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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锦弦,竟不知几时也来到了香车的右边。
难得有光明正大看锦弦的机会,岂能错过?蔚景连忙伸手打起帘幔,看向窗外的两人。
锦弦一身绛紫华服骑在白得纤尘不染的高头大马上,凌澜一袭月白锦袍,手执玉箫,脚步翩跹地跟在香车边上,锦弦扭头斜睨着凌澜,眸色微厉,凌澜轻弯着唇角,微微鞠身,“似乎是有些不太合适哦,是凌某考虑欠周,请公主和将军见谅,那要不这样,凌某这里有本司乐坊常练的曲目单,公主自己挑选。”
凌澜一边说,一边从袖中掏出一本薄薄的书卷,递到窗边蔚景的面前。
男人五指净长、笑若春风。
蔚景怔了怔,伸手去接,却在手指刚刚触及到书卷时,蓦地发现男人眼梢轻抬,目光正轻轻掠过她的手背。
她垂眸望去,手背上一块红痕未褪,赫然是——那夜被燃着的灯笼所烫之痕。
蔚景大惊,本能地将手缩回,同时也松了手中窗幔,将男人的视线隔挡在外面。
“方才本公主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本公主不舒服,没有心思听。”
一颗心狂跳,她抓了胸口衣襟,强自镇定。
这时,前方传来探路士兵的声音,“前方有段山路塌方,马车不好过,能否请七公主先下车来?”
蔚景还未在刚才的惊吓中回神,马车停下,眼前蓦地光线一亮,车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一张冠玉般的俊脸探了进来。
是锦弦,他看了她一眼,快速压低了声音问道:“你没事吧?”
蔚景怔了怔,知道他肯定也是看到了她有些过激的反应。
连锦弦都觉察到了,那凌澜呢,会不会更加起疑?
懊恼之余,一颗心越发忐忑,很想告诉锦弦,可此事岂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得清的?
“没事。”为了不想多一个人担心,她干脆轻咬着唇瓣,摇了摇头,锦弦眸光微敛,直起腰身,沉声吩咐边上随行的婢女,“扶公主下车。”
在婢女的搀扶下,蔚景从马车上下来,
嫁衣繁复冗重,好在有婢女在后面托着,她才稍稍方便了一些,可没走几步,扰了她一路的声音再度响起来,“公主,丝绢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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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一丝微痒
蔚景回头,就看见在她身后不远处,凌澜弯下腰,修长的大手将静陈在地上的一方粉色丝绢拾起,另一手优雅地在上面掸了掸,轻轻掸掉上面的尘土,末了,才拾步朝她走来。
的确是她的丝绢,可能是方才下车的时候掉的,蔚景正欲伸手去接,眼前人影一晃,已有人先她一步迎了过去,是锦弦。
锦弦背对着她,高大的身躯遮挡了她的视线,所以,她也看不到两个男人脸上的表情,只知道两人面对着有一会儿,锦弦转身,将从凌澜手上接过来的丝绢递给她。
“谢谢。”蔚景冲他眉眼一弯,两人手指轻碰的瞬间,心跳也变了节奏。将丝绢接过的同时,她眼梢轻掠了一眼凌澜,只见他正默然转身,归到乐师的队中,背影翩跹,她也没有多想。
所幸塌方的只是一小段路,过了那段,她又重新上了马车,队伍又开始有序地行了起来。
接下来的行程很顺利,她担心的事也没有发生,凌澜再也没有来骚。扰过她,她想,或许,他并没有注意到她手背上的烫伤,只是自己做贼心虚罢了。
又过了几日,队伍终于行至东盟山。
东盟山山高路陡、山峦重叠、且满山翠竹苍梧、郁郁葱葱,几乎长年都见不到日光,平素都人迹罕至,可却是去云漠的必经之地。
东盟山,已经是云漠国的地界,所以,中渊的送嫁队伍就只能送到此处。
在锦弦的带领下,中渊国随行送嫁的三百人对着蔚景拜别。
蔚景站在宝马香车的旁边,素手轻撩开凤冠的珠帘,看着锦弦动作轻盈地翻身上马,山风猎猎中,回头朝她深意一瞥,然后,拉了手中缰绳,调转马头,浑厚的声音响彻:“回朝!”
