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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艾利!”
“这正是那些煤矿废弃的原因,你懂的。”我摇了摇手指。“权贵资本家只会剥削、蹂躏这片土地,掠夺完毕就溜之大吉,根本不考虑会留下什么后果。现在,他们又来糟蹋森林资源——”我点点头,但愿自己的言谈举止没什么不妥。“采伐原木。”
阿卜杜勒上唇的小胡子和下唇的山羊胡子似乎模模糊糊连在了一起。
“所以你看,你们的会议选在绿蔷薇举办,真是再合适不过了,”我接着说道。“嘿。我有个主意。咱们干吗不做个广告片?《绿蔷薇——政府受贿乐园》。”我看看阿卜杜勒,再看看大卫。“有那么点意味,你们不这么觉得吗?”
阿卜杜勒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头一亮,橘黄色的光斑闪烁。大卫避开我的眼睛。
“你的信念狂热而坚定,艾利,”阿卜杜勒说。“但你高看我了;对于贵国的政治,我只是旁观者,而非参与者。”他拿起菜单,“我们该点餐了吧。”
饭后,蕾切尔走向保龄球馆,来度假村的孩子都爱在那儿闲逛。大卫和我走回我们的套房:两个宽敞的卧室,一个装饰豪华的客厅,客厅外是一个弧形的阳台。
大卫松开领带,走进了他的卧室,我四肢伸开躺在客厅的沙发上。他返回客厅,脱了夹克,坐在了沙发的另一头。我没有向他靠拢,自己虽说醉眼蒙胧,也很感到惊讶。平常,我总是迫不及待地想和他单独相处。他睁大深蓝色的眼睛凝视着我,眼里满含期待;柔和的灯光在他浓密的白发上跳荡;凸起的肌肉透过短袖衫显现出来。尽管已经五十好几了,他与X一代8的任何人相比都毫不逊色。然而此刻,只有沉默、沉默……
终于,他问道:“怎么总是那样?”
“什么样?”心跳一拍以后,我说,“喝酒无节制?”
他摇摇头。“为什么总是非要让人家知道你不属于这个圈子?”
“我本来就不属于。”
“阿卜杜勒才应该不属于。”
“的确如此。而且我这口袋里也刚巧装着20口油井呢。”我抽了一下鼻子。“我的天,大卫,看看这个地方!单单是这堆垃圾,就足够西弗吉尼亚的一个小村庄全村人食用了。还有,阿卜杜勒竟然把点烟的火柴棍扔在餐桌上,好像我们是坐在路边大排档一样。我知道有些人就是习惯于被人伺候,可我不是那种人。”我无精打采地说。“当然啦,就算我今天差点儿淹死,也不会有多大改变。”
大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艾利,我原本希望我们能一起享受这相聚的时光。我最不愿做的,就是让你和蕾切尔受到惊吓。”
要他承认那天下午我们确实与死神擦肩而过,他很可能顶多也只能那么说了。“但就归属感而言……”他叹了口气,“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意识到自己属于哪个阶层。你就只把这儿当成一段人生经历不行吗?”
或许我依然过于激动,或许酒意未消。可他的腔调让我恼恨不已。“对不起,我忘了是在和谁打交道——那个为了找到归属不顾一切的人,那个需要人人都接纳他的人!”
他跪在我面前。“不是人人,”他轻声说道,“只是你。”
我心里一动,胸中从未觉察到的沉重感开始融化。
“真的很抱歉,刚才是大脑掉线了。”
“没事儿。”他笑了,随即揽我入怀。
* * *
1 1码=0。9144米。
2 绿蔷薇度假村,位于美国西弗吉尼亚州绿蔷薇县的白温泉镇,是福布斯四星级酒店,AAA级五钻奖的豪华度假胜地,吸引着全世界的达官贵人。
3 美国劳动节是9月的第一个周一。
4 J·彼得曼公司:1987年由美国人约翰·彼得曼创建,主要通过产品目录和互联网零售服装和时装配饰等。
5 又译作萨维尔街,是伦敦售卖高档定制男装店铺聚集的一条街道。
6 高卢牌香烟,法国品牌,历史悠久。
7 埃尔夫(Elf复数Elvis)德国神话与民间传说中的超自然物种,小精灵,挺淘气,爱搞恶作剧。
8 X一代指出生于20世纪60年代中期至70年代末的一代人;而大卫出生于1945—1946年之间。
第2章
德雷柏咖啡店装饰着许多明艳的粉色和绿色植物;坐在里面,觉得自己就像被囚禁在一朵巨型月桂的花瓣里。
“艾利?”
