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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见惯场面的在旁边小声嘀咕:“原来是大皇子的马车。”又有人接上口:“大皇子是皇后所生,听说皇上独宠老三,看起来这宫里热闹喽。”
休休目送人马从面前刷刷而过,突然发现后面人马中有一熟悉的身影,俊朗的面容,阳光下金灿灿的微笑,不禁脱口叫出声:“四宝!”
马上的背影似乎愣了一下,略转头。待休休叫第二声时,人群已涌动,四周人声鼎沸,前面的人马早已消失在视线中。
休休傻呆在街道上,是四宝,没错,他怎么会在这里?
“小姐,你在叫谁?”燕喜来到她身边,奇怪的问。
“我看见四宝了,燕喜。“休休拉住她的衣袖,惊喜道。
“褚天际?”燕喜在休休家见到过天际,那个阳光灿烂的少年。
休休连连点头。四宝说过开春他来京城参加科考,到时他会来见她的。她不用着急的,是吧?
心情愉悦,走路也轻快许多。俩人说说笑笑,待回到相府,差点赶不上午膳了。
到了傍晚,沈不遇走进萏辛院,她毫不犹豫的回绝了。
“干爹,真对不住,我不想去容妃娘娘那了。”她生怕他发火,声音低低的。
沈不遇却心情不错,微笑道:“我们不去雯荇殿,皇上请了重臣家宴,我们去皇上那。”
“家宴?”休休疑惑道:“干爹干吗不携同大娘二娘一起前往?”
“休休,”沈不遇皱了眉头,他是不喜欢有人抗拒他的:“我带你去自有我的道理,你只管服从我的安排便是。”
“您的安排?”休休笑道:“怕是什么时候您又玩失踪了。”
沈不遇的脸色沉了下来,有一丝的难堪:“休休!”语气稍显严厉:“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明白我让你住在这里的目的。”
第二十章 宫宴
休休不发一言,径直坐到梳妆台前。他不是请她来当贵族小姐的,她只是个无依无靠无父无母的孤女,沈不遇给了她舒适的生活,她理应对他感激涕零的,对吗?
沈不遇缓了语气,声调宛转:“万事不能急着来,我也知道你受了委屈,慢慢来吧,前几天你不是做得很好吗?”
世上还有什么事能隐瞒住他呢?她看起来很自由,他的耳目无时无刻不在她的身边。
她应该去的,或许她能见到大皇子,到时她可以打探到四宝的消息。
他们到达皇宫时,天幕已完全黑下来,远远已听到从宴殿里传来的阵阵鼓乐声。
整座宴殿布置得极尽喜气,梁檐下挂满了精巧别致的彩绘宫灯,每个铜柱旁都设有一人高的鎏金莲纹烛台,臂粗的蜡烛罩在金丝红纱下,掺着香料,幽香四溢,将整座宫殿辉映得金翠闪耀。
正面摆着金龙镶边花雕桌子,后面的龙椅自然是皇上坐的,轩正皇帝还没过来。下面左右桌子皆摆满玉盘珍馐,栉比罗列。有众大臣携家眷济济一堂,闻听丞相来到,纷纷启身恭贺。沈不遇面带笑容,一路招呼过去,携了休休在靠前的座位坐定。
不大一会,有太监出来禀报:“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众人齐齐跪拜,三呼万岁千岁。休休偷眼看对面一侧,轩正帝一身明黄,虽是蟒龙图案云纹饰,脸色略显憔黄。皇后衣着一身绣五彩金凤的正红朝服,精美的凤尾,珍珠如意插满发髻,全身凤冠霞帔,把她的脸色映照得光彩夺目,容颜实在不及容妃三分。
他们的后面跟了众皇子,休休一眼瞧见泓宇也在其中,慌忙低下头去,心跳不已。
皇上皇后在正桌坐定,皇帝摆摆手笑道:“众爱卿,众家眷平身,这是家宴,君臣不必拘礼。一年来众爱卿为朝廷勤政国事,劳累辛苦,国家太平。今乃元宵团圆日,你我君臣定当痛饮!”
