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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陪你说话啊!四哥吩咐的。”胤祥说着便自顾自坐下,拿起桌子上的点心就吃,骨碌骨碌地灌了半壶温茶。
黛玉忙道:“轻些儿,哪里有你这样急急忙忙的?可别积了食。”
胤祥摆摆手,笑道:“无妨,就是再来这么多,我也照样吃完喝完。”
又悄声笑道:“我酒量可好得很,可惜四哥管得紧,不许我多吃酒。”
说着便从袍子底下取出一把乌银梅花自斟壶来,壶嘴依然冒着丝丝热气,酒香四溢,闻到这股浓香,黛玉便有微醺之意,细细一辨,竟是三十年的竹叶青,不觉笑道:“好啊,你瞒着四哥哥偷酒喝,可仔细他知道。”
胤祥先灌了半壶,用袖子一抹嘴,脸上满是灿烂的笑,像是心里也痛快起来,才道:“好姐姐,你可别告诉四哥!前头有四哥,有酒也喝不得多少,好容易偷了一壶来,在姐姐这里喝个痛快。若是四哥知道了,皮还不揭了我的。”
瞧着他这可怜的模样,黛玉轻轻一笑,苏培盛并雪雁等人也都笑了。
喝完酒,胤祥伸了个懒腰,将酒壶往窗外一抛,“嗤”的一声响,沉在了荷池中,得意洋洋地道:“这是毁尸灭迹!”
只听耳畔一道冷冷地声音道:“当着我的面毁尸灭迹么?”
来人眉目冷峻,神色淡漠,不是胤禛,又是何人?
惊鸿一瞥初相逢
乍见到胤禛与青云进来,胤祥吓得弹跳起身,讪讪地道:“四哥!”
胤禛瞪了他一眼,并没说话。
这么一来,胤祥自是如释重负,轻轻抚着胸口,对黛玉扮了个鬼脸。
黛玉莞尔一笑,这个顽皮鬼!
清眸望着哥哥,心里有些甜意,黛玉笑道:“四哥哥和哥哥怎么来了?四哥哥不用招呼太子与各位阿哥么?”
胤禛含笑道:“酒宴在晚间才开始,如今不过就是在前厅看戏罢了。”
黛玉听了,方微微颔首,笑道:“四哥哥这个主人出来,还不得被他们找?”
才说完这话,就听到窗外有人笑道:“四哥,到处找你你却跑到这里来了。”
众人一怔,往窗外一瞧,却是胤禟正在雪花间对着窗户挥手,身畔站着胤祀与曲阑,皆是人才俊雅,若隐若现。
胤禛眉头一挑,下巴抽紧,面色隐隐有几分沉怒。
他素知黛玉不爱热闹,再者她又是何等风致?若是叫他们瞧见,恐生事端。
却没想到,他们竟然会过来。
有一种自己的领地被人侵犯的感觉油然升起。
听雨轩,他不喜欢让别人注目,因为这里是属于黛玉的。
青云对黛玉道:“要不要去看戏?”
丢下黛玉一人在这里,自然冷清,他做兄长的也很不忍。
黛玉若去,也不算是失礼的,她的身份足以位列酒宴。
黛玉轻笑道:“我不爱这些虚热闹。四哥哥,你与哥哥和十三弟弟快去罢,别叫他们久等了,反说你们的不是。”
人家都过来了,若是还不快去,一会儿只怕都上来了。
胤禛等人只得先下去了,皆知黛玉之心,自然也不勉强。
听雨轩霎时冷清下来,黛玉也不以为意,扶着窗台,瞧着众人寒暄。
面上都带着笑,语气亦是十分热络,可眼里却都是冷意。
这些,就是所谓的兄弟们,竟是这样面和心不合,各自有打算。
日落夜出,雪色迷蒙。
各处的灯笼悄然点起,红红的光影,在雪夜中如此温暖。
坐在窗边,点上一盏精致的琉璃绣球灯,望着外面玉蝶飞舞,迷蒙如雾。
苏培盛张罗着黛玉的吃食,又拨弄了一下火盆里的银霜炭,在地面上洒落几点清水防干,因道:“格格怎么就不去前头呢?虽说今儿个宫中的主子爷们都来了,可是到底依着格格的身份,也是能去的,并没有人胆敢小觑了格格。”
黛玉托腮看着眼前雾里看花一般的美丽,闻言笑道:“有什么好去的?”
苏培盛笑道:“奴才瞧着,好些姑娘都巴不得能去前头呢!”