蔚景目送着队伍离开,手中丝绢越攥越紧。
按照她跟锦弦的约定,他会中途折回,在东盟山上伺机将她救走。
希望一切都能顺利。
渐行渐远的队伍中,似乎有人回头朝她看过来,她轻凝了眸光,辨了片刻,是乐师凌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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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就是随着云漠的迎亲队伍入山,云漠的两个使臣骑在高头大马上,一左一右伴在香车两边,听说一人是云漠尚书,一人是云漠将军,都是位高权重之人,可见云漠国对于此次和亲的重视。
山越走越深,阳光完全被茂密的树层隔挡在外面,行在其中,犹如夜间,且阴冷湿重,再加上没了喜乐的吹奏,山间静谧非常,似乎只能听到车轮滚滚和脚步声纷沓。
当然,还有自己一下一下强烈地撞进耳朵里的心跳。
也不知锦弦几时回来?又如何救?
不停地绞着手中丝绢,蔚景心乱如麻。
忽然,脸颊传来一丝微痒,她以为是山中蚊虫,拿手绢拂了拂,却发现不拂还好,越拂越厉害,很快竟是整张脸都痒了起来。
【009】有人陷害
她莫名,不知道是水土不服,还是深山反应,还是说人皮面具贴在脸上太久所以造成?
她想挠,却又不能挠,脸上带着人皮面具,她以为忍忍就能过去,谁知,却愈来愈烈。
那感觉就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脸颊上噬咬,奇痒难耐。
这时,马车骤然停了下来,云漠将军的声音透门而入:“公主,眼见这天要黑了,前方林密,夜里有很浓的瘴气,我们今夜就在此地扎营,等天明再赶路。”
蔚景正难受得不能自已,突闻此言,眸光一亮,说:“好!”
这是个好时机。
趁大家都睡着了,锦弦可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她救走,也省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而且她的脸,她的脸……。
又不能抓,又不能挠,又不能揭,那感觉,那感觉比让人死还要难受。
所幸,他们扎营的速度还挺快,很快就将营帐搭了起来。
蔚景强忍着巨痒从马车上下来,说自己有些晕车不舒服,想要躺会儿,让大家不要打扰她,就直奔云漠为她安排的营帐。
一进营帐,她就迫不及待地揭下脸上的人皮面具,取了小铜镜来瞧,这不瞧还好,一瞧却是被自己鬼一般的样子吓住。
一块一块的红肿,一颗一颗的红斑,遍布原本白皙的脸部,她几乎都认不出了自己,而且依旧痒得钻心。
她怕抓破了皮,不敢用指甲,只得用手背轻蹭,一边蹭,一边难受得泪流满面。
为何会这样?
她强自沉下心,快速思忖。
人皮面具她以前也戴过,为了溜出宫去玩,她经常戴着面具扮作宫女的样子,应该跟面具没有关系;如果是水土不服或者深山反应,不会来得如此迅疾,应该会先慢慢有症状的,而且不会光只在脸部。
脸部?!
她骤然瞳孔一敛!脑子里有什么东西蓦地浮出来。
因为她的脸!
她的脸戴着人皮面具,有人就是要让她的脸痒,目的就是为了揭露她假冒的身份。
是了,是有人陷害,她是懂医之人,红肿红斑分明过敏或中毒之状。
可是,除了锦弦,还有谁知道她不是七公主蔚卿?
眼前划过俊美男人眼梢轻轻掠过她手背的样子,她呼吸一滞,凌澜!
凌澜知道。
可他几时给她下的药?他没有机会啊。
丝绢,对了,丝绢,她记得凌澜拾起来后,还轻轻拍打掸灰,其实,就是将致痒的药弄到了上面是吗?
如果他的目的就是要揭露她的身份,那她取下面具岂不是……。
她蓦地意识到什么,大惊,连忙执起面皮想要贴到脸上,营帐却是突然被人撩开,一个人影冲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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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阴差阳错
她蓦地意识到什么,大惊,连忙执起面皮想要贴到脸上,营帐却是突然被人撩开,一个人影冲了进来。
“公主,你为何想不开?”来人冲进来后,突然冒出一句话,目光触及到她的脸,便生生顿住了脚。
是云漠尚书。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定格。
男人瞠目看着她,错愕、难以置信、一瞬不瞬;蔚景举着人皮面具的手僵在半空中,忘了动,也忘了反应。
脑子里只有一个认知,完了,这次完了,彻底完了。
怎么办?怎么办?
蔚景只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连脸上的奇痒似乎都变得不复存在,就整个人石化在那里。
最后还是云漠尚书最先反应过来,面色一窘:“那个……我……。我方才听到有人说……公主要寻短见……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