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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这香包放在桌上,轻轻推到容绍磬面前,柔声说道:“磬哥哥,这件东西,你拿着吧。”
容绍磬死死地盯住那枚香包,粗着嗓子说道:“蓝妹,我的事你已经都知道了,你还没告诉我这香包是怎么取下来的呢!”
容绍磬一再追问凌菡沅的香包是怎么取下来的,沐冰蓝也无法再瞒,当下把情魅咒的事情,包括她对于这背后黑手就是紫渊门的怀疑,一一如实同他说了一遍。
在这一点上,沐冰蓝对容绍磬与对郑修维完全不同。凌菡沅毕竟是郑修维的妻子,虽然郑修维在解了情魅咒之后,总会慢慢对凌菡沅冷淡下来,沐冰蓝仍是好意瞒过他,不欲自己在迫不得已之外,还要做出更多的事来令人家夫妻疏远。
但容绍磬不一样。他和凌菡沅本就是注定的苦命鸳鸯,此时以大处计,使他对凌菡沅断情绝爱、不致再给朝廷徒增烦恼才是当务之急。
容绍磬呆呆地听完了沐冰蓝告诉他的一切,到了最后,才喃喃地说了一句:“这么说,她……一直都是别人安插在我身边的美女蛇,而我……只是一个中了美人计的傻瓜?”
他目光发直,原本是一脸怔忡的模样,却突然间爆发出一阵凄厉的笑声来。沐冰蓝有些恐惧地看着他,见他自己笑得停了,便又端起酒盅来,仰起脖子一饮而尽,然后把那只酒盅重重地往桌上一顿:“如此也好,如此也好啊!我容绍磬堂堂七尺男儿,家有娇妻美妾,何苦要为了一个得不到的女子蹉跎一生!蓝妹,你可知道么?”
他看着沐冰蓝,神色间凝着一注切切的表白之意:“这些年里,自从有了她,我一直活得窝窝囊囊婆婆妈妈的,半点男子气概也无!那天去你府上用饭,我在路上遇见她的轿子折返回来,心里担忧,便着下人偷偷去问,知道她是身体不适,那一顿饭都吃得没滋没味的!
哈,人生苦短,怎能如此为情消沉,真是罪过、罪过呀!蓝妹,多亏你替我把这个什么劳什子咒解了,来,大恩不言谢,做哥哥的敬你一杯!”
沐冰蓝见他突然之间就洒脱到近乎狂浪,心中倒有些凄恻,只静静地说了一句:“磬哥哥能这样想自然最好,还望磬哥哥回去之后偃旗息鼓,莫再同维哥哥刀兵相见了。我们做臣下的,总该为圣上分忧,而不是为国添乱啊!”
容绍磬哈哈一笑道:“那是自然的了!”
他的手掌往桌上一拍,便将那只香包推了回来:“蓝妹,这东西,你喜欢便留着玩吧,它早已不是我的了——不,它从来就不曾是我的,如今再要也是无用的了!”
沐冰蓝见他辞色决绝,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默默地把这枚香包重又收了起来。兄妹俩再对饮片刻,也就各自散去。
冬日天冷,沐冰蓝离府赴约时还是乘了暖轿的,只是心知恐怕要在外面盘桓稍久,到了地方也就打发下人回去了。此时她重新走出门来,却不愿再雇车轿,只在冷空气里慢慢地走着,默默地回想容绍磬和凌菡沅的这件尴尬情事。
照理说,这件事情到了这时已经基本上都解决了,她应该觉得满心松快才是,可不知为什么,她反倒觉得心里比先前还要沉甸甸的不是滋味。
刚开始的时候,她心里乱糟糟一团麻似的,先想到的竟是一个十分琐细却颇为微妙的地方——
当初容绍磬和凌菡沅曾试图取下那枚香包,本心是想要将它当作信物交换,以鉴真心。当时的那对天真烂漫的少男少女,又如何能够想到,这枚戴在女孩儿身上的香包才是他们爱情的源泉,一旦取下,他们之间的种种便也走到尽头了。
所以,如果他们当时竟然真的把香包取下了的话,一切该有多么讽刺!那究竟该算是可笑、可悲、抑或可叹呢?
而这么些年来,容绍磬一直在苦苦追寻凌菡沅,到头来却发现这场原以为生死相许的情爱竟是一场幻梦,一个诅咒,甚至一场阴谋,所谓的两情相悦也许根本就不曾真正存在过。容绍磬是男子,男子往往都要故作潇洒,不令旁人看出他们心中悲苦,而越是如此,沐冰蓝就越是觉得容绍磬的这场疼痛,必定已经沉重到令自己难以想象的地步。
可是,谁知道呢?如果那真的只是一个被别有用心的人强加于自己的骗局的话,失去它总比失去真爱好上千百倍吧?
