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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往常一样,会议将在别墅二楼视野开阔的会客厅举行,会客厅围着玻璃幕墙,任何一位与会者如果有心情走到窗前驻足观景,他就会看到震撼人心的一幕:深山谷底冰雪消融,光影流转,四周白雪皑皑,像是新婚女子蒙上了雪白的面纱。然而,与会者们无此雅兴,他们三五成群地聚在—起,一边吸烟,一边小声谈话,手里拿着一杯茶或咖啡。这间别墅从不给客人准备酒精饮料,因为别墅的主人格斯勒先生只喝茶和矿泉水,他还是个素食主义者。格斯勒先生将自己的长寿归结于严格讲究的饮食方式。
虽然这不是一个正式的场合,但格斯勒先生坚持认为,开会起码要有个开会的样子。因此客人们不能坐在舒适的沙发和扶手椅上,只能围坐在一张狭长的会议桌边。下午六点整,与会者们准时走向自己的座位,站在座椅的后边。
过了一会儿,会客厅的门打开了,一位老人走了进来。他身体孱弱,形容枯槁,白发稀疏,戴着墨镜,一手扶着身边的年轻警卫。等他慢慢走到主座前坐定,其他人也跟着坐了下来。
所有人就座后,发现多出一张椅子,这真是个重大失误。大家尴尬地沉默了一会儿,警卫从后面把椅子搬起来,拿到外面去了。
在隔壁房间里,格哈特·彼得森正直直地盯着一台摄影机的镜头,他就像一个脱口秀的嘉宾,正等着同现场连线。每次开会都是这样。每当彼得森有事情向委员会请示,他都得跟委员会的成员进行远程电子通讯。他从来没有见过格斯勒先生或者会议室里的其他人——至少在这个场合当中没有见过。格斯勒先生说,这个奇怪的安排是为了保护委员会的成员——也许更重要的是要保护他自己的安全。
“格哈特,你准备好了吗?”
格斯勒先生细若游丝的声音从微型耳机里传来,在耳机的作用下,他的声音显得更小了。
“嗯,准备好了。”
“希望我们这次会议不会耽误你太多的时间处理国事,格哈特。”
“不会的,格斯勒先生,我本来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要去参加一个部署禁毒工作的跨部门会议而已。”
“开那种会简直是浪费时间,禁毒有什么好的,政府尽干些蠢事。”
格斯勒总是会突然有感而发,岔开话题。这也是他出了名的老毛病。彼得森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等待着插话的时机。
“我个人从不觉得毒品有什么好的,但我也没看到它有什么坏处。人家爱往自己身体里放什么东西是人家的事。如果他们愿意让那些化学物质毁灭自己的生活和身体健康,我干吗要多管闲事?政府干吗要多管闲事?政府干吗要投入那么多的人力物力去干涉人的天性?要我说,亚当才是世界上第一个瘾君子,上帝不让他吃智慧果,他偏要吃。”
“您的观点很有趣,格斯勒先生。”
“那些诽谤我们的人总是说,毒品交易给瑞士带来了很多好处。恐怕在这一点上,我倒是认同他们的。可以肯定,我自己开的银行里就有不少客户其实是所谓的大毒枭,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至少他们把赚来的钱存在了瑞士,只要存在瑞士,这些钱就能被用在好的地方,银行会把它们贷给合法的企业,让这些企业生产产品,提供服务,给数以百万计的人民创造就业岗位。”
“好让他们有更多的钱买毒品?”
“如果这是他们想做的事情,那也无所谓。你看,这其实是个因果循环,对于世间万物来说,生活就是如此。有了这样的循环,自然界才会和谐稳定,全球金融体系也才会和谐发展。同理,自然界也会被某种看起来很小的事情打破平衡,商业活动也是。要是毒品交易的利润没有再循环到世界经济当中,后果简直不堪设想。所以说,瑞士的银行家们在这一方面起到了非同小可的作用。”
格斯勒呷了一口茶。彼得森本来看不见会议室里的情形,只不过格斯勒面前的桌子上有个用来扩音的灵敏麦克风,它把老头子喝茶的声音也放大了。
“我刚才打岔了,不好意思,”格斯勒说着,把茶杯“哐”的一声放在托碟上,“我们谈正事吧。貌似罗尔夫那个案子又节外生枝了。”
“你觉得那家伙是会善罢甘休的人吗?”等彼得森陈述完整件事情的经过,格斯勒问道。
“我不这么认为,格斯勒先生。”
“那你的建议是?”
