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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赞又道:“跪,叩首,再叩首,三叩首。”
献香完毕,行三拜,凤煜辀满面红光独受二人高堂之拜。
随着一声送入洞房,宾客热闹开来。
烟雨园内,妇人扯下华服,朱钗满地,锋利的剪子刺破了衣裳,也刺破了她的手,鲜血染红了破碎的华服。
多么讽刺!她等了十八年,以为终有一日能与他平起平坐,纵然身为他的侧妃,纵然他心中无她,但至少她是这座王府的唯一的女主人,至少她是萧辰的亲姑母,至少她是籽瑶的娘。
然而,凤煜辀非但未来请她招呼宾客,甚至连喜堂受拜都未给予,宁可空着喜堂半边“高堂”,何止是羞辱她,早已是血淋淋的践踏!
王府喜事(3)
今日,平东王府内东、西嫡庶两房的水火不容之姿摆上了台面,凤籽瑶成亲,作为兄长的凤之淩未出席,甚至,连儿子的师傅也没卖他个面子来喝杯酒水,但凤煜辀也未让萧芸前来,心在何处再显然不过。
虽然凤煜辀心向儿子,但为庶女招婿,排场十足,对这个一年到头见不着几面的女儿也算是种补偿,试问自古有哪位庶出的宗女招赘的,大凤也只有开国太祖皇帝的嫡长女如此罢了。
凤煜辀将儿子捧在手心,女儿看在眼里,睁眼都不瞧他女儿的娘,对此宾客皆早已心照不宣。
凤煜辀给凤之清与皎儿二人在正殿东边设了独立的小偏厅,离正堂并不十分远,但屋前少有旁人走动,进出的只有东院里凤煜辀身边之人。这里显得稍微静些,但隐约仍能听清正堂那边传来武将洪亮的谈笑话语。
往日极爱凑热闹的安柯儿今日也未前来,自从前几日平东王府的侍卫们忍无可忍,集体冒着被世子责罚的风险将这位姑奶奶遗祸江东到了罗师傅那里,罗师傅独居于王府东北角小屋,自此沁馨园清净了,东花园也清净了,安柯儿日日往那边跑,不到酉时根本见不着她。
(皎皎:似乎依旧是平东王府自家人,“祸害”依旧在“江北”……)
安柯儿爱极了奇症之人,定是非要研究那单臂的罗师傅,也不知那温水一般的男人如何应付她。
他二人坐在偏厅之中直至新人行礼之前方才前去观礼,观礼完毕后,身旁几位官员转身谈笑之际认出凤之清来,那几人也并非以前见过他,只觉此人脸生,又听得镇南王之子长清侯凤之清前来贺喜,想当然耳。
很快,看过来的视线越来越多,众人皆上前行礼,凤之清面对诸位文官武将从容自若,一一回礼。
有金侍卫跟在凤之清身旁,皎儿观礼之后即刻回到偏厅,以防焦白又再乱闯出来。
尽管东院以外,今日的新嫁娘凤籽瑶中秋那日曾见过她,但凤煜辀严令交代不许多言,倒也并无风声传出去,再者她今日穿的是问翠儿借来的丫鬟服饰,本身又易了容,一路上并未引来宾客视线。
今日清晨,焦白换了身府内侍卫的服饰(偷点了名侍卫的穴道,硬扒下人家衣袍),说是要与她同去赴喜宴。
烨然正要阻拦,只听他独自嘀咕着要跟着保护她,顿时黑了一张脸,其余众侍卫皆是直抽冷气。
焦白显然全当平东王府的侍卫非活物,他想,否则那时怎会让她受了臂伤。
今日她要去前殿喜宴,宾客前来,人多则事必多,是以他堵在门前非要跟随。
王府喜事(4)
凤之清心有不悦,并不作声(这俩人秉性天地之别,就算没结过梁子也是彼此互相看不顺眼)。
烨然脸黑了又红,众人皆看向她。
皎儿沉吟片刻,便折中让他跟随,只是不许他出凤煜辀安排的偏厅,众人闻言各自面色微沉倒也都无异议。
“妹妹,去那么久……”焦白见她回来,在她身边轻声抱怨起来。
“……”观礼加上路上来回,总共不过一刻有余,二刻不到。
面对焦白怨声,皎儿安慰自己,她听不到……听不到……
某女纳闷了,难道噪舌也是传染的?原先他虽话不少,却还不至于如此啰嗦婆妈。
这才多少日功夫,焦白就染上了安柯儿近乎病态的噪舌?