阿卜杜勒走向我的餐桌,手里端着一个盘子,盘子里盛着法式吐司、腊肠和粗玉米粉。
我合上报纸。“早上好!”
“大卫呢?”
“还在淋浴。刚锻炼回来。”
他那一大堆食物差不多遮住了盘子边缘的月桂图案。放下盘子时,他笑了一下,感慨道:“我应该向他学习,可我又不像他那样善于自律。”
我也笑了,想起了自己头天晚上的放肆。他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笑得嘴都张大了。
我的笑容随即消退。我困窘无比,感觉像是无缘无故被公交车撞了,头痛得要命;痛感犹如一大片面积,大得就像整个蒙大拿1。“阿卜杜勒,我想为昨晚的行为向你道歉。”
他坐了下来。“别放在心上,没什么。”
“出那么大的丑!”
“你当时让人感觉神清气爽。”
“你倒真是翩翩君子。”
他拉出一把椅子,坐了下来,打开一条粉红色亚麻布餐巾,放在了大腿上,然后伸手拿过糖浆,既蘸法式吐司,又蘸腊肠,玉米粥也放了大量的枫叶糖浆。相比之下,我的什锦水果简直就是斯巴达人的饮食2。他叉起腊肠,只咬了两口就吞了下去。假如他是穆斯林的话,一定算不上虔诚。
“大卫说,你是芝加哥人?”
“生于斯长于斯。”我做好准备,时刻回击芝加哥是“风城”或“我的小城3”或其他无聊的说法,那是外地人提到芝加哥一定要说的套话。好像我们芝加哥人整天都在哼唱辛纳屈4那首歌、为生活在一个充满活力的地方而亢奋不已。
然而,阿卜杜勒却只是说,“真令人不敢小觑呀,你的……那位……”
“大卫?”
“不错。对于外汇交易与市场波动之间的关系,他的眼光十分敏锐。”
不管我多么努力,就是对外汇交易提不起兴趣。
我承认,自己还真的不懂这一行;也一直想知道自己究竟应该懂些什么。照大卫的解释,那不过就是银行提供给客户的一项服务;银行不想亏损,但也不想暴利。外汇交易界偶尔会出点丑闻,不过那些查出来都是判断失误,而不是欺诈行为;除此之外外汇交易也没什么特别的诱人之处。对此我深感欣慰。我的前夫老是想投机赚大钱,结果血本无归倒欠巨额债务;我至今还欠着他造成的债务,就是铁证。
不过阿卜杜勒显然是个富人,而且是沙特王室成员,我应该显得有教养。“我不太懂外汇交易,但我猜你需要美元——呃,为什么需要美元呢?”
一位身穿绿色和粉红色服装的女服务员在我们的杯子里续上了咖啡。等服务员离开以后,他说:“你真是一个好奇心很重的女人。”
我耸耸肩。
他仔细地打量着我,似乎要把我外貌的每一个细节都牢牢记住。这使我紧张不安,因为我只习惯于观察别人。
“没那么复杂,”他放下叉子。“是因为石油用美元计价,我的大部分业务也都用美元结算,然后我再用美元收益去兑换做其他投资需要的货币。”
“投资什么项目呢?”
他迟疑了一下。“我一直都在寻找新的理念与技术,把它们带给我的国人。比方说,我曾经投资一家基因工程公司,这家公司培育抗击旱灾的种子。我也投资过互联网搜索引擎公司,好让孩子们检索信息更加方便。”
“真的?”
“或许我会和你的大卫·林登合作,我就有更多的东西可谈了。”
他笑了起来,拢起一团玉米粉。“生意谈够了吧。今天早上你显得更——该怎么说呢——气定神闲了。”
“说得好!”我也笑了。“乘筏子漂流……唉,我再也不想了。”
他又笑了,然后接着用餐;吃完后,拿出一份报纸。“你不会介意吧?”他示意要开始读报了。我也拿起早先买的《芝加哥论坛报》。于是我们静坐读报,气氛融洽。西弗吉尼亚的山区能看到芝加哥的报纸,这让我颇感意外。转念一想,这儿是绿蔷薇,后面很可能有他们自己的印刷厂。
浏览到第九页,一则新闻抓住了我的眼球。市区的刑事法庭将要审判一件谋杀案。被告名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