“我建议我们一不做,二不休,尽早把这个烂摊子收拾干净,让他什么也找不出来。”
格斯勒叹了口气:“我们这个组织从来就不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只有在别人对我们动粗的情况下,我们才会用暴力反击。”
“有战争就必有伤亡。”
“监视和恐吓是一回事——杀人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要动手就一定要派一个跟委员会扯不上关系的人。你的人脉当中肯定有这样的人,对吧?”
“嗯,我认识这样的人。”
老头子叹了口气。
彼得森摘下耳机,驱车返回苏黎世。
7
科西嘉
科西嘉流传着一个古老的笑话,传言说,岛上的道路之所以险象丛生,令人胆寒,是因为这些路是由马基雅弗利和萨德'1'共同设计的。不过英国男子从来不管这些,他以不怕死的精神在各种奇崛险怪之境肆意驰骋,如履平地,岛上的人都称他为不要命的疯子。此时此刻,他正顶着浓浓的海雾在科西嘉岛西海岸的高速公路上疯狂地飙车。一路狂飙五英里后,车子进入内陆山区,随着海拔渐高,浓雾开始散去,露出湛蓝色的天空。秋日午后的阳光下,橄榄树的青葱与黑松的苍翠形成鲜明对比。金雀花、欧石楠和岩蔷薇在树荫下竞相绽放,这片郁郁葱葱的灌木丛在科西嘉称为“马克维斯群落”。这是一片充满传奇的地方,数百年来,这里藏龙卧虎,接纳了无数江洋大盗。英国男子摇下车窗,一阵暖风扑面而来,暖风中裹挟着迷迭香的芬芳,令人心醉。
车子前方出现一座山城,一堆黄墙红瓦的民房密密麻麻地挤在一座钟楼周围,它们半掩映在烈日下,背后倚靠着连绵不绝的山峰,山顶上覆盖着冰蓝色的雪。十年前,当他第一次来到这里定居时,孩子们见了他都会伸出食指和小指,这是科西嘉人的习俗,用来摆脱陌生人的邪眼诅咒。如今,他们见了他都会笑着打招呼。在这种友好的氛围下,英国男子飙着车穿城而过,向他的别墅进发,别墅就在一座半封闭的山谷里。
行车途中,他看到路边有个农夫正在自家的小菜地里干活。农夫凝视着英国男子,宽大的帽檐底下露出一双咄咄逼人的黑色眼睛,他几乎难以察觉地挥了挥大拇指和食指,表示致意。英国男子定居到岛上后,曾经加入某个氏族,这位老农夫便是他的族人。车子又向前行驶了一段距离,一个名叫詹科莫的小男孩跑到路中间,向英国男子挥手,示意他停下来。
“欢迎回来,这次旅行怎么样?”
“很好。”
“有什么好东西带给我吗?”
“那得看情况。”
“什么情况?”
“看我走的这段时间,你有没有帮我好好看家。”
“当然有,就像我当初跟你承诺的那样。”
“有没有人来过?”
“没,一个人也没有。”
“你确定?”
小男孩点了点头,英国男子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个漂亮的小书包递给他。这个书包是用上好的西班牙皮革手工制成的。“以后你可以用它来装书——这样你在上学的路上就不会把书弄丢了。”
小男孩把新书包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上面的皮革,然后问英国男子:“能给几根烟抽吗?”
“你保证不会告诉你妈妈?”
“当然不会!”
科西嘉表面上男人当道,实际上却是个女权社会。英国男子给了小男孩半盒烟。
小男孩把烟往书包里一扔:“还有件事,”
“什么事?”
“奥尔萨蒂族长想见你。”
“你什么时候见到他的?”
“今天早上。”
“在哪儿?”
“村子里的咖啡厅。”
“他现在在哪儿?”
“还在咖啡厅里。”
奥尔萨蒂的生活总是充满压力,英国男子心想。
“你去请这位先生来我家吃午饭吧,不过你跟他说,如果他希望这顿饭能吃饱的话,最好自己带点东西过来。”
小男孩一听就乐了,他屁颠屁颠地跑去找奥尔萨蒂,身上的书包随风飞舞,就像彩旗一样。英国男子发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