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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琛哥哥,我觉得这一切都太荒唐了……杀死哥哥的人竟然是姐姐,姐姐该怎么去接受这样子的一个事实啊,她这一辈子会不会就这么完了,那路姐姐又该怎么办……”
“雪梧。我从小在国外长大,甚至连中国话都说不好。可是我知道,我们中国有一句俗语,叫天无绝人之路。倚夏跟我姐都是好人,她们也许,曾经做错过一些事情,但那并不是出于她们的本心,所以上天不会这么狠,连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都不给。”
☆、第156章 不认识你
乔一海同妻子站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脸色惨白的乔倚夏。最终还是没能拦住她,她一头撞上了墙,昏厥了过去。好在医生说没有大碍,只需静养几日便好。可是待她醒了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谁都说不准。也许会忘记那段发疯的经历,也许会记得更加深刻。
“为什么会让她看见那个?不是早就跟你说拿出去丢掉的吗?”乔一海有点生气,可见妻子已经这么伤心,又不忍责怪她。
“我,那是儿子留给我们最后的念想了,你让我怎么舍得啊……”那天,他们最后一次见到乔倚辉时,他就是穿着这样一件衬衣,上面血迹斑斑,后来还被带回去做了检验,她求了好久,这衬衣才重新回到她的手里。这么多年了,每次想儿子,她都会拿出来看看,丢掉?谈何容易。
“哎。现在可倒好,倚夏……”
“老乔,你别怪我说的话你不爱听,可是,眼下看来,能让女儿‘活’过来的,也只有她了。”
乔一海苦涩一笑,点点头:“多骄傲的一个女孩儿啊,聪明漂亮,年轻有为,该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啊。跟倚夏在一起,说实话,委屈了她。况且今天,她伤得那么重,我心里有愧啊。”
“老乔……”
“其实就算是现在我的态度也没变。我希望倚夏跟沈珩在一起,生个孩子,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可是到底是什么力量,让一个女孩在昏厥之前还不忘说出那句,别伤害自己。只有爱吧。早先,在知道倚夏跟一个女人牵扯不清的时候,我厌恶过路西绽。现在看来,也许她对倚夏的爱,并不比我们两个少。”说到这里,乔一海摇了摇头,“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如果倚夏忘不掉那件事,那她这辈子,多半就是个废人,沈珩也好,路西绽也好,我们有什么资格让人家守着一个废人过一辈子?”
他们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父母吗?恐怕不是。对乔倚辉来说不是,对乔倚夏来说更不是。命运跟他们开的玩笑太大了,让自己的女儿手刃自己的儿子,还有比这更残忍的事情吗。知道真相的时候他们崩溃,他们一度觉得能够重新接受乔倚夏做他们的女儿已经是他们最大的包容了,可是说白了,他们只是怕什么都失去。若说倚辉的死带来的痛苦,乔倚夏不比他们少,更何况现在还多了歉疚。可是他们能做到的,也就只有这样了啊。乔倚辉,是乔母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是身上流着他们血的亲生骨肉啊。他们还能怎么做呢?
“这一辈子,已经这样了,除了接受,我们还能做什么呢。”
就让所有的想念聚集到一起,然后把它织成一道网,透过这道网,看到眼前人,珍惜眼前人。其实他们从没觉得自己多伟大,因为他们坚信,他们所做的,亦是儿子所希望的。只因乔倚辉,是那样深爱着他的姐姐。
路西绽的额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长时间的昏迷让她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
孟流琛用棉棒沾了点水,帮她润着嘴唇。心里一阵可悲。虽然清楚孟庆东的品性,但他还是可笑地在第一时间把路西绽出事的消息告诉了他,而他漠然的态度让孟流琛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或许路西绽根本就不是他亲生的。这世上怎会有对自己的女儿这么残酷的父亲。
“倚夏呢。”她睫毛轻颤,由于长时间没有说话,声音有点沙哑。
“姐,你醒了,医生,医生!”
