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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是感谢,摸头是摸头,这是两回事,不能混为一谈,余舒冲曹子辛“嘿嘿”假笑了两声,抱着算盘和账本往旁边挪了两步,退到安全距离,才又啪啪地拨起了珠子。
曹子辛收回了落空的左手,摸了摸下巴,依旧是笑眯眯地样子看着余舒,突然问道:“阿树,你说你有个弟弟?”
“嗯嗯。”
“也像你这般滑头吗?”
“…我弟弟可懂事了。”
敢损她,她收回她刚才说他是好人的那句话。
第二十二章 别打脸
曹子辛所说烧纸的好地方,其实就是长门铺,西街口一座小桥底下。
这一段河道狭窄,桥底下倒是别有洞天,头顶就是桥梁,河沟边上能并排站下两个人,夕阳西下,桥底下一半是暗,一半是亮,黄昏金灿灿的波光在河面上拉的老长,余舒蹲在暗地里拿一根树枝捅着烧着的纸堆,一把一把将纸钱填进里头,有些出神地看着火苗上窜下落。
“你不说点什么?”曹子辛道。
“说什么?”她是想说,可该怎么说,自己给自己烧纸钱,难道还能祝一句早死早超生?
也不对,她这纸钱是给那倒霉死在祠堂里的小姑娘烧的,那就请“她”地下有知,早早放下这辈子的尘缘,前去投胎吧,弟弟她会照顾,至于那个尖酸刻薄的娘,罢了,她也顺带看护一下好了。
还有
爸、妈,小磊,我在这里过的很好,别惦记我了,我回不去了,也不想回去,不是谁都能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原谅我是个自私的人,这一辈子,我想活的干净,自在。
“平常人烧纸不都得讲点什么吗?你不是说要拜鬼神转运?”曹子辛在余舒身边蹲下来,把飘落到火堆外的纸钱捡起来,一片片丢进去。
“恭喜发财。”余舒低声一句,因为鼻酸,嗓子有些发紧。
“不该说些求吉利的话吗?”
“我刚才求过了,现在是给掌柜的您求,”余舒使劲儿吸了下鼻子,把那点没出息劲儿咽了回去,将最后剩下那点儿纸钱一把抓了丢进去,念念有词地捅着火堆:“各路鬼神有灵,请保佑我们掌柜的生意兴隆,财源广进,嗯,早日娶个美娇娘,给他生个大胖小子,将来考个状元郎。”
这小鬼,曹子辛哑然失笑,肘子被撞了撞,扭头就见少年冲他挤眉弄眼:“掌柜的,我对您够意思吧,好话都给您说尽了,往后您娶妻生子,可别忘了请我喝喜酒啊。”
眼前这张机灵讨喜的脸,曹子辛怎么看怎么觉得乐,呵呵一笑,拍拍手上的灰站起来,爽快地应声:“好,介时我当亲自敬你三保”
余舒看看曹子辛伸过来拉她起来的手,咧嘴道:“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啪!”余舒伸出巴掌在曹子辛手上使劲儿拍了一下,算作击掌,扯着他的袖子站了起来。
烧完纸,找借口甩掉了曹掌柜的,余舒绕了半条街的路,在长门铺街上挑挑拣拣,买了半斤的芝麻酥,四两的炒瓜子,二两的糖腌冬瓜条,最后肉疼地包了三只热乎乎的羊肉饼,把昨日纪二少给的一两银子花去了一半,剩下四五角,还多一把铜板。
怕肉饼凉了不好吃,余舒揣好了零钱,便拎着一串绳打的点心包,一路小跑往家回。
“刘婶,我回来啦,快快——”
余舒一进杂院,便奔着正在井边打水的刘婶跑过去,左手的东西换到右手,从怀里层层包裹的油纸包里夹了一只还烫手的羊肉饼出来,举到刘婶面前。
“快趁热吃。”
刘婶闻见肉味,再瞧余舒这大包小包的,顾不得感动,先是惊疑道:“小姐你这是打哪儿来的啊,这、这——你该不是又把头发剪了吧!”
“没有,”余舒当机立断地否认了,把肉饼塞进刘婶手中,偏过头给她看自己后脑勺,“您瞅瞅,没少吧、没少吧?”
刘婶看看她后头一半垂到后背的头发,确认了长短,举了举手中的羊肉饼,狐疑道:“那你是哪来的钱买这些个?”
