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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起灵微微蹲下身子,拢起吴邪母亲耳边落下的半白的发。这个历经岁月煎熬的女人在等待和宽容中已经年华老去,张起灵伸出手指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低声道:“不要哭。”
吴妈妈愣住了,只有脸颊上传来的微凉触感在提醒着她此刻对面的年轻男人有着张家族长头衔的人在她拭泪。
太过惊讶。
不合时宜地吴妈妈突然打了一个泪嗝,同时眼泪不知怎么地就突然止住了。
张起灵抽出面纸给吴邪的母亲,吴妈妈断断续续的抽噎声这才慢慢地停住:“嗯,不哭不哭,都过去了,有什么好哭的呢。真是见笑了。”
吴妈妈眼里闪过一丝不自在,毕竟她都这把年纪了,竟然还哭得梨花带雨的。她双手抹抹面颊,带着一丝迟疑开口道:“其实……今天我来,是想说你和小邪的事。”
吴侬软语将那个“事”特地加重了一份语气。预示着她要说的这“事”当然非比寻常。
张起灵微怔,薄唇微启,仿佛想为自己和吴邪的事情说些什么。可是他嘴唇开合几次,到底还是没说出来。
他想他既然打定主意了,不管别人怎么说,他都会承受下来。
她略带尴尬道:“其实你也不用急着解释。我知道你和小邪之间的感情和别人的不一样。不一样的。”
吴妈停顿几秒,似乎还在整理情绪和措辞。来之前她已经反复酝酿了很久,既要把自己想说的表达出来,又不能显得自己很无礼。毕竟这个男人,即使老爷子在,也要对他表现出绝对的尊重与敬意。虽然他看上去是个年轻人,虽然他和自己的儿子关系不一般,但是任凭她怎么想她也不能对他粗鲁无礼地破口大骂。
她自己不是那样的人,张起灵也不是她可以骂街的对象。
刚从吴二白那里听到吴邪和那个叫做张起灵的男人要在一起的风声的时候,她作为吴家的好媳妇、吴太太、吴妈妈的好修养好脾气一瞬间全都被愤怒和不可置信所取代。
她当场愣住,情不自禁地流下眼泪。恼怒、羞愤、惊讶等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困扰着她,她觉得仿佛天都塌了下来。
“说实话,以我现在的年纪很难接受这样的思想。前几年我也跟我身边的那些妇女们一样,但凡是哪家儿子结婚了,哪家女儿嫁了个好人家,我也跟她们一起聊。心里欢喜得紧,总希望有一天小邪能和他们一样,结婚生子,也算是完成我的一桩心愿。”
“只是吴家的男人要经历的总是不一样啊。后来我几乎已经放弃了这样的念头,只希望小邪别掺和进那些事情里,给我好好地就行了。只是没想到他……他竟然……他竟然想要和你一辈子在一起。”
“说不震惊是不可能的。知道你们的事情我当时就想赶过来。可是他爸拉住了我。他爸问我你想吴邪变成三年前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吗?”
“一句话把我说傻了。”吴妈妈似乎不太想回忆当年的事情,眼神变得无比悲哀。她停顿了很久才继续道:“你知不知道有一段时间小邪整个人性格突然就变了。就像……他根本不是我的儿子一样,变得我完全不认识。”
吴妈妈整个人都显得异常激动,眉头紧拧:“我从来没见过他那个样子。”
她停顿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看着张起灵道:“这么多年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我很难想象我那么乖巧的儿子竟然有那些匪夷所思的经历。所以现在我也不想强迫他做他不想做的事情了。我不想他再变成那样。”
那样?哪样?那是张起灵都不敢想也不愿想的样子。
“谢谢。”张起灵极少露出感激的神情,他真诚地又道了一句谢谢。谢谢她的宽容与理解。
吴妈哼了一声:“你也不要急着谢我。我可没说我就同意你们了。我只希望我的儿子能幸福,能开心,像以前一样。”
我一定做到。
“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我先走了。”说着话吴妈妈已经起身:“要是被小邪看到我单独找你,指不定以为我怎么你了。吴家男人护短是出了名的。一家子都是这个臭毛病。”
张起灵还在琢磨着要不要留她在家里吃饭的空档,吴妈妈已经雷厉风行地收拾妥当到了门口:“我走了,不在这里吃饭了。还有,小邪很久没回家陪我和他爸了,你让他常回去看看我们。”
她回过头看着张起灵心里挣扎了一下,最后闭着眼睛狠了狠心道:“你也一起来吧。”
谢谢。
没有说是否接纳他,却愿意为他打开一扇回家的门。
他从无门之门远道而来,踽踽独行,一生苦行,却有吴门作为最后的归宿。所幸。
14,来仪
吴邪出门了,吴邪又回来了。
“小哥。”吴邪叫道。
张起灵在查阅文献,听到吴邪的声音却没有回头。他只是捏捏眉心,难得能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一丝不高兴:“为什么不换回原来的脸?”
