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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凶手对受害人使用的个人物品知道得一清二楚,他在无辜的替罪羊家中布下这些物品的痕迹,使他们卷入谋杀案中。”斯特林的眉头时不时地皱起。当萨克斯给他详细讲述了油画、钱币盗窃案和两起奸杀案时,他似乎表现出由衷的困惑和不安。
“这太可怕了……”他被这个消息搅得心烦意乱,就移开了视线,不去看她,“强奸?”
萨克斯神情凝重地点点头,然后解释道,SSD似乎是该地区唯一一家能访问凶手掌握的信息的公司。
他揉了揉脸,缓缓地点点头。
“我能理解你的担忧。可是凶手直接跟踪他要杀害的人,找出他们买过的东西,或者侵入受害人的电脑,破译他们的邮箱,闯入他们的家里,在街上记下他们的车牌号,岂不是更容易吗?”
“可是,问题就在这儿:他可以这么做。但是必须做上述的所有事情才能得到所需的信息。现在至少发生了四起犯罪案件,我们觉得可能还有更多。也就是说,他要获得四个受害人和四个替罪羊的最新信息。通过信息挖掘公司是获取这些信息的最快途径。”
斯特林微笑了——轻微的面部抽搐。
萨克斯头一歪,皱皱眉。
他说:“‘数据挖掘’这个说法没有错,媒体都在用这个词,随处可见。”
2000万条搜索链接……
“但是我更喜欢称SSD为KSP,即知识服务供应商,和网络服务供应商一样。”
萨克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刚才说的话似乎伤害了他的感情。她想说,她不会再伤害他了。
斯特林把井井有条的办公桌上的一摞纸抚平。起初她以为都是白纸,这时她才发现纸张是面朝下摆放的。“请相信我,如果SSD中有人卷入此案,我和你一样迫切地想把他揪出来。这对我们会非常不利,因为近来知识服务供应商在媒体和国会的表现一直不是很好。”
“首先,”萨克斯说,“凶手买的大部分商品都是用的现金,这点我们确定无疑。”
斯特林点点头,“他肯定不想留下关于自己的一点蛛丝马迹。”
“对。但是他买的鞋子是邮购的或是在网上订购的。你有没有在纽约地区购买这种鞋码的客户清单?”她递给他一张写有奥尔顿、巴斯和舒踏克的单子,“同一个人买了这些品牌的鞋子。”
“什么时间段?”
“最近三个月。”
斯特林打了个电话,简短地交谈了一会儿。一分钟不到,他就在看自己的电脑屏幕了。他把屏幕扭向萨克斯,让她看。可是她看不懂那一连串的产品信息和代码。
首席执行官摇摇头,“大约卖掉了800双奥尔顿、1200双巴斯和200双舒踏克。但是没有一个人三双都买,两双都买的也没有。”
莱姆早就怀疑凶手就算使用了SSD的信息,也会把他的追踪路线掩盖起来,但是他们还是希望这条线索会有价值。她盯着这些数字,心想凶手是否利用了他在罗伯特·乔根森身上试验并臻于完美的身份窃取技术来订购鞋子。
“对不起。”
她点点头。
斯特林打开一支磨损的银色钢笔的笔帽,扯过一个记事本,放到面前。他用一丝不苟的笔迹写了几行字(萨克斯看不懂是什么),盯着本子,自顾自地点点头说:“我觉得你是在想肇事者是入侵者、员工、我们的客户或者是黑客,对吗?”
罗恩·普拉斯基看了一眼萨克斯说:“没错。”
“好吧。让我们查个水落石出。”他看了看手腕上的精工表说,“我要找几个人过来。可能要等几分钟。我们每个星期一的这个时候都要召开精神之圈会议。”
“精神之圈?”普拉斯基问。
“是由团队领导参加的励志小组会议。他们很快就要散会了。我们8点准时开会,但是有时候会议持续的时间要长一些。这要取决于领导。”他说,“命令,对讲机,马丁。”
萨克斯暗自偷笑。他用的语音识别系统和林肯·莱姆的一模一样。
“什么事,安德鲁?”对方的声音从桌子上的小盒子里传来。
“我想见汤姆,安全防卫部的汤姆和萨姆。他们在精神之圈吗?”
