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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佐却并不理会,而是苍凉地笑了笑,“这首曲子是李白所作。你告诉过朕,李白游至秦地,遇到一女子在家门口祈盼她丈夫归来。于是李白有感而发所做的。那女子地丈夫出了远门,离她而去。便再没回来。那女子便每日坐在家门口望着路口。从春天等到秋天,又从秋天等到春天。年复一年……”
我听着他如同一个历经沧桑的老人在絮絮叨叨地说着话,心里却如同寒冰,他说:“悠梦,你说那女子幸福与否?”
我半晌没吱声,眼睛一直看着他,想理解他背后的意思,可钱佐却投给我一个期望的眼神,等待着我的回答。
我惨然一笑,说道,“那女子地丈夫生死不知,女子成日里魂不守舍的,又有什么幸福可言?”
可是钱佐却摇了摇头,他呼了一口气,幽幽道:“照朕说来,却不尽然。因为那女子心里头一心一意想着她丈夫明天会回来,她心里头有着这念想,才能活下去。说不定,她的丈夫早已经身故,或许在外乡另娶她人,但在这秦女的心中,她的丈夫却一直都在回家的路上……”
钱佐这说话的口气,就好像自己是那个秦女一般,我一时忘了反驳。
钱佐忽然讪讪地看了我一眼,苦笑道:“朕便和这秦女一样,明知道你心里头没有朕,但却始终相信你会回心转意,你终有一天会让朕走进你的心里……”
我听着砰然心跳,返转头却看见钱佐深如大海的眸子盯着我,尽管灯火暗淡,他地脸只是依稀可见,但仍是让人心动。
“所以,朕明知道你谋害朕,却依旧相信朕能打动你,能让你爱上朕……”他淡淡地说着,就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
我暗暗心惊,钱佐今日没有喝酒,却能说出这样一番话,今晚上的钱佐却能这样地明白,怎不让人胆战心惊。
但钱佐却话锋一转,黯然道:“可是,你却死了。朕所有的希望都没了。”
“我死了?”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却见钱佐轻轻一笑,说道:“是啊,戴悠梦已经死了,不是么?朕早该知道地。”
钱佐见我不说话,依旧淡淡一笑,“你不是戴悠梦。”他说得极为轻缓,原来他这样冰冷地人也能用这样平缓的语气同我说出这样地话。
他说完,望着我,那双眸子波澜不惊,却又好像蕴含了绵延不绝的情意。我的心怦怦跳,快要跳出嗓子眼,但不知为何却不愿承认,我说:“我是的,我只是失忆了。”
我回避着他的眼神,心里头有点鬼。倘若钱佐对着我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我反而能坦然面对,但现在的钱佐,平静又深情,让我总是不知如何面对。
钱佐轻轻笑,好像是嘲笑我的勉为其难。他伸手摸了摸我的脸颊,视线在我的脸上一点一点的挪动,那认真的样子让我一时之间忘了说话。我忽然很留恋这样的眼神,这份认真和专注,让我意乱情迷。
他说,“你和戴悠梦长得一模一样,可是却不是她。”我眼中惊疑不定,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他掂着我下颌的手,忽而一松,我心里好像有个东西落地,掉在了一地尘埃中。朕和戴悠梦自幼就认得,戴悠梦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会什么,懂得什么,朕都知道。”
“我身上哪一块不是戴悠梦的?”我有些心虚,他终于还是说出来了。我连慕容楚风都没有瞒住,又怎么能瞒得住钱佐呢?原来的钱佐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他一厢情愿地用自己的恨来爱着戴悠梦,他从来没有正眼看我,从来不愿冷静地听我说话。可是现在,一旦他平静下来,很快就发现了我和戴悠梦的不同。
当然不同,我和戴悠梦,只是有着同一副皮囊罢了。
“前两日,朕让你帮朕想那弥勒降世的点子,你做的很好。可也说明,你…………的的确确不是她。戴悠梦不会懂得这些奇门遁甲之术,她不通药理,否则也不会在害朕的时候,也害了她自己。”他说得很平淡,但平淡下的无奈却是那样的明显。钱佐是说戴悠梦点诱魂香的事吧。
看样子,现在的钱佐已经能把所有事都看清楚了。他能够承认自己对戴悠梦的爱,也能坦承戴悠梦的坏,心若明镜,便再没必要幻想出那个纯洁的自己,心结解开,他的人格分裂恐怕也不会再出现吧。我心里不禁有些空荡荡的。是的,他的病好了,但他也把我识穿了。从此我不是戴悠梦,可是他的心呢?还和李白词中的秦女一样依旧祈盼着戴悠梦的爱吧。
解梦篇 第二十二章 爱谁(上)
他还是爱戴悠梦的,不是吗?