幸亏安柯儿这几日缠上人家罗师傅未前来,否则这二人凑一个屋子里还不把这间偏厅给念“倒”……
酉时将近,侍女们上来喜宴,尚未靠近偏厅便被凤煜辀的仆从接过来查看,未有异样才往偏厅送来,门外,烨然又再一道一道细验过才陆续上桌,他生怕有人在郡主头上动土,若是被本尊发觉有异可就不止丢王府脸面而已了。
毕竟今日喜宴从采买、洗切、掌勺、传菜,皆是西院之人(东院既无那么多侍女仆从,也没多管闲事的习惯,尽管那是王爷之女大喜),而那女人身为前太医之女,今日受此天大之辱,若是要出手,所用之物定非一般。
凤之淩对她的认识显然要多过凤煜辀,在他幼时,那女人潜到他身边的人曾在他饮食里做过手脚,但极其隐蔽,采用的乃是生生相克之法,并且是常人并不知晓的几种食材,若非觉得不适翻看医书古迹仍蒙在鼓里,但凤之淩不屑于“告状”,也不许旁人相告,在他看来,凤煜辀是害死他娘的凶手,而那女人手段隐蔽,即便指出亦可否认。
凤之清酉时回来之际,偏厅之内已摆上喜宴,只待正堂内凤煜辀主持开席。
凤之清一回来,焦白便禁声了,收起那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表情,正经起来。
喜宴开席,正堂那方渐渐传来祝酒的笑声。
凤煜辀自身并不饮酒,新晋郡驸马萧辰接着众人的进酒,连着数杯下肚,面不改色心不跳,活生生一个天生无底酒罐子。(皎皎:有些事羡慕不来,人家天赋异禀……)
喜宴一直持续了两个多时辰,亥时一刻,宾客渐散。
凤煜辀来到偏厅,折腾了一整日,到底人到中年,倦意已显。今日凤煜辀忙着招呼宾客,并未得空,此时凤之清与皎儿向他贺喜,他朗声笑道今日累了他二人,叮咛他们早些回房歇息。
再见锦盒(1)
时值季秋,秋夜风凉,烨然备了轿子送他二人回去,待二人各自回房歇息,他同文昊二人与曦晨、非雨交接妥当便离开了沁馨园。
沁馨园内,夜深人静,有一人却无心睡眠,一袭月牙白独立于无人的院中,静静地仰望墨色天空上满天星斗。
凤之清手中握着前年腊月未送出的锦盒,暗处镇南王府的守夜侍卫虽不知盒中何物,但皆为之动容。
几个大男人在黑夜里挤眉弄眼一番,依旧无人敢上前劝说。
其中有一人一咬牙,往沁馨阁而去,虽然九成请不动郡主,但身为属下,一颗赤胆忠心可敬。
正当他落到二楼,正遇上起夜出房来的安柯儿。
幸而烨然不在此处,曦晨、非雨性子好,否则轮不到他上到沁馨阁来。
安柯儿见状精神头来了,侍卫尚未开口,便被她一把拽进自己房里审问去了。
未到一盏茶的功夫,安柯儿从自己房里蹿出,直奔隔壁房中,连门都不用敲,门外谁敢拦她,那就是欠念叨!
皎儿看着闯进屋里的安柯儿,实在汗颜,幸亏是在平东王府里,若是在别处,她一早就把红弩上好弩箭放在床沿上随时待发了。
“柯姐姐有何事?不妨点灯再说。”
“别,别,点了灯惊了旁人。”安柯儿想着一点灯,还不把那妖人引出来看笑话。
“……”莫非是她动了春心,辗转反侧睡不着跑来寻她夜话?
别怪她想的太多,谁让此女连日来天天跑那个男人的住处去缠人家罗师傅。
“妹妹,你那傻哥哥大半夜的不睡,待在院子里吹风呢。”安柯儿走近她道。
“……许是喜宴上饮了些酒,一时不适睡不着……柯姐姐可去瞧过了?”
安柯儿真想找条绣线在她房里上吊算了,那般感人的一幕在她口中就是如此……自然?
“皎儿,我那日便问过你,你可曾想过,他若一直默默等你,你又该如何?逃避——总也不是法子。柯姐姐知道你不想伤他,但如此一来,伤害反而更重……”
安柯儿一席话,比那日要深刻明了许多,当真使人感觉“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俨然一个过来人的模样,说这女人没动心思,谁信!
她说的这些,她岂会不知,倘若事不关已,确能清如明镜,然而自身之事,说起来容易,要做到,谈何容易?
那日经她示警,她已决定与他言明,但见了他,却终究开不出口来。
莫非此刻安柯儿便让她起身去同他说明?
皎儿抬眸迎上安柯儿,时值月初,门窗紧闭,黑兮兮的屋子里看不清她神情,只能勉强看出人影所在。
再见锦盒(2)
皎儿出得房来,立于二楼廊前探身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