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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无外室为你诞下女儿,苏大人怎会上门下聘?”海棠满面愠意,对花锦龙之言颇为不信。
“花夫人,苏某受平东王爷所托前来下聘之人正是您女儿……”苏瑉取出绢巾往额上一阵乱按,这一家真是耍着他玩儿呢!
“苏大人真是说笑,我夫妇二人唯有一子,哪里来的女儿!”海棠不愧是与花锦龙相依相伴二十载之人,夫妇二人所言无差。
“花夫人此言差矣,籽月郡主可是您十月怀胎诞下,母女连心岂能不认……”
“苏大人所言甚是,但大人既称她为籽月郡主,当知她早已入了镇南王府姓了凤,又怎能再道是我花海棠之女,镇南王爷王妃对她百般疼爱,若叫他们夫妇听着了岂不要伤心!”海棠故作为难道。
“苏某不过是枚有幸掌管三郡漕运的粗人,平东王爷与苏某祖父有恩,故而受托前来做媒,方才所言皆是肺腑之言,只愿贵府与平东王府能结秦晋只好,一对佳人得以珠联璧合,还望三位莫再顾左右而言他,白白耽误两位贵主大好年华。”
苏瑉言罢深作一辑久久不起,这头都垂到了与腰际平行,他一张口说不过人家三张口,只得用起了苦肉计。
海棠看了一眼相公,终是女子心软,蹙眉叹声道:“苏大人请起身,此事并非我等推脱,这女儿的的确确是过继给了姐姐家,我夫妇二人如何还能为她做主,何况大人即是镇南王辖内官员怎能只图报私恩不为自家王爷想想,若是两家结亲,这大凤……”
苏瑉身为三郡漕运官,岂会不知会桐鄱阳两郡与北国边界的那段云江早已暗中加固,南北尚且如此更莫说与西凤交界之处。
两年前长清侯,一年前平东王世子皆于府外遇刺,去年秋萧侧妃亦遭刺客“行刺”,平东王将此事闹得大江南北人尽皆知,借此为由将萧妃软禁,但凡不为官者只稍懂三分政事,敢于暗中妄加猜测之人便知,如今的局势已箭在弦上。
但这话谁都不敢出口,不想此刻花夫人道出了肺腑。
岂有此理
苏家虽早年得平东王恩惠,如今却是在镇南王手下为官,他苏瑉原不过是一名粗人近年却逐步得到王爷信任,三郡漕运官虽非大官,然而会桐鄱阳两郡有云江边界段,会桐乃首府南桐城所在郡,跨过云江可直袭南桐城,大军两日可达,一旦里通外人……
若论这两位王爷对苏家的恩宠,镇南王自然远胜,纵使今日仍是名漕运小吏,也当效命于现今的主子,才是臣子之道。
然而苏瑉应下此事前亦是有过一番思虑,并非如海棠之言只念旧主不问新主。
平东王被逼暗中已“反”,镇南王因手足之情且“同病相怜”绝不会相助西边那位,但其顾虑百姓而只求保得一方太平,但倘若南北不联手相抗,平东王以一己之力不能成事早晚事败,他苏瑉虽是个粗人也非目不识丁,亦知唇亡齿寒的道理。
今日若说是受平东王所托,倒不如说是提了他苏家一门十余口人的性命来逼今主与旧主齐“反”,以求动乱之后迎得久安。
“花夫人所言甚是,苏某今日前来正是为王爷着想,王爷仁心不忍百姓流离生灵涂炭,却不想当今上位为君不仁,唇亡齿寒,梅山一败,云江迟早,为今之计唯有南北联手方可与之一搏。”苏瑉将心中之言一气呵成尽数道来,生死已抛诸脑后。
苏瑉之言令花家三人各自倒吸一口凉气,方才海棠之言尚未十分直白,而这位苏大人可谓大逆不道至极,此话若是传出去……
“苏大人,花家不过是商家,天下大事恕不敢论,大人今日之言权当未闻,还望苏大人谨言慎行,切莫引火上身悔之晚矣!”
花锦龙言罢高声招唤下人,厅门立时由外至内大开不容苏瑉再言,花锦龙起身扬手淡然送客:“苏大人,还请回——”
“花兄——”苏瑉面色大变,大跨一步上前欲握其臂,却让海棠拦下。
“苏大人请回。”海棠笑颜送客,与之前肃颜已截然相反,俨然是方才回府时下人眼中神色。
苏瑉重叹一声,蹙眉拂袖而去,此时花家大门外早已水泄不通,苏瑉出得花家大门却复了笑颜,只一声令下,托抬聘礼之人陆续得令纵身跃过花家院墙,将宝箱宝盒尽数置于院内,这些人转眼间已各自散去,花家门外仅剩苏瑉一人拱手笑对围观百姓……
花锦龙夫妇闻听木砚来报哭笑不得,真真是小看了他苏瑉,原以为他是个老实人,不想也是满肚的“诡计”,堂堂平东王府,岂有强行下聘之理,这如今该当如何是好!