“其实,朕要谢谢你。”钱佐蓦地对我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我的心隐隐有些痛,谢谢,好客气的说法啊。
“朕一直很渴望这个孩子。”他坦然说着,丝毫没注意到我的眼睛起了一层雾气。
“朕知道,戴悠梦不愿为朕生孩子,她甚至每日都喝通经药来避免受孕,所以当御医告诉朕,你怀有身孕的时候,朕一下子傻了。”钱佐眼里放着光,“朕那一刻好像一下子明白了自己的心,那便是朕希望有个孩子,有了孩子,就能绑住你的心。”他看了我一眼,补充道,“哦,是绑住悠梦的心。”
钱佐最后一句的强调让我心一寒,但还是说道,“所以因为我有了身孕,皇上便觉得已然得到了悠梦的心。”只因为从前的钱佐无法正视自己的傻,却又从心底渴望得到戴悠梦的爱,加上诱魂香对神经中枢的损害,造成了他人格上的分裂。可现在,孩子突然的到来,让钱佐无法获得的爱忽然降临,他以为他得到了戴悠梦的爱,甚至有了结晶,尽管这个孩子并非他与我预期所要的。
所以心里强烈扭曲的钱佐那一刻看清了自己,因为这一个孩子化解了自己的恨,更明白了自己的爱。从此他的两个化身,恨与爱的化身,都合而为一。
“是啊,朕渐渐看清了自己的心,渐渐清醒过来。”钱佐颇为无奈地笑了笑,“可是,朕冷静下来。却发现,你根本就不是戴悠梦!”
他说到这,噶然而止。。。他甚至不敢拿眼睛看我。“朕想过不拆穿你,朕想过就让朕一直活在这个梦里。把你就当作她。朕甚至还想过,要是能和你过一辈子,也是好的。”他和我都望着床幔,或许他与我一样,都在回味着刚才的亲昵。即便他知道我不是戴悠梦,即便我知道他识穿了我,我和他还是能那样默契的享受彼此地温暖。
“可是……”钱佐忽而出声打断了这片刻的遐想。
“可是什么?”
“可是朕想知道真正的戴悠梦在哪,那么朕就不得不拆穿你。”钱佐脸上有一丝不易察觉地痛苦,似是经过了许多的挣扎才做出这样地决定。
“皇上心里头始终还是想着戴悠梦的。”我凄然一笑,看他认真的目光,我冲口说道:“可惜她死了,她早就上吊身亡了!”
我连说了两遍,仿佛有种解气的快感。我痛快地望着钱佐。想从他脸上看到痛苦或惊讶的表情,可惜没有。
他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结局似地。淡定如池水,死一般的池水。只是这一滩死水持续了很久。他闭上了眼睛,似是在独自消化属于他一个人的过往哀愁。
良久。他重新睁开眼。望着我。平静如常。
“你不难受吗?”我居然如同一个妒妇一样质问着钱佐,只是他太残忍。他揭穿了我,便要我如何自处?要我又如何处置我腹中的孩儿?
他当着我的面,告诉我他爱着那个戴悠梦,他当着我的面,询问着那个女子的下落,他现如今毫不掩饰自己的爱,对另一个戴悠梦的爱,只是他连个替身地资格都不愿给我。
那么,我便只能一人独自吞下我一夜错误酿下的苦果……
钱佐眼睛瞪得大大的,带着一丝惊讶说道:“你哭了。”
是啊,我哭了,摸着两颊冰冷地泪痕,我无地自容。
“你是为朕哭吗?”他小心翼翼地说出这几个字,但很快就又把自己给否决掉,“!你怎么可能为朕哭,你的心根本就不在朕这地。”
我诧异地望着他,不明白他何出此言。
“你爱地是泽新辰,你进宫来,也是为了泽新辰罢!却不料阴错阳差……”钱佐不慌不忙地把自己的推测说了出来,让原本就已经心如刀割地我霎那间更披上了一层霜。
他居然以为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泽新辰。是啊,在他眼里,我看泽新辰的时候总是不一样的。我因为泽新辰中了尹德妃的圈套,因为他生病而不顾一切去质子府探望他,还有即便是钱佐伤重解毒,也是在质子府醒来的。在他看来,我和泽新辰当然是一伙的。我接近他,便也同之前的戴悠梦一样,是为了那棵千年血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