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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看到大黑狗的森森白牙,头皮发麻,“这是条疯狗啊,不管是谁不小心被它咬了,都有性命之忧!这个时候可没有狂犬疫苗!”当下也来不及细想,谄媚的仰起小脸,“三少,看在咱们同样排行第三的份儿上,你大发神威,将这疯狗一刀砍死,好么?”
别说是这气势凌人的少年了,就是他那小厮清松,怕是也能轻轻松松将疯狗杀死。
到了这种危急时刻,就显出有武力的好处了。
黑狗张着大口扑过来,小丫头和童儿都吓得失声尖吓,玲珑也是花容失色,抱住少年的胳膊央求,“快,快杀了它,快呀!”少年低下头,柔声问道:“小铃铛,你求我?”玲珑带着哭音儿点头,“嗯,我求你。”
少年面目冷静,冲清松点点头。
清松得令,一扬手,一团物事迅疾打向黑狗的面门。黑狗扬起的前蹄还在半空,却停住不动了,过了片刻,软软的瘫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玲珑此时真有死里逃生的感觉,倚在栏杆上,怔怔流下眼泪。
差一点儿丧身疯狗之口啊。
童儿还在发抖,两个小丫头惊骇过后,一屁股坐在地上,眼泪花花。
她俩也是吓的。
少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小铃铛,我家里缺个小丫头。”
萧瑟冬风中,他白皙的面庞如冰雪,如白霜,寒意十足。
玲珑打了个激灵,笑的格外讨好,“缺小丫头啊?这好办,赶明儿我挑两个上好的给你送过去!”
少年凝神看着她这张雪白晶莹的脸蛋,慢吞吞道:“你就蛮好……”
玲珑不等他说完,便赶忙接上话,“放心放心,一定挑个和我一样机灵的,挑个比我还强的!放心放心!”一边说着,一边像个男人一样拱拱手,“今日多亏三少了,改日登门道谢,登门道谢!”转过身,一溜烟儿跑了。
“好你个小铃铛,过了河就拆桥。”少年见她忙不迭的逃了,又觉好气,又觉好笑。
我还真能要喻家三小姐做小丫头不成,把你吓成这样。
这边的狗叫声、人的哭叫声远远传出去,便有几个身材强壮的家丁拿着木棍赶了来。见了死掉的疯狗,知道是客人王三郎的功劳,忙一迭声的道谢,又要去禀喻大爷、喻二爷知道。少年却道:“我家中还有要事,不便耽搁,告辞。”不顾家丁的挽留,执意走了。
喻大爷、喻二爷赶过来时,少年已离开了。
听童儿、小丫头讲了当时的凶险情形,喻二爷白了脸,“可怜的小玲珑。”喻大爷面有忧色,吩咐快请大夫来,“珑儿身子才好,又吃了这番惊吓,还是让大夫看看为好。”喻二爷深以为然,“就是,小人儿家经不住吓。”
所幸玲珑并没事。见玲珑脸色依旧白里透粉,晶莹剔透,眼神依旧灵动,神情依旧活泼,喻家人也便放了心。喻大爷和喻二爷仔细商量了,命人备了一份厚重的谢礼至王家,答谢王家三少。
怕惊着喻老太太、乔氏,这件事并没声张。喻大爷、喻二爷兄弟两个把外院好好的整顿了一番,负责养狗的家丁当天便被驱逐出府,另外换了勤谨可靠之人。静嘉、静翕、玲珑各添了四个丫头贴身服侍,喻二爷还打听着哪家有会功夫的丫头,打算重金买回,给三姐妹使唤。
兵荒马乱之中,玲珑还是高高兴兴过了十岁生日。
虽是小孩子家,十岁也算是个整生日,除喻家长辈、族中几位和乔氏交好的伯母、婶婶之外,姨母乔思柔、姑母喻温惠也来了。乔思柔送了外甥女一对满绿冰种玉镯,“这个绿色衬你。”喻温惠这做姑母的不能比姨母差了,送了侄女一对做工精致的金色珍珠耳坠子,“这颜色难得,且珠子圆润,戴着玩吧。”玲珑一一道谢。
这些生日礼物对于玲珑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来说已经很厚重了,不过,因母亲乔氏妆奁丰厚,玲珑跟着也阔了,私房财产很是不少。这些生日礼物在玲珑的总财产之中,就算不得什么。要知道,玲珑可是拥有三千亩地的大地主呢。
这回过十岁生日,玲珑拿出私房银子给长辈们各买了点心、糕饼,付出不过尔尔,收获却是多多。喻老太爷给了一支做添头的珠钗,那是不必说了,喻老太太不偏不倚,静翕几个月前才过了生日,她给的是支古银簪子,到了玲珑,也是一模一样。喻大爷和乔氏送了她一套珍珠头面、一套赤金头面,光华耀眼,喻二爷和关氏风雅,送了文房四宝,样样是精品。
不过,喻大爷和乔氏对玲珑的禁令还没取消,文房四宝送归送了,她还不能用。
族中的伯母、婶婶,送给玲珑的也都是精细物件儿,帕子、臂搁、盆栽等,一应俱全。
喻温惠比喻二爷小上几岁,今年还不到三十,看上去年轻娇艳,丰润动人。这便是喻老太爷所说的那位长指甲划破西周玉璧的人了。她未出阁时在喻家也是很娇惯的,所以才有了她吵着要看,喻老太爷拗不过她,最终玉璧受损、心疼肚疼的事。
喻温惠夫家姓苏,膝下只有一儿一女,儿子苏时春还小,才五岁,女儿苏胜春和静翕、玲珑差不多,也是才过十岁生日不久。喻家姐妹三个,胜春,还有族中两个女孩儿静姝、文茵,六个女孩儿围坐闲谈、嬉戏,很是欢乐。
乔氏向来体弱,今天便是玲珑过生日也是弟媳妇关氏张罗,她只管陪喻老太太和客人们说说笑笑。喻温惠把这些全看在眼里,不由的暗中摇头。长媳是个病美人,长年如此,算是怎么一回事呢?
