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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释与觉得用两只眼睛看东西的角度很奇特,他惊奇于这样的想法,又不能察觉是哪里出了问题,只好放下椅子,去吃他妈妈做的红烧肉。
☆、第四十三章 丧宴
第四十三章丧宴
沈三爷过了头七,沈行东一家终于发了白帖,解除了多日的禁止令,允许亲戚朋友前去吊唁。沈清正放春假,沈务安排好相关事宜,带着沈湛沈清去时,沈行东站在院门口迎接,后头跟着三爷家的几个兄弟姊妹,都穿着纯黑的丧服,表情悲戚。
“先生。”沈行东领着一干人朝沈务鞠躬道,“先生百忙中能来,行东替家父谢过先生的惦念了。”
沈务状似感慨:“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只是可怜三叔去的突然,我前几天还听阿湛说三叔身体硬朗,怎么这人说没就没了呢?行东,你说是不是?”
“老人家的身子,谁能说得清。”沈行东郁郁道,“许是家父命里该有的劫数。”
“行东,三叔去了,以后这个家就靠你撑着了,节哀。”
“先生说的是。”沈行东让出大门,“先生和两位少爷去灵堂吧,也算送父亲走这最后一程。”
灵堂中央一副暗朱色棺木,盖子已经合上,正中央墙上挂着一束花圈,中间一个“奠”字,下面是沈三爷的遗像,黑白照片上的老人一双笑眼,看起来很和善。灵堂里已经到了不少人,本来在压低声音交谈,沈务三人到了之后,一屋子的嗡嗡细语骤然停止,人群中自觉让出一条道来,沈务朝里走,一路有人低声同他问好。
沈务带着两个儿子在沈三爷遗像前鞠了躬,又接过旁边沈三爷家的管家递过来的三炷香插进香炉里,凭吊就算正式开始,灵堂里的亲眷按着长幼尊卑挨个上了香,接着由沈务把供桌上的灵牌交到沈行东的手里,由沈行东领着,沈务打头,沈行东跟在后面,带着浩浩荡荡一行人到了沈家的祠堂。沈行东把灵牌归在祠堂的位子里,沈务念了悼词,这归为的仪式就算基本结束,正式下葬还要等两天之后。
吊唁结束后是沈行东一家做主摆的丧宴。宴席间气氛就轻松多了,沈行东挨个给众人敬了酒,酒过三巡,交谈渐渐热络。
沈行东敬了酒之后回了主桌,对沈务道:“先生,我记得你还有个养子,沈家对他好歹有养育之恩,怎么他三爷爷去了,连个面都不露?未免太不知分寸。”
张释与在整个沈家都是秘而不宣的禁忌话题,他是沈务明面上的养子,暗地里的亲儿子也都是众人知晓的秘密,不过没人敢提,怕触了沈务这父子三人的眉头。沈务这张桌子,除了他们一家,沈行东兄弟几人,还有几个长辈,听到沈行东起的话头,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难得行东还记得我家释与。”沈务微笑道,“他前些年生了场大病,一直在国外养病,我就没让他回来,怕冲撞了三叔他老人家的在天之灵。”
“到底不是沈家嫡亲的血脉,怎的如此不知规矩。”沈行东下首的他二弟沈行西愤愤不平,“他前段时间不还在国内活蹦乱跳?在座的各位,哪个没见过他?如今倒装起矜持来了,真当他是金贵的少爷?”
沈行西是个说话不过脑子的,说完就被他大哥低喝一声制止了,其余人对沈务这个养在深闺人不识的大儿子都是有几分好奇的,但这个场合决计不是打听的好时机,于是面面相觑,不知说什么好,刚热起来的酒桌冷了不少。
沈务坐在主位,斜睨着沈行西道:“释与在国内,我这个当老子的都没见着他几面,听你这话里的意思,诸位倒是比我这个父亲还上心,我还没见着,你们就先替我轮番见过释与了?”
其他人听沈务话里有些不大高兴,连忙推脱说自己压根不知道释与少爷居然治好病回国了,又举杯恭喜了沈务一番,沈行东才道:“先生,我二弟一向心直口快,先生大人大量,莫要见怪。”他自己罚酒三杯,喝完后面不改色,才又道:“只是二弟话糙理不糙,在座的哪个不是推了一堆事情过来的?表姐家的儿子腿前阵子摔断了,坐着轮椅都来了,怎么偏偏释与侄子这么不知进退?”