这是难怪的,这一次设宴,可都是诸位皇子在位的啊,若是一朝得以看中,可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那贾府,早些日子就已经开始筹划了,今儿个老太君巴巴儿地吩咐人送了好些礼来,只也没资格进门罢了。他们已经不知道有多羡慕玉格格了,偏生玉格格虽然来贺寿,可是却不肯去前头赴宴,倒是古怪得紧。
黛玉启齿一笑,恰如百花盛开,直把苏培盛逼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是来给四哥哥贺寿的,不是来和外人寒暄的。”轻柔柔地吐出一句话。
她早料到自己过来,独身一人如此冷寂。
不过,她喜欢看众生百态,看着人来人往,那种虚伪的寒暄。
因为不喜欢,所以厌恶,可是却亦颇有怜悯。
生在这样的人家,都不是人能选择的,很多人羡慕皇家的尊贵,可是有几人明白,他们心中的苍凉?
漠北的狼,苍穹为盖,草原为地,哪怕孤独一生,可是却有自由。
人间天子,看似凌驾生灵之上,可是最终呢?却亦被那层层规矩辖制其中。
他们想要那高高在上,可惟独登上去了,才会知道,何谓高处不胜寒。
今日,是四哥哥的成丁之日,做父母的,是不是应该来替他欢喜呢?
没有啊!什么都没有!除了府邸,除了赏赐,除了这虚伪的道贺,空无一物。
每个人要的东西都不一样。
可是她却能觉察出胤禛的心意,他想要一份最最难得的心意,是父母对他的一抹温暖,可是偏偏老天对此吝啬不已。
喧哗声渐渐热络了起来,响彻在夜空之中。
丝竹之乱耳,珍馐之爽口,脂粉之盈鼻,纨翠之耀眼,展现盛世风采。
有些悲哀的笑,浮现在粉颊上,黛玉手指在桌子上划着圈儿,并不觉得寂寞。
看得多了,懂得也多了,日后,也会学会防着。
其实,她是与这些热闹格格不入的,总觉得,自己不是他们这一类的人。
“小香猪,想什么呢?”青云擎着一枝素梅,脸色温和,缓步进来。
皱眉地看着黛玉单薄的皮袄,被窗外风吹得有些发红的脸,眉头跳动着,眼里冒着火气,抓起轻柔温暖的斗篷给她披上,责备道:“身子才好些,你就又不听话,若是再冻着,非给灌你几天苦汁子不可。”
黛玉扬眉笑道:“哥哥,屋子里暖得很,我不过就是想看得清楚些。”
所以才推开窗子,瞧,灯光下,雪花间,那残荷多好看啊!
将手上的素梅插在美人耸肩瓶中,青云关上玻璃窗,道:“看得清楚也不能当着风口看,身子要紧,还是赏景要紧?”
黛玉吐了吐粉色小舌,笑得甜蜜:“若不赏景,岂不是人生失色?”
当然是赏景要紧了,这个哥哥,就像是他们家母鸡的娘。
不过,世间只有一个哥哥,她还是听哥哥的话罢。
哥哥责备的话,也是一种温柔的甜蜜。
“闷坏了罢?他们都在前头看戏喝酒,刚吃过饭,哥哥带你下去散散步。”青云拉着黛玉的手一同下去。
其实,黛玉虽然讨厌这些,但是终究是从小男儿教养,倒也不怕见人。
试问,她心胸旷达时,又怎愿置身一方小天地?
只是她太过明白,父亲为江南道盐课御史,这个职缺,让不少人惦记着,所以她不想惹出风波来罢了。
前厅热闹,后院自然冷清,雪花更大了,撕棉扯絮一般,眼前白茫茫的。
黛玉悄然叹道:“这个时节,快年下了,不知道爹爹一个人在家里怎么过呢!”
她想爹爹了,想必青丝又多了几根银发吧?
爹爹是否也想了她呢?江南一别,数百日不见了,鸿雁托书也寄不回思念。
青云微微一震,心里更添了三分疼惜,柔声道:“你有这一份孝心,爹爹自然是明白的。你身子不好,也别多想了。”
黛玉点点头,忽又轻声道:“这一回,四哥哥有了府邸,人来人往的,除了皇亲国戚,就是朝中盘根错节的权贵之家,连荣国府都打发人送礼来了,皇上岂有不忌讳的?苏培盛也不好说什么,哥哥你与四哥哥提一提才是。”
“你放心。”青云一笑,因左右无人,才道:“皇上心里明白得很。”
黛玉闻言心中微微一凛,不由得生出亘古未有之叹。
是啊,康熙岂有不明白的?儿子在这里乐和,他在宫里可也明明白白地看着。
轻轻地摇了摇头,青丝柔顺地滑落在肩上,黛玉声若蚊吟:“如此父子,如此君臣,此情此景,可怜可悲可叹。”
她虽柔弱,可是却喜欢看云卷云舒,喜欢快意人生。
包裹在富贵下的权势,却是如此悲凉,偏偏人人都愿意前仆后继。
柔柔的目光掠过水面残荷,本应暖若煦阳,却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