“原来的脸?吴邪的脸可比我自己的脸好玩多了。”张海客换回本来的声音,抱臂笑笑,并没有被张起灵戳穿的尴尬。
张海客来到张起灵面前,对着他又天真无邪地笑了一下。张起灵看着那副无比熟悉的脸在另一个人脸上那样笑着,只觉着隐藏在刘海下的眼睛生疼。
被一脸嫌弃样的族长那样鄙视着,张海客脸上也有点挂不住:“怎么说我们也是发小,有你这样对发小的吗?你看看吴邪和他的发小……”
张海客的一番“滔滔江水”还没开始泛滥,就被张起灵冷冷的眼刀震慑住。他瞪着眼,憋着话,一副想说什么又不敢说什么的样子,心里却憋着笑:要不要下次换上解雨臣的脸来八卦一下?
迫于无奈,张海客只好禁言,谁知张起灵却开了话头。
“可惜了,”张起灵叹口气,“原来的挺好看。”
什么?张海客惊讶地张开嘴,族长这是在说他本来长得挺好看?张海客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面具戴得太久了,久到他几乎想不起来自己原来的脸。
然而难得的自我感觉良好被张起灵一声轻咳打断。
张海客从自我陶醉中醒悟过来,看着对面那人依旧在翻看文献的专注模样才意识到族长刚才只是跟自己开玩笑而已。
张海客讪笑一声,理理思绪,言归正传道:“我给你带了点东西。”
说着话,他就将一个小包裹放到桌上:“族里传下来的东西,我想着你会需要,就带了点过来。”
初见那一年,他看着那个特别孤僻不爱说话不爱和其他小孩一起玩只爱发呆的人,心生好奇。
放野那一年,他追着那个瘦小孩子的步伐,想要帮助他,最后却还是他放血救了他们一行人。
后来许多年,他知道那个年轻人扛起所有责任,孤身行走于各种艰险之中,直到今日才回家。
闻言,张起灵也只就微微点头,并没有赏脸看看张海客带过来的东西,只留下一脸献宝模样的张海客被冷落到哭丧着脸。
“你就不好奇我到底带了什么?”张海客指着那些东西等了半晌也未见张起灵回应只好任命地自问自答道:“带给吴邪的。都是他喜欢的。”
说到吴邪,张起灵终于有了些许反应,轻轻地“嗯”了一声。
张海客见状道:“我都是打着你的名义从族里拿的。这样即使族人问起来我也不怕。”
一副想让族长背黑锅的得意表情被演绎在假吴邪的脸上,一瞬间张起灵就开始想念刚出门没多久的真正的天真吴邪。
张起灵轻轻蹙眉,转移话题道:“族里长老怎么说?”
“你才是族长。”张海客的语气严肃起来,提醒着张起灵在族里的权威与地位。自小他就认为张家外族可以更加自由地生活,本家规矩繁多,很多事情压得人太紧。而压在张起灵肩头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
譬如当年襁褓里的婴孩接受着张家最全面也最艰苦的训练,譬如被族人推上族长之位成为家族的替死鬼,譬如在失忆与困苦,绝望与伤痛中依旧为世界守护那个秘密。
直到他遇见吴邪。
而眼前他和吴邪的事,族人断然不能一致赞同。族里长老给张起灵的压力实则更大。
但是想要活得自由一些,就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一个人不可能得到所有人的认可和赞同。
“这么多年,你也该歇一歇。”
或者说为自己活一次。
张海客眼里难得地露出一种名曰沧桑的表情:“还习惯吗?”
眼前的张起灵面容清秀,除了那种不健康的病态白之外,看起来甚至比吴邪都年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