“纠正”百姓
先前花家大门外,靠前的百姓听着方才花锦龙之言,所谓一传十,十传百,此刻已传到了四五里外,人群议论纷纷……
苏瑉拱手笑对百姓道:“众位父老乡亲,苏某谢过诸位今日前来观礼,方才花老爷因一时未看清聘礼数目,以为爱女受屈道了一番气话,现今误会已除,花老爷已收下聘书。”
人群之中有传出声声质疑——
“大人,您可是替平东王世子爷前来下聘?”一位先前听他亲口说出平东王爷之人欲寻其求证,看此人穿着打扮非寻常百姓。
“花小姐早已由咱们王爷收为养女封为郡主,不是该往镇南王府下聘嘛!”又一道质问声传来,似是看出强聘,语气并不客气。
“老弟,你傻啊!平东王府怎能往镇南王府下聘,两位王爷可是兄弟……”一道中年男音未等苏瑉开口已解疑道。
一语掷地,观者乍然,又一人语出惊人:“这么说,两位王爷要结亲呐!”
苏瑉闻着此起彼伏的诸多言论额上冷汗又起,却仍得“纠正”百姓道:“诸位乡亲——花小姐虽得王爷王妃宠爱封为郡主,但正所谓骨肉相连,仍是花老爷掌上明珠,平东王世子与花小姐乃天作之合,我大凤世风开明,岂能因当年美谈之事坏今日一双佳偶!”
话音一落人群之中又是一番乍议,花锦龙与海棠疾步而来,朱门微启之际门外恰巧爆出一道叫好声,人群忽而安静下来,继而赞声如潮涌而来,二人暗道不妙跨步到门外,一字尚未出口贺喜之声已不绝于耳。
一旁苏瑉躬身告辞,笑颜道:“花兄、花夫人,两位请回,苏某尚要再向王爷贺喜,先行告辞。”
花锦龙心里那个气呐,脸都变了色——红了,这馊主意绝非苏瑉一人能想出,必定是平东王支给他的,那只老狐狸!
百姓之中有少数年长之人颇为“迂腐”,对苏瑉之言并不赞同,认为此事是坏了规矩,奈何寡口不敌众,何况花老爷花夫人已出门相送,二人红光满面似对这桩婚事极为满意,他们之中有谁家不曾受花家恩惠,海堂医治,当下也无话可说。
苏瑉跨下台阶“拱手借过”,围观百姓让出道来,径直将其“送”至一里外镇南王府门前。
凤煜轩书房内,苏瑉伏跪在地一言未发,他特来请死。
“苏大人,本王倒不知你有如此胆识!”凤煜轩沉寂半晌忽而冷声道。
“微臣死罪,听凭王爷发落。”苏瑉咬牙叩首道,他口中虽是如此,却仍望王爷明察其心,看透时局,勿再优柔寡断。
苏瑉死鉴
凤煜轩蹙眉目敛,却是笑道:“苏大人此言差矣,身为小女大媒,本王谢你尚且不及,岂有怪罪之理。”
苏瑉抬首欲释:“王爷——”
凤煜轩倏然起身怒斥:“大胆苏瑉!你可知此举给天下苍生带来何等灾殃!”
闻听呵斥苏瑉微怔,随即跪步上前道:“王爷,微臣不过官场一名粗人,且知唇亡齿寒,王爷满腹经纶岂会不明——”
“住口!单凭此言便可诛你九族,你一名小小漕运官何来此等言论,究竟何人指使所为!”凤煜轩疾声呵斥道。
“微臣今日受平东王所托以促成南北联姻,但此事由始至终平东王并未以昔日待苏家之恩情相逼,亦不曾教微臣如何劝服王爷,微臣之言实属肺腑,望王爷明察。”苏瑉苦笑道。
凤煜轩拂袖归座,沉声注视伏地之人,良久方长叹一声,缓言道:“江南安逸繁华,文人商贾众多,无兵无将本王如何助他,“他”虽为固皇权害我二人,百姓却不曾受害,一旦掀起战事,必定生灵涂炭,万物苍生何其无辜!”
苏瑉见王爷道出肺腑,大感有望,续道:“王爷,据闻太子效仿皇帝,表有仁德,十余年间暗害朝臣不下十余名,京外官吏更是不计其数,其凶残已远胜其父,假以时日必当举兵削藩,王爷,平东王爷道‘先发制人’,微臣斗胆以为除此之外不能保全。”
凤煜轩一怔,随即蹙眉沉声道:“道听途说不足为信。”
“王爷,冷将军之女正是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