想到此处,沐冰蓝又有些羡慕起容绍磬来。如果她自己的爱情也不过是中了某种诅咒,那该多好!诅咒总有能解开的法子,只要求得圣手妙方,种种烦恼,便都能散如云烟,多么清爽痛快!
但是……
沐冰蓝好像忽然听见一个近乎耳语的声音在心里问道:你真的愿意就此放下他、再也不爱他了么?
——止宁,如果可以,你真的会选择服一剂解药,转身就把我忘得干干净净么?
几乎是本能地,沐冰蓝听见自己的心剧烈地发起抖来:不!我不要!我不愿意!
当你真的爱一个人的时候,你是必会宁愿粉身碎骨,宁愿弃掉雨过天晴云淡风轻的前程,也不会愿意停止爱他的。
沐冰蓝被缠夹在自己的心事里,忽喜忽悲一急一缓地折磨得呼吸急促面色潮红起来。她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什么时候推开江府后院的偏门走进来的,直到她突然看见始终在自己心里兴风作浪翻江倒海的那个人,不知何时竟从心里偷偷跑了出来,此刻就站在咫尺之外——
“啊!”她吓了一大跳,满脸惊恐地失声叫了出来,同时下意识地往后倒退了两步。
江胜雪定定地看着她,目光明亮得像是要喷出火焰来,也像是满天的星辰都已坠陨,一枚一枚全部落在了他的眼里。
他的腮帮子动了动,像是为了隐忍什么而狠狠地咬了咬牙。
然后,他走了过来,并没有再停留,而是径直越了过去。
只是,在他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她清清楚楚地听见,他低低地、咒骂般地说了一句:“你还嫌你要我的命要得不够是不是?”
沐冰蓝像是被这句话施了定身术,连呼吸的动作都被胶凝,呆在原地半晌都喘不过气来。
直到她回到房内,绿乔来伺候她更衣,她才忽然明白过来江胜雪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天,她穿的是男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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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案子基本告罄,江行云进宫去回禀了衍忱,隔了几日,衍忱又特意召沐冰蓝进宫,同她详谈此事。
沐冰蓝容色端肃,对衍忱说道:“皇上,据蓝儿推测,这件事情十有八九是紫渊门做下的手脚,那个将静修王妃安排到绍阳王身边的游方道人,听绍阳王描述他的长相,应该就是当年赤貅军的军师萧清绝。”
衍忱点头道:“你对紫渊门和萧清绝比我熟悉得多,我相信你的判断。蓝儿,依你看,这可是紫渊门做下的唯一一个手脚?他们既然煞费苦心对静修、绍阳二王施下了如此慢性长效的反间计,会不会也对另外两位世子下过同样的黑手?”
沐冰蓝摇摇头:“照目前的情势看来,应该不会。
皇上,这件事情推算起来,已经要追溯到十几年前了,那时的紫渊门,法术功力远远不可同现在相比,虽然情魅咒是十分低微的驭鬼术,他们当时也只能炼出这一枚咒囊来。
再说,离间四大王爷或者世子,这件事情实在是工程浩大繁复,极为费力,对于天时的依赖程度可谓令人发指。
只看这静修、绍阳一案,如此巧夺天工的设计,其实倒有一半是老天所为,并非人力所能办到。不说别的,且说这四位世子彼此相距遥远,令他们中的一个迷上某个女子,再要让另一个也迷上这同一个女子,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依蓝儿看,当初静修王妃一家,无论是遭人陷害也好,果真罪有应得也罢,他们那一次落难并不是紫渊门设计的结果,只是紫渊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发现了其中的巧处,如此往后推想下去,才顺势想到了这条计策。
他们派出这位游方道人在扈北首府做那些引人崇信的事情并不太难,毕竟光是《紫阳天经》当中入门的道行,就已经足够他们做些寻常的消灾祈福的法事了,甚至他们自己制造些福祸来演戏,也并非不可为。
所以他们在这整个阴谋当中,最大的功夫还是要花在怎么能使凌氏一家返回镇东首府、官复原职并仍旧将女儿嫁给静修王这一点上。
总的说来,如此巧事,这世间恐怕难以再遇到第二件,紫渊门不久之后就已经把精力集中到习练鬼兵、意图对皇上一击毙命这条路上来,所以他们就算再炼出多的情魅咒,应该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