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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不走了?”贤禹奇怪道。
“没事没事。”我赶紧跟上。
……刚刚捶他一下那个动作,好像做过跟多很多次。我再看了看他的背影,越发觉得像是在看哪个我不认识的故人。
过了一会儿,我问白月:“我长得很像璧青?”
白月停住,眯起眼睛仔细看我的脸,认真分析道:“乍一看是挺像的。不过还是不大一样……你的睫毛好像要翘一点。”贤禹在一边接口:“而且要蠢一点。”
“……”
白月看向天空,细细回忆:“璧青要更漂亮……不,更艳丽更强势一点。纪虞你比较纯良无害。”
忽然她脸色一白,捂着心口就后退两步。一声闷哼过后,她的面容痛苦得纠结起来。我赶忙扶住她,看向贤禹。贤禹皱眉叫了声“不好”,便接过白月,对我道“你先回去,找不到路就问问侍卫,我先带她走了。”
我答应着,他二人已不见了踪影。
他们已经将我送进了魔族皇宫内。我的方向感一直很卓越,瞅准方向我就悠悠哉哉地走过去了。奇怪的是,我走了好久都没有走到有殿宇的地界,反而越来越幽静偏僻。丛林茂密,白雾弥漫,我想退回去,却找不见了来路。
我心下了然,怕是误入了哪方迷阵了。这魔宫卧虎藏龙,我还是应该小心些为好。
我现在没有仙力,也没什么办法,索性继续走了下去。
走了一阵,似是无边际的丛林豁然断绝,白雾散去,空间开阔,一碧玉雕琢的巨大莲池横在空地上,池中开满了艳红的仙莲。池子对岸有一朱亭,一男子端然坐在亭中,正执笔描画。他身着青蓝羽衣,眉目无比宁静。
如此一副比九重天瑶池还更有几分仙气的景象铺在我眼前,我顿时有点愣。
那男子抬眼看我,隔着一池红莲。
我被那双眼睛震得后退了一步。
那是一双非常、非常淡然的眼睛,静静注视着我,无惊无喜亦无悲,只是平静。并不是陌生人间的那种淡漠,而好比日出时母亲望你出门的背影,日落你归家后又盛给你一碗米饭那样的眼神,带着淡淡的平和与理所当然。
一阵风过,红莲绿叶摇摇曳曳。
“回来啦。外边还好玩么?”男子淡笑着问我。
他的眼神明明那么温和安然,我却分明地晓得,他的目光犀利如刀,正穿过我的眼睛,刺到了更里面。那个很深的地方,传来微微的悸动,黑暗中,像是有谁在微微叹息,又像是有什么要破土而出。
我脑中一炸,一连退出好远,被一只手扶住。
我如抓住黑暗中唯一的光亮一般抓住了那只手,黑暗散去,面前时贤禹深蓝色的眼睛。
他正用那双眼睛示意我不要开口,然后越过我向前走了几步,隔着莲池拜向那男子:“尊主,这位是君上的客人,不晓得宫中的禁忌,冒犯了尊主,还请尊主见谅。”
男子又看了我一眼,仍旧温和地笑笑。然后朝贤禹摆摆手,继续低头作画。
贤禹似乎松了一口气,转过来拉着我就遁了。
出了密林,看到的是红墙紫瓦的魔族殿宇。我果然是入了迷阵。
刚刚那男子不知是什么来路,在魔宫中肆无忌惮地设阵法,还让贤禹那么忌惮。不过我毕竟是仙庭那边的人质,估计就算问了,贤禹也不会明说,索性不问。只道:“白月她怎么了?还好吧?”
