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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那双眼睛,喘息道:“墨仪……你是为何苦苦相逼?”
“为什么?为什么她死了,你却还活着?”极低极嘶哑的声音压抑传出,他原本漂亮的脸如今血肉翻覆,无比狰狞,双眼似乎要滴出鲜血。
“……谁?”
“为什么为什么!!”他似是陷入回忆一般,眼中确然流出血泪,不知道是凝结了多深的执念,“为什么你要入境?让我们进去就好了啊!明知道是一盘死局……你为什么还要进来?你就算粉身碎骨……他也不会看你一眼……他是狐帝啊……”双眼混沌,他在混乱嘶吼中抽出一把刀直直插了下来,又迅速抽离,我的腹部一阵剧痛,热血喷溅而出。
“什么死局……什么……”我大口大口地喘气。
“可悲啊……你这个神君,你这个虚有其表的神仙!她居然为你这样的人而死……可悲啊,可悲啊!”他一用力,将我的小刀打掉,一刀压到我的脖子上,皮肉缓缓割裂的声音传来,我动也不敢动,他忘情地笑起来,那种笑在他狰狞的脸上显得很残忍。
“我告诉你吧,可悲的人……从你进入绯冥境的那一刻起本注定的就是死局!我们都是你的殉葬者……要不是十三王子,你、你。可是,她可以不进去的啊……她……”
“杀我……有什么意义?”
“你这样……你这样的废物,凭什么、凭什么!”他笑得更疯狂,“可是有什么办法,湮愔上神就是宝贝你这个徒儿啊……他可以为你……挑起一场战争啊!”
“是么。”我觉得听到这里差不多了。
我立在虚空,看着山岩上压与被压的两个人影,淡淡地念了个咒,唤出了流火。
师父说,你想要知道一件事,有许多方法,最有效的一个就是示弱,弱得不能再弱,最好能弱到让对方一脚就能踩死你的程度,对方看你这样,有许多话就施舍给你了,你觉得听够了再强起来,强到他无法仰望的地步,这样,就算你放过了他,他下次大概也不会再想来招惹你。我觉得师父果然是个有故事的人。
巨大的血镰伴随着地狱烈焰缠绕住我的手腕,我看着被墨仪压着的那个一身鲜血的“纪虞”渐渐透明消散,等着墨仪回过头来看着我。
仙庭皆知,栖梓湮愔上神座下竹桃杏菊梅五大弟子,大师兄尔竹剑霸仙庭,二师兄代桃迷术毒术独树一帜,三师姐攀杏闻名于预言术,四师兄折菊精通变化之术,五师姐剪梅善于暗杀之术,他们不知道的是,我这个正要现世的老六,尤擅幻术。
“墨仪,我纪虞虽与各位师兄姐比起来算是不济,总算是师承湮愔门下,占得栖梓六君一席位,封了神君,也并不是你以为的废物一个。”
电光火石,我手握流火与他交换数招。狱焰在每次碰撞间侵袭过去一些,不愧是南荒凌月君临的一员,居然在狱焰侵袭内脏之时还能动弹。渐渐的,他动作越发停滞,抓准机会,我捏一个诀,满山藤蔓扑将过去逮住了他的四肢,我踏着虚空过去,停在他面前。
“墨仪,我只说一句……妃鸢并不是为我所杀。”我低头看着他苍白的面容,淡淡道。
墨仪惨然一笑:“神君,其实墨仪明白,墨仪只是痛不自抑,才做下如此混账之事……还望神君莫要迁怒于南荒。两族相战……是如今最不好的局面。”说完双眸一阖,作视死如归状。
“这一切,我以为你在前来栖梓之前就已有所觉悟。不过,我应了你便是。”我运起仙力,镰锋一凛,利落割下他的头颅,驭着狱焰之力将他飞散的元神焚了。
收回流火,我退到一边去看着他的身影在火焰中熊熊燃烧。
我立在逐渐黯淡的火光边,打算一直等到它熄灭。
其实我也知道,我小小纪虞在整个四海八荒格局面前根本不值一提。狐帝谦痕一举也并不见得是对我有什么恶意,说起来不过一个“情势所逼”。但我既然不愿赴死,墨仪又已起杀心,我只得将他杀了,否则是个长久的祸端。
师父还说,既起的杀心,是很难收回的,只有将它从根源斩了,才是一了百了。
☆、诓骗
我登上栖梓主峰踏入北栅殿门时,小心肝跳得有些厉害。
在见到师父时,跳得更加厉害。