“流琛,倚夏呢。”
孟流琛帮她往上拢了拢被子:“姐,你放心,她没事。”
很快,身穿白大褂的主治医生来为路西绽做了检查,幸好当时没有磕到穴位,送来的也算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不过路西绽本身身体素质就差,此番怕是要花很长的时间进行调养。
“姐,我知道你很担心她,但是你必须答应我,最起码今天,你好好休息。行吗?”孟流琛用一种近乎哀求的眼神望着她。让她忍不住心中一疼。
她伸出手,用裹着纱布的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流琛,谢谢你。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不是只有我一个人。”
“我们是姐弟,我们是最亲的人,说什么谢,做弟弟的当然不会不管自己的姐姐了。”他爱惜地捧着她的手,“手还疼吗?”
路西绽摇摇头,也许人在受伤的时候心灵总是特别敏感吧,最起码在这一刻,她很想张开双臂,好好拥抱他。又也许,亲人之间真的是心灵相通的,在她这么想着的时候,他已经俯下身子,轻轻拥住了她:“姐姐,乖,闭上眼睛,好好休息。等明天,我带你去看她,如果医生不同意,我就偷偷带你出去,好不好。”
那份温柔,那份安慰,眼前的男孩,真的不是那个吊儿郎当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花花公子了。每一句话,都让人暖到了心坎儿里。
“好。”
他轻轻地抱着她,想象着在很多年前,路书野是不是也像自己这样,把她抱在怀中,视作珍宝。他觉得上天对姐姐是那么的不公平,她比别人聪明,比别人漂亮,可为了这虚无的智慧,她失去了太多获得幸福体验的机会。他喜欢她,不是因为他们是姐弟,而是因为她真,她有一颗温热的心,她永远都不会辜负别人对她的好。
第二天路西绽坐在车后座的时候,孟流琛透过车内后视镜看着她憔悴的容颜,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抑制住落泪的念头的。他在心里想,还有人羡慕路西绽,渴望变成她,去过她的生活吗?有。所有不知道她经历的人都会想要变成她。做一个风风光光,衣食无忧的心理学家。一个人看起来有多风光,多体面,她的真实生活就有可能多凄惨。路西绽的那种坚强不是随意一个人可以做到的,最起码他孟流琛,做不到。
“西绽。”见他们来了,乔母眼含热泪,满眼心疼,“对不起,西绽,本来是跟老乔说好,过几天去医院看看你的,想不到最后还是你先来了。倚夏的情况,实在是不太好……”
“我没事,阿姨。”跟心里的伤痛比起来,肉体的疼痛根本算不得什么。
“流琛,你在下面等我。阿姨,我想上去看看倚夏。”
“姐……”
“放心。”
路西绽从来没觉得脚下的路有这么沉重,不知道为什么每上一层楼梯如有千斤重。她在害怕。怕的不是乔倚夏见到自己就扑上来打骂,而是怕一推开门,她就看到她在自我折磨,自我虐待。哪怕只是想一想,路西绽就觉得心疼的要命。
那双眼睛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自己,她抱着自己的双腿,蜷缩在房间的一个角落里,头发散乱,见她进来,又往里缩了缩。
路西绽朝前走了几步,她伸出另外一只没有受伤的手,轻轻把她散乱的发捋到耳朵后边。
“跟我回家,好不好。”
她的声音是那么的坚定,温柔,如春日和煦的风,如潺潺流淌的溪水,划过乔倚夏的心扉。
“我不认识你。”
路西绽轻轻笑了下,把手覆在她的头上,感受到她的颤抖,平复着她的颤抖:“没关系。我是来带你回家的,你愿意跟我走吗?”
她看着她,点了点头。
愿意跟你走。
“西绽……”乔母看着两个女人握着手,缓慢地从楼梯上走下来。心中五味杂陈。到这个关头还能不离不弃,真爱不过如此。但作为一个母亲,她已经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有着大好前程的女孩被自己的女儿拖累了。
路西绽为她绑了好看的马尾,擦干净了她脸上的泪,她的手被她握在手里,躲在她身后,像一个少不更事的幼孩。
“叔叔,阿姨。让我带她走吧。”路西绽帮她紧了紧围巾,温柔地凝视着她,“别说拖累。我们之间从来不存在拖累,能够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不可替代的幸福。”
这个冬天走的比以往要迟,车里的暖风都没办法让乔倚夏苍白的脸色变得红润起来,她看着眼前陌生的人,感受着这个陌生的世界,路西绽看着把自己当作陌生人的她。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