喻老太太自是偏爱小女儿的,把喻温惠叫到身边说私房话,“小孩儿家过生日,你怎地也回来了?”喻温惠叹了口气,“我这不是有求于人么?娘,时春爹想谋个差使,我得跟大嫂的姐姐探探口风。”
☆、第16章
苏家和喻家一样耕读传家,几十年来没人愿意出仕。可是这不肯做官也是要有资格的,或者家业丰厚,或者性情淡泊,或者甘于贫寒,总要占上一样两样方可。苏家和喻家其实家底儿差不多,虽然不屑经商,但是家里有房有田,单靠收租子度日也宽裕悠闲的很。不过也仅仅是宽裕而已,若想像乔家那样富贵逼人,是不可能的。喻温惠从小就娇惯,便不像两个哥哥那般恬淡、甘心过平淡日子,她丈夫苏又庭是家里的小儿子,和她性情很是相投,也是个热衷名利的,夫妻两个想要为苏又庭谋个差使,已经不是一天两天。
苏又庭是老来子,苏母溺爱的很。他打小不喜读书,爱舞枪弄榻,苏母便也由着他。苏父倒是诧异,“我的儿子竟有不喜读书的?”他禀性洒脱,不爱勉强孩子,见苏又庭如此,并没多加约束。苏又庭读书既然不行,走科举的路子当然是不行的了,他若想谋差使,得想别的法子。
朝廷在顺天府设有兵马指挥司,凡本城巡捕盗贼,疏理街道沟渠及囚犯、火禁之事,悉归所辖。这兵马指挥司有都指挥一人,副都指挥四人,下面又有知事、吏目等职。苏又庭想谋差使,太大的不敢想,太小的不愿做,看来看去,最中意这副都指挥一职。若想这一官职到手,除到本城长官处打通关节之外,还需到兵部疏通。苏家在本城还有几分体面,和兵部的人却是没交情,这事便显得难办了。喻温惠正为这件事犯愁呢,可巧乔思柔回乡省亲,这不是送到眼前的机会么?乔思柔是鹤庆侯的弟媳妇,鹤庆侯是武职,朝中要员,兵部哪能不给他几分薄面。
“娘,我跟大嫂的姐姐到底不熟,直接跟她开口,太冒昧了。”喻温惠抱怨,“您也知道,最好的法子便是大嫂给递个话儿。可是大嫂那个人一向不食人间烟火,我倒是想去跟她开回口,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如果换了是二嫂该多好,闲谈一般,说说笑笑的,二嫂便会明白,自会办的妥妥当当。”
在喻温惠眼中,二嫂关氏是位可人,大嫂乔氏便让人看着有些不顺眼。她和关氏更投契些,可是关氏的娘家和喻家、苏家差不多,她娘家哥哥倒是以科举出仕了,到今年不过是位六品通判,又无同年在京,和兵部同样没交情。
喻老太太心里何尝不是更喜欢二儿媳妇,对大儿媳妇颇有微词呢?不过她是积年的老人家了,便是心里真有这么个意思,也不会像喻温惠一样直白的说出来。更何况,她虽不喜欢大儿媳妇,却不得不承认,大儿媳妇自有她的好处。
乔氏身子不好,当不得家,理不得事,这是成亲之前喻家、乔家都心知肚明的事,若拿这一点来挑剔乔氏,喻老太太觉得自己这做婆婆的未免处事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