屏息中只见那石凳上背对我的人影回过头来,垂地的青丝在墨阳石板上划过,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见着我,他平常道:“六儿来了啊,快快快来给为师帮把手。”
我一懵,身体已不由自主地快速移过去扶住了石桌上耸立的一杆木桩子。
那一方石桌上可谓是一片狼藉,各种样式的剪刀裁刀量尺散落,各色的线团搅成一窝,小块的碎布被缠在线里,唯一还像样点的大块正挂在师父手中,银针四布,几根木桩子横七竖八。
“师父……你在,搞什么?”我嘴角抽抽道。
“做衣服呀,你看不出来么?”他颇为认真敬业地埋头苦干,片刻,伸出一只手来,“二号剪子。”
我哪知道哪个是二号?随手递了一个没有被线缠住的过去,嘴角继续抽抽道:“师父……我记得几个月前您的兴趣似乎还在炼丹上吧……”
“唔,自从繁璘死后,为师就决定不再炼丹了。”他停下手里的工夫,抬眼望远怅然道。
“原来是这样。”我点头。
这繁璘啊,说来也是个命苦的孩子。四百年前一窝小白鼠精被代桃打包上来,蓄养殿中试验新配方。繁璘就是其中一只,也是其中唯一一只中了二师兄的新式‘春水醉’后还能找着北的,于是脱颖而出,成了二师兄的御用试毒师,可谓是百毒不侵万毒不化。二师兄代桃是个孝顺的徒儿,三百年前,听闻师父兴起炼丹,便忍痛将繁璘过给了师父。我见过繁璘几次,是个好孩子,又乖又安静,长得又可人,白白胖胖的,躺在你手心里乖巧得很。不幸的是,这孩子在上月一睡不起了,睡前,师父刚给它喂了些新式的“千日眠”,据说诊治失眠很有效。
将将元乐和我说的时候沉痛扼腕,说师尊为此很伤心。
三百年前,师父与西天佛祖讲论道法佛法,归来后便热起丹炉投身炼丹事业,自说深受感动和鼓舞,是为要普度众生。致力于研究治疗疑难杂症的灵药,却不想从“毒仙”代桃手中身经百战并成功走脱的百毒不侵万毒不化的英雄小白鼠繁璘,会这样栽了。
这委实是桩悲剧的事情,师父不再炼丹,也数情有可原,我谅解了。
“三号剪子。”师父又递过一只手来。
我看着他大刀阔斧的姿态,嘴角也不抽抽了。递过剪子,额角开始抽抽。
“师父,您老人家想要什么样的衣服告诉琉秋妈妈就好啦……或者把三师姐召回来也行啊,哪里用得着您老人家亲自动手?”见他没有搭理我,便继续道,“呀这是给谁做的啊看这色儿亮的。”
“你呀。”他没有抬头。
我感觉我这回圆满了,额角和嘴角可以同步抽抽了:“……师父,我以为,我并不太适合这个色儿……”
他放下手中那件鲜红如血的“衣服”,终于抬起头来打量我,开口:“我觉得蛮适合的。”眉一皱,再道:“你又打架了?”
我十分惊讶:“师父你如何知晓?”
“哼,为师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你这一天会打几个屁。”眼色一转道,“打赢了么?”
“赢了。”我道。
“赢了就不说了。”他站起来,低头看了看铺展在桌上那团形貌凄惨的红“衣”,又看了看我,皱眉:“唔,这个衣服做得好像是有些糟糕……”
你终于发现了。我呼了口气。
“好吧,以后再说,六儿你跟过来,为师给你准备了礼物。”他伸手拉了我,转头便抛弃了那一桌子狼藉的产物。
他这个性子……我已然习惯了。想他老人家七百年前专注于歌技,一千年前专注于钓鱼,三千年前专注于酿酒。我估摸着这此后两三百年,裁缝必又是师父的一大专注。
这倒不是说师父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没个长性,他活得太久,经历得太多了,不找些乐趣,那也太悲催了。
从我回来,师父没有提一句南荒之事,我感觉心中悬着总是不好,一件事不解决干净那就不爽快,便道:“师父,我……”
“南荒之事,过去了也就过去了。为师后来想想,也是为师的不对。”师父打断我,目不斜视地走着。我在心中更为敬佩他,感情他果真是看我一眼就知道我心中的那些小九九。只听他低声续道,“为师考虑不足,明知阿焰心中有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