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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鸾歌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是第二日清晨。
明媚的阳光自窗棂外斜射了进来,照得室内极为明亮。阳光如细碎的金子般,在紫檀木铺就的地板上活泼地跳跃着。
烈鸾歌伸手遮挡了下灿烂得有些刺眼的阳光,眉头皱了皱,逐渐恢复了意识,想要坐起身子,却觉得头重脚轻,全身如生了大病般,乏力,酸楚,疼痛,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重又闭上双眼,缓了好半晌,直到四肢百骸不那么酸疼难受了,她才慢慢爬坐了起来,软软地靠在床头。
大睁着双眼四处打量了一番,只见自己置身于檀木精刻的牙床之上,上好的云锦绸缎床单和薄绒丝被,水蓝色的花纹云帐,幔上还垂挂着几只雕有龙凤呈祥图案的羊脂玉吊坠。
水蓝的幕帐之外,首见的是一张紫漆镂雕嵌螺钿方桌,桌上供着一个青铜九凤转祥炉,一股淡淡的檀香从炉中溢出,萦绕不绝,很是清神静气。
床头还有一架琉璃屏风,上面的喜鹊登梅绣得活灵活现,栩栩如生。东面是雕花木窗,窗台上摆着两盆勃勃生机的紫罗兰。
南面靠墙摆着一架黄花梨制成的多宝格架子,上面陈列着各式各样的玉器古玩,精雕奇石,以及彩绘赏瓶,每一样看起来都相当精美。
总之,整个房内的布置清新典雅,不落俗套,没有一处会让人看着不舒服,从中不难窥出此间主人高雅独特的品味。
不过,这是什么地方?自己为何会在这里?
烈鸾歌拧着一双黛眉,脑中细细回想了一圈。忽而记起了自己昨儿个跟着柳氏一起去柳府给她娘家哥哥恭贺升迁之喜,然后午睡的时候着了柳思明的道,不但中了软筋绵骨散,还被他强迫喂下了一丸春药,然后在自己差点失身被夺去清白的关键时刻,好像是云墨非及时出现救了她。
再后来……再后来的事情有些支离破碎,她记不太清楚了,只隐隐约约地觉得自己好像和云墨非接过吻,还好像和云墨非坐在一个浴桶里沐浴,又好像和云墨非紧紧抱在一起缠绵过,好像自己还把云墨非扑倒,又把他压在了身下……
天哪,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真的记不起来,但是想到自己吃了春药,此刻却安然无事,这就很说明问题,说不定自己已经被云墨非给——
烈鸾歌被这个极有可能的想法吓了一跳,慌忙掀开被子查看自己的全身。完了,衣服已经换了,这根本不是自己昨天穿的那身内衣和亵裤,难不成她真的被云墨非吃了?
烈鸾歌顿时骇得变了脸色,只觉得晴天一个霹雳劈到了她的头上,一边难过得不行,一边跪趴在床上四处翻找,半天也没在白色的床单上发现任何血迹。
咦,怎么没有落红?
呆怔了片刻,烈鸾歌立马跳起来,蹦跶了几下双腿,下体一点异样的感觉都没有。她顿时精神一振,兴奋取代了刚才的难过。
呵呵,她还没有失身,她还是完璧无瑕的。云墨非若果真是用合欢之法帮她解的媚药,那她怎会全没一点儿初次破身的疼痛?
云墨非肯定是用别的方法解了她体内的媚毒的,这次真得好好感谢他。如此大的一个人情她记下了,往后有机会定当相报。
不过——
烈鸾歌冷笑一声,双眸中射出冰刀般凌厉慑人的愤恨之光:“柳思明,今次你此般辱我清誉,我定要让你生不如死!呵,你给我好好等着吧!”
“吱呀”一声响起,房门忽而被人推开。
“谁?”
烈鸾歌忙抬头看去,就见云墨非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仍是一身清爽淡雅的湖蓝色滚金织锦长袍,身姿俊逸,玉树临风,眉目如画,容色倾城。
“呃……你来了?”烈鸾歌干咳一声,眸光有些闪躲。只看了他两眼,便微微垂下了头。
虽然她没有失身于云墨非,可是脑海中能记起的那些支离破碎的片段,不可辨驳地告诉她,她跟他之间已经发生了一些不该发生的暧昧。
初夜还在,初吻却已经没了……而且,自己的身子想必云墨非也已经看过了。她还记得昨儿个被柳思明那个禽兽脱得只剩下一件贴身的肚兜的,这后来也不知道肚兜有没有也被脱了……还有此刻她身上这套陌生的亵衣亵裤是谁帮她换上的?会是云墨非么?若是的话,那她的身子岂不真是被他给看光光了?