旁边沈清听沈行东字里行间都针对张释与,气不过要反驳,被沈湛在桌子底下攥住胳膊按住了。沈湛安抚住沈清,站起身举起酒杯朝沈行东道:“堂叔,沈家出了如此大事,大哥赶不过来,的确是他的不是,阿湛和大哥有兄弟之情,理应替他赔罪。”说完双手端着酒杯对沈行东作揖,干了那杯白酒。
沈湛好歹是沈家的太子爷,有他的赔礼,沈行东脸色好了不少,他旁边的沈行西最后不甘心地说了一句:“先生,我称你一声堂兄,是把你当自家人,你是沈家的当家人,当以身作则,若是你连一个儿子都教不好,怕是更管不好沈家,不如交给有能力的人来管!”
说这话哪还是什么自家人的体己话,往大了说,这就是谋权篡位!在场众人脸色都是大变,沈行东更是站起来拍桌子大喝:“二弟!我看你是酒喝多了又在这犯什么混!你要耍宝滚出去耍!莫在这脏了一桌子人的耳朵!”
旁边几桌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听闻沈行东最后的那句话,都是不明就里。
沈行西气得拂袖而去,沈行东不管自家兄弟,朝沈务赔罪。
沈务心思百转,面上分毫不露,好脾气道:“三叔家的二堂弟这脾气这么多年都没改。也不是什么大事,认真说来起因还是我教子无方。”他又朝众人笑道,“怎么这一顿饭竟是赔罪来赔罪去了?如今三爷爷去了,行东料理后事也是焦头烂额,我替他做一回主,还请各位兄弟姊妹和各位长辈吃好喝好。”
有沈务主持大局,沈行东以担心兄弟为由提前离了席。
内厅,沈行东和沈行西分坐两头。
“大哥,你不是说那张释与是沈务心头肉吗?今天看沈务的反应,也没什么异常。”
“我暗中调查已久,绝对错不了。沈务是只成精的老狐狸,今天只是试他一试,试不出乾坤也正常得很。倒是沈务的那个小儿子……似乎和张释与有些交情。”
“那我们的计划……?”
“一切如常,这件事铺了这么些年的一条线,搭进了大半的家财,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大哥,我站在你这边,不过事成之后你可要想着兄弟我,不要让我白忙活一场,白白替你做了嫁衣。”
沈行东拍拍沈行西肩膀大笑:“二弟你放心,你我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第四十四章 梦魇(一)
第四十四章梦魇(一)
张释与觉得四周安静得有些诡异。小木屋,屋后面的青山,屋前温暖的小院子,还有他的母亲。这一切美好得有点不真实。张释与自然而然熟悉这地方的一切,如今却陌生起来。
张释与越来越看不清母亲的面容,或者说他从来没看清过,只是他以前从未注意。
“释与,水缸里空了,你去井里打几桶水上来!”张母在厨房里朝张释与喊道。
“好嘞!”张释与在院子里的井边打了两大桶水,提进厨房,“妈,放哪啊?”
“跟你说了,倒进水缸里,臭小子又不好好听妈妈讲话。”张母正在切菜,头也不回嗔道。
张释与奇怪道:“妈,我们不是刚吃过吗?”
张母转身道:“什么刚吃过,你睡傻了吧?”
张释与努力睁大眼睛仔细去看母亲长相,却是徒劳,张母的整张脸隐没在白光里,无法分辨。
“妈,哪来的光?刺眼得很。”
“哪有什么光?儿子,你最近怎么整天胡言乱语。”
不对劲,不正常。
张释与眨几下眼,抓着他母亲的手腕慌张道:“妈,我……我怎么看不清你的脸?”
张母伸手附在张释与手背上安抚道:“释与,看不清你就凑近些,仔细看看……说起来,我也好多年没好好看看我的释与了……你都长这么高了。”
张释与双手抓住张母肩膀,企图挥开她面上的那团白光,“什么好多年?我们不是一直住在这吗?”
他脑海里出现一张男人的脸,一闪而过,那张脸张释与很熟悉,又不知道他到底是谁,张释与没来由的害怕这个男人,他几乎绝望地朝张母哀求:“妈,你救救我……有个人……有个人想要我的命!他想让我死……他想让我死……妈……你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
张母不理会张释与的胡言乱语,把他的手拿下来拢在自己手间,“释与,你上次来看我,还是十年前。”
张释与明明被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