当下众人齐声谢恩,纷至归位,晚宴开始了。
皇子们的位置正好在休休的对面。休休抬起头,正对上泓宇的眼眸,乌黑的眼瞳似有电光耀射过来,依稀听见倏的一声,坠入漆黑无边的夜色中,仿佛要吞噬一切似的。她惶急的低下头,如坐针毡。
这时皇帝唤他:“泓儿,坐父皇这边来。”他沉默的走过去,皇帝拉他在身边坐下,亲自端了他平素爱吃的放在他面前。他兀自端起金樽,眼睛时不时飘向休休。
休休暗舒口气,现在她可以自然的平视对面了。她看见大皇子劭宇正和前来恭贺的大臣觥筹交错,杯盏碰得叮当响。坐在他邻座的那位皇子倒不认识,年龄和泓宇差不多,丰神朗朗,玉面清风,然多了一份成熟。此时他正笑盈盈端盏观望四周,遇见休休的眼光,似是一愣,目光炯炯的打量她,随即露齿而笑,举杯向她微微颌首。
休休也是微笑作答。沈不遇在耳边低语:“那是四皇子,轺王灏宇,不用理他,他已有王妃了。”
她的一举一动皆是逃不过他的眼睛,不由心生厌恶,一种无名状的抗拒喷涌而出。
冗长的宴会总算结束,皇帝余兴正浓,携众人去太液池吟诗赏月。
众大臣已有酣意,忘了规矩,没了分寸,一时太液池边果香酒醇,笙歌曼舞,笑声阵阵。女眷们被分至亭下,众多桃红柳绿,里面光华影香,莺声燕语。
休休从亭中走出,她急着去找大皇子劭宇。皎洁明月下,却见迎面泓宇正朝她的方向缓步走来,她微微施礼,低头从他身边走过,耳听得他迟缓而低沉的声音从后面响起:“你——真的不愿理我了吗?”
第二十一章 明月几时有
仿佛有怅然若失的流水声从休休的耳边淌徉而过,她站住了,闭上眼,清楚的感觉到他就在她的身后:“三殿下,我有什么敢不理的?”
她的双肩被他扳过去,他定定的望住她,隐忍着伤怀的眸间,黯淡而沧凉:“别这样叫我,休休。”
“初一清晨我去母妃处,我以为你会来,直到父皇派人来叫我。。。终是见不到你。”
她只觉得心湖突然汹涌,膨胀,挤的她几乎透不过气来。眼睛刹时模糊,立刻垂下了浓密的眼睫:“殿下可有事?”
月光似水,他近乎透明的影子在青砖铺道上摇曳着,声音仿佛来自空灵灵的阊阖似梦似幻:“我想你,真的很想你。”
她的呼吸渐次急促起来,只觉得胸口被一种柔软的东西堵住,缠绵绞结不能自拔,全身无力,她被迫攥紧胸襟控制自己。他的一只手抬起她的衣袖,小手被他紧紧握住:“我想好了,我不应该怪你的,你本不姓沈,我——做的不对。”
她的唇边也噙了淡薄无奈的笑:“我只是个孤儿,无处可靠。”
他闭上眼,不住的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秋月曾问她:“你知道他多少?你了解他多少?”她真的不知道。
他们站在浓密的树荫下,月影斑驳透过树叶,映着远处宫人手中的琉璃玉兔灯,像一条滑润的丝绸,穿梭流淌,起伏不息。沈不遇的耳目无处不在,如水月镜花的湖面上,沈不遇的面容浮呈在粼粼波光中,带着鬼魅得意的笑。
她缓缓开口,声音有些发硬:“谢谢你这么说。反正我们今后也不会有什么瓜葛了。”
他的眸中寒光一闪,手劲加紧,声音急促道;“为什么?”
她挣开了他的手,眼睛望着前方,她的声音漂浮在无边无垠的边缘,空荡荡的:“我是要回去的,我的未婚夫在那。”四宝回来了,他会来接她回家的,一切都结束了。
他似乎震了一下,身子晃了晃,脸色发白,双唇禁不住的颤抖。
她再次施了礼,转身便走。他的手迅速的抓住了她的衣袖:“不要去!”她转头,他惶然的看她,慌乱无措的样子。
她的脸上浮起酸楚苦涩的笑,冷冷道:“我现在已是一介民女了,三皇子殿下。“
她撩起裙摆,飞快的往前跑着,依稀听见他后面追来的脚步声。前面有个酱色的人影摇晃而来,她急忙叫他:“大皇子!”
劭宇楞住神,想是喝多了,满脸酡红,眼睛迷醉的看着她:“是休休啊。“抬眼望见远远跟随来的泓宇,笑道:“怎么又吵架了?”
休休拉住他的衣袖,慌急急的问:“想向你打听个人,不知殿下可允许?”想是有点站不稳了,劭宇按住休休的肩膀,拍了拍;“什么允许不允许的?尽管来问。”
话音未落,泓宇已窜到他的面前,双手一推,喝声道:“放开她!”手劲稍重,毫无防备的劭宇急急的后退几步,终是稳不住,仰面跌倒在草泥地上,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酒醒了。因是前二天下过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