“没按时集气,现在好多了。也是老毛病了,你别放在心上。”他果然不再多说,将我送回寝宫,叮嘱了我没事别瞎晃悠,便走了。
这几日长谲都没有回来,似乎九重天又新派了天兵,边境战事告急。我觉得重获自由的日子一天天临近,身心都颇为舒畅。
因为不敢再在魔宫里乱晃,我这几日都呆在宫殿里。贤禹那家伙时不时会跑来与我下一下棋,或是打架拌嘴。
白月发作第二日又生龙活虎地过来找我,我关心她的情况,便认真问了问。
她毫不避讳地说了:“我小时候淘气,跑到咆哮谷去探险,跌入谷底被冰封了三年。我哥哥找到我时我的神识已经涣散,大家都说我救不活了。”她仰望着天空,天蓝色的眸子幽深地翻滚,回忆汹涌,“但是我哥哥不信,就带着我去找了君上。君上用圣物唤回了我的魂魄,救我一命……但这个身体再也不能长大。”
“……后来我父亲母亲死了,哥哥也死了,君上看我可怜,便将我带在身边。”
“君上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我说道:“他一定是个很好的人。”
☆、浮屠
长谲在一个风雨呼啸的夜晚回来。那时我正趴在桌子上与一篮骷髅坚果做斗争。这果子很好吃,就是壳太硬了。
他推门而入,带着风雨的湿气。
“带你去个地方。”他把我手中正在撬果壳的小刀拿开,拖着我往外走。我猝不及防地被拖了出去,一连问了好多遍是去哪里,他没开口回答。
青麒麟腾空而起,长谲撑了屏障避雨,硕大的雨点落在屏障上,溅起一阵阵水花。我低头看着红墙紫瓦的魔族宫殿在漆黑的雨幕中蛰伏不动,仿佛沉睡的巨兽。
青麒麟越飞越高,直至冲出了雨云,之后开始加速,速度太快,斗转星移沧海桑田,仿佛就在一息之间,历经了数个十年。
之后青麒麟降落在一绝高的山巅上,长谲仍将我拉着,走到千万丈高的笔直悬崖边。
我已经被震得没了反应。
山顶比雨云还高,山的一边,紫黑色的雨云此起彼伏,好像往生海的波涛。各色的灵魂火穿过雨云升上来,有的嘶哑呐喊,有的大笑,有的断肠痛哭。飘忽的火焰汇集到山顶,又从另一边的悬崖坠下去。绚烂的火焰熊熊燃着,燃烧成一条七彩的流动的光河,带着魔族瑰丽的欲望和爱恨,通向盛大的轮回。
灵魂火是魔族死后化为的灵体,承载着妖魔生前的执念,就像神仙死后化作的半生魂。
这么多年,仙庭对魔域其实都还知之甚少,因为都知道神仙的半生魂最后会归于外天,便断言魔族的灵魂火最后也会回归于某一虚狱。神仙的探子呈回的情报也很模糊,只说灵魂火会归于“浮屠”,仙庭却至今无人晓得“浮屠”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地方。
撕裂的歌哭在我耳边持续着,一波接一波。我看着熊熊燃烧的光河消失在看不到尽头的悬崖下,不知道为什么,有点跟着嚎啕大哭的冲动。
腾腾的红尘之气盘绕上来,原来悬崖下,是浊浊人世。
魔域与人世,在这里交汇。
魔族的归途,称为浮屠。所谓浮屠,竟是莽莽人间。
长谲站到我身边,也看着灵魂火的河流,他的眼底映着破碎的火光,幽幽道:“这浮屠山,你看着还好么?”
“很震撼。”我侧头看他,“不过没什么印象。”
他沉沉地看了我一会儿,叹道:“你总会想起来的。”
我没理他。
我想起我在凡界化为燕国国师的那一世。我与主君并立在燕国最高的山上,顾盼疆土,戈划天下。主君说到那时天下一统,我带你周游四海,看尽江山大漠,黄土,桃花。
那时候我们站在那么高的山上,山风那么大,我在自己乱飞的发丝间看着那万里土地和宫城,只觉得一步间就是天下在手。我想象我们一起,纵马驰骋,天涯为尽……后来,在光耀燃烧着的王宫中,我亲手斩下了他的头颅。
现在我与魔域的君王站在魔域最高的浮屠山顶,低头便能望尽一世红尘,连暴雨闪电也落不到我们头上,因为云雨高不过我们。
“你们第一次相遇是在这里?还是最后一次相见是在这里?你与璧青。”我问。
“都不是。”他又侧过头去看着悬崖下。火焰在他眼底熊熊燃烧,“他带我来这里,说这里是魔族至邪至圣之地,在这里说的话都会变成真实。然后他说他爱我,不管是死亡还是轮回,他会一直爱着我……我第一次吻了他。”
我想象很多很多年前,有个穿着红衣颊上开着一朵沧海花的少年在这浮屠山顶笃定地笑着,说着我会永生永世地爱着你这样的蠢话。张扬的笑容有着少年的华丽与哀伤。
“那你带我来这里是做什么呢?”我轻轻地问。
“不知道,就是想带你来看看。”他向悬崖边又走了两步,目光顺着光河流动。撕裂的哭喊嘈嘈杂杂,使他平静的语调也显得有些凄厉,他回头看着我说:“纪虞,有时候你看到的东西不一定就是真实,平和的表面下也许插满了磨砺完毕的更锋利的刀锋。此番的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