“不在,安德鲁。但是萨姆整个星期可能都要去华盛顿出差,到周五才能回来。他的助理马克在。”
“那就叫他吧。”
“是,先生。”
“命令,对讲机,切断。”他对萨克斯说,“稍等片刻。”
萨克斯想象着当安德鲁·斯特林召唤你的时候,你很快就会显形。他又写了几行字。他写字时,萨克斯望着墙上该公司的标志。他搁笔时,她问:“对此我很好奇,很想知道这座瞭望塔和窗口的含义。”
“表层的意思就是观察数据,但是还有深层的含义。”他笑了,似乎很乐意做出解释,“你听说过社会哲学里的破窗理论吗?”
“没有。”
“我几年前听说过,之后就再也没有忘掉。它的要义就是,要想改善社会状况,就要从小事做起。如果你把小事情控制住了或者整顿好了,大的变化就会随之产生。拿住房建造计划和高犯罪问题来说吧,你可以投入几百万美元加大警察巡逻的力度,增设摄像头,但是如果这些房屋看上去依然是残破不堪、岌岌可危,它们还是会残破不堪、岌岌可危。可是你投入几千美元而不是几百万美元修缮窗户,涂上油漆,打扫过道的话,看上去好像是面子上的活儿,但是大家会注意到,他们会对自己居住的环境感到骄傲。他们就会举报那些构成威胁的人和不照管自己房产的人。
“我想你肯定知道,这就是纽约在90年代时预防犯罪的策略。而且确实管用。”
“安德鲁?”对讲机里传来马丁的声音,“汤姆和马克来了。”
斯特林下令说:“让他们进来。”他把刚才做笔记的纸端端正正地摆到自己的面前,然后对萨克斯露出严肃的微笑,“让我们看看是不是有人通过我们的窗口偷窥。”
19
门铃响了,托马斯领着一个人走进来。他30岁出头,一头凌乱的褐色头发,穿着牛仔裤和搞怪艺人奥尔·扬科维奇式的T恤,外面套着一件破旧的棕色外衣。
如今要是不精通电脑,就没法从事司法鉴定。但是莱姆和库珀都认识到了自己在这方面的不足。了解到522的案子和计算机有牵连之后,塞利托就向纽约警局的计算机犯罪专案组寻求帮助。这是一支由32名侦探和助手组成的精英团队。
罗德尼·萨尔奈克大步走进房间,扫了一眼离他最近的显示器,说了声“嘿”,好像在对硬件打招呼。他朝莱姆望去时,对他的身体状况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兴趣,倒是对连接到他的轮椅扶手上的无线环境控制组件颇感兴趣。
“你今天不上班?”塞利托盯着这个身材修长的小伙子的外套问道。从他的语气听得出他不赞成这样的打扮。莱姆知道塞利托警探是个守旧派,他觉得警察就应该衣着得体。
萨尔奈克没听出他话中带刺,答道:“不上班?没有啊。今天怎么会不上班?”
“只是问问。”
“嘿。那么,是什么事?”
“我们要设一个圈套。”
林肯·莱姆以为随便走进SSD公司,直截了当地问一问凶手就可以了,谁知并不像最初想象得那么简单。他在SSD公司的网站上看到它的PublicSure部门为警察局提供支持,他有种直觉,纽约警局是它的一个客户。假如是这样的话,凶手或许能访问警局的档案。他立刻打了电话,果然,警局是它的一个客户。PublicSure软件和SSD的顾问为纽约市提供数据管理服务,包括案件信息、报告和记录的合并。如果在街上巡逻的警察需要付款凭单,或者是新加入谋杀案调查的侦探需要案件的历史资料,PublicSure在几分钟内就能把信息送到他的办公桌上,发送到巡警车的电脑里,甚至他的PDA或手机上。
派萨克斯和普拉斯基去该公司,询问了谁可能有访问关于受害人和替罪羊数据文件的权利,522会得知他们在找他。他会通过PublicSure进入纽约警局的系统,查看报告。果真如此的话,他们也许能追查谁访问了那些文件。
莱姆对萨尔奈克解释了这个情况,他会意地点点头,好像他每天都在设这样的圈套。不过,当他得知凶手可能与之有牵连的公司名时,他吃了一惊,“SSD?世界上最大的数据挖掘公司。他们有全天下所有人的内部信息。”
“这是个问题吗?”
轻松愉快的电脑专家的形象收敛了,他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