“昨日在小西阁娘给的啊,说要我同弟弟买些好吃的,”余舒眼皮不眨地扯谎,就着刘婶的手在那饼子上咬了一口,便一溜烟儿地跑进屋里去了。
被咬开了口的肉饼冒出香气,记不得多久没开过荤的刘婶被勾出馋虫,喉头动了动,迟疑地送到嘴边吃了,一口两口,一边寻思着往屋里走,最后剩下个饼芽,才想起来水桶还在井底没拉上来,又匆匆忙跑出来,就听余舒在屋门口喊上了:“刘婶,小修上哪去了,怎么没在屋里?”
“哦,表少爷下午来大宅了,就喊了小少爷玩。”
原来余小修还是有玩伴的啊,她还以为他一个朋友都没,只有她这个姐姐相依为命,也是嘛,十多岁的孩子,怎么可能连个玩伴都没有。
余舒叼着咬成半圆的羊肉饼靠在门框上,心情有些微妙了。
纪家的表少爷?就是那个嫁给义阳城的马县令做夫人的纪大姑奶奶所出的那个独子?
应该是同余小修差不多年纪吧,不过他们身份差那么远,余小修又是个倔头,他们真能玩的来吗?
“唉,”当姐姐的真是不容易,一天到晚要操心,生怕小孩子被带坏了,再不就是受了欺负,余舒惆怅地咬了一大口肉饼。
“小姐,快要吃饭了,奴婢腾不开手,您去找找小少爷,喊他回来吃饭吧。”刘婶在院子里喊道。
“知道了,我这就去。”
余舒三两口吃完了手上的饼子,舒坦地出了口气,看一眼桌上堆的点心和糖果,心想着余小修吃东西时馋猫的样子,就乐的合不拢嘴,用手巾擦干净油嘴油手,揣了剩下那只羊肉饼,便出去找人了。
姐弟俩住的杂院是三房纪孝谷底下的,就在西跨院的南边。
余舒在杂院外面溜了半圈没找见人,想想就直接往北走,沿途有遇上丫鬟和护院,都会客气地问上一句,有为人和气的,下午看见过表少爷一群孩子,就会给她指出方向,一来二去,余舒就摸到了一座小花园门口,这时天已经黑了下来,走道边上的长廊挂有灯笼,大宅到了吃饭的时候,有些地方很是冷清,长廊上连个闲人都看不见,故而一些声响就会格外的清晰。
“爬啊、爬啊,表哥叫你爬,你敢不听话,是不是还想挨揍!”
“哼,本少爷不玩了,你们给我把他捆起来,绑到树上,扒光了他的裤子,小亮,你快去找几个丫鬟过来,哈哈!”
“嘶!你这狗杂种敢咬我!看我给你点厉害的尝尝!”
“啪!”
“喂,说了别打他脸,让我娘知道又该罚我,摁住他,让我来!”
第二十三章 这才叫姐姐
“喂,说了别打他脸,让我娘知道又该罚我,摁住他,让我来!”
假山后的空地上,栽有一颗孤零零的柳树,几个半大的孩子正按着咬牙挣扎的余小修,手里拽着长长的麻绳,一面拉扯着他的裤子,一面将他捆绑在树上,嬉笑谩骂声中,他们当中一个肥头大耳的少年,弯腰在地上扯了一把土灰,连带着草根,摁着余小修的肩膀往他嘴里塞。
“我让你嘴贱咬人,吃、吃啊,快给我吃!”
屈辱的眼泪在余小修眼中打转,他抿紧了嘴巴,愤怒地盯着眼前的少年,嘴皮被石子硌的火辣辣的疼,硬是不肯张口屈服。
他一遍遍告诉不能哭,不能叫,因为没人会同情他,更不用指望谁来救他,挨过了这一顿,等他们玩累了就会放过他,就像上一次,上上一次…
寻着声音,余舒连蹦带跳地踩过精心栽种的花圃,钻到这假山后头,借着不远处楼上的灯光,定睛一看,认出那个正被人捆在树上扒裤子挨打的孩子是余小修,差点就破口大骂。
傍晚烧过纸,余小修现在已经是她名字底下的人,得归她管,她哪能看别人这样欺凌他。
她黑着脸忍住没有出声惊动这几个兴头上的孩子,早在上小学的年头,余舒就知道打野架靠的不是拳头这个硬道理,尤其是以少对多的场合。
她飞快地打量了周围,眼睛一亮,弯腰蹿到假山下捡起了不知谁落在这里的挑水扁担,握紧了一头,掂了掂手重,匿在阴影处,瞅准了时机,像是一只扑食的老虎,猛冲上去,劈头就朝着那胖子背后砸下去“唉哟!”
马伟博哀嚎了一声,直接扑倒在余小修脚边,正忙活着绑人的几个孩子被他吓了一跳,刚扭过头,就是一扁担抡过来,劈头盖脸地一阵猛抽。
“啊呀!”
“嗷呜!”
几个孩子惊叫着松开了手里的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