天啊,烈鸾歌越想越觉得不好意思面对云墨非,脑袋愈发低了下去,双颊滚烫烫的,仿佛刚在熊熊篝火旁烘烤过一番似的。
脚步声停顿在床前,她感觉到云墨非正在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下一刻就听他轻笑一声,嗓音清朗道:“把这碗药喝了吧。”
闻言,烈鸾歌忙抬起头来,却没有看向云墨非,只盯着他手上的白玉瓷碗,问道:“什么药?我生病了么?”
“这是祛风寒的药。”云墨非执起调羹将药汁轻轻搅动了几下,又吹了吹,而后递到她面前,“你应该还记得自己昨儿个中了春药一事吧,是我输以真气帮你调整七筋八脉和内息,助你抵抗体内的媚毒;同时将你泡在冷水里,以抑制你的冲动情绪,两相结合,你中的销魂散才最终被解了去。不过,你在冷水里泡的时间过久,所以感染了些许风寒,虽不怎么严重,但药还是要喝的。有病就得治,否则,一个不注意病情加重了可怎么办。来,赶紧把这碗药喝了,趁热。”
“谢谢。”烈鸾歌柔声说了两个字,极度配合地接过瓷碗,皱着鼻子,将整碗苦哈哈的中药一鼓作气喝了下去。“好苦。”她小声嘟囔了一句,随即伸手掩住嘴,直吐着又苦又涩的小舌头。
她这番小动作落入云墨非的眼里,只觉得新奇好笑又可爱无比,眼角眉梢不由漫上丝丝宠溺之色,而他自己却还不自知。
“怕苦的话,就吃块蜂蜜梅花糕吧,去去嘴里的苦味儿。”说着,云墨非将托盘里的那碟香气诱人的蜂蜜梅花糕端到了烈鸾歌面前。
“没想到小侯爷还挺细心的。”烈鸾歌朝他浅浅一笑,随手拈起一块蜂蜜梅花糕。吃相优雅地轻咬了一口,口感相当不错,软软糯糯,甜而不腻,吃罢过后,唇齿留香。
“怎么样?”云墨非笑问了一句,唇边绽开的一抹醉人弧度,若一潭碧湖中坠落了一滴轻柔,荡开一圈圈的涟漪。那双漂亮至极的茶褐色眼眸中,更是璀璨着层层妖娆蛊惑的流光溢彩。“喜欢的话,就多吃两块。”
“谢谢,味道很不错,我很喜欢。”烈鸾歌弯起了眉眼,吃完手里的那一块之后,又一连多吃了三块方作罢。
正觉有些口干,云墨非便已经迈步走到桌前倒了一杯热茶过来:“喝杯水吧,润润嗓子。”
烈鸾歌又是一声“谢谢”,而后接过茶杯小口小口地喝完整杯热茶,再将茶杯递还给他。
云墨非将剩下的蜂蜜梅花糕和茶杯拿到桌上放好之后,走到床前的一张铺有红色锦垫的圆形杌凳上坐了下来。
他凝眼看着烈鸾歌,迟疑了片刻,浅笑道:“你心里必定存有不少疑问吧,有什么想要问的尽可以问出来,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
烈鸾歌怔了下,心里确实有不少疑惑想问,没想到他这么直接,那她也不拐弯抹角了。想了想,她问出第一个问题:“你怎么会出现在柳府内院,且那么凑巧地从柳思明手里救下了我?”
云墨非轻咳一声,方淡淡回道:“听了一会儿戏文,觉得太无聊,便离席四处走走。你知道习武的人听觉是很好的,我隐约听到了你的求救声,所以便循着声音赶了过来,不曾想你那会儿正遭受那般磨难,还好我赶到的及时。”
当然了,他有一半没有说实话。他不是觉得戏文无聊,而是因为没有在听戏的女席上看到这小女人,所以他自己便也无心听戏,这才离席四处闲步。有意靠近内院女眷之所,以期能再度与这小女人来个偶遇,却意外听到了她的求救声,想也未多想,便急急以最快的速度循声飞掠过去救人。
“哦,原来如此。”烈鸾歌暗自庆幸无比,还好自己扯着嗓子求救大喊。若非如此,那必定要失身受辱了。“对了,柳思明那个禽兽怎么样了?”她隐约记得云墨非暴打了他一顿的,最好能把他打死,省得她再多费手脚。
“柳思明被我打去了半条命,少不得要躺在床上月余好生休养。”云墨非微微垂下眼帘,遮掩住眸底一瞬间泛起的缕缕阴冷肃杀的慑人寒芒。
“你怎么不再下手重点,直接将他打死?”烈鸾歌脱口说道,面色有些冷沉。“像柳思明这种衣冠禽兽,留在世上只会祸害人!”
“柳思明是该死,不过我不想脏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