宛如冻海。这双眼睛注视着我脸上的神情,我奇迹般地也可以看到自己的表情,看着它慢慢冷却,慢慢绝望,然后裂开一个嘲讽的笑。
我的手放开他的衣襟,轻轻笑道:“假如有一天,我与你的苍生都要死了,你会选救哪一边?”
他又看了我一会儿,平静:“……我会救了我的苍生,然后与你一同赴死。”
“呵呵。”我的脸勾起一个惨烈如火的笑,双脚慢慢后退,“你们神族都是一群冥顽不灵傻不啦叽的混蛋!时时嘴上挂着什么天下苍生,那天下苍生和你们有几个线头的关系?那些没有你们就活不下去的苍生,那些遇到事情就只会烧香来求你们的苍生,那些明明受尽恩泽还偏说苍天无眼的苍生,还管他们干什么?”
身边的灵魂河流持续着撕裂的吼叫,凄厉无比。天风过境,我的红衣漫漫飘舞。
“但是他们,终究是我们的苍生。”他召唤了青麒麟,腾空而起。
不可以!不可以让他走!接下来……接下来的事情……拉住他!拉住他啊!
告诉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