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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路覃军迅速集结,饱餐一顿后迅速向元江最上游移动,越过燕国荡山,趁汉津两国争夺邯郸交战正酣之时,直插津国北侧边境库仑关。
虽然这里是一片荒芜的大戈壁,经常被北方胡人骚扰,但却是六国必争之地,原因就在于这里是俯视中原六国最佳的一处高地,想要统一中原必须从这里入手。
汉国与津国边境。
景非和于诚年带领着一万骑兵由江城出胡陵,进至流隙戈壁。
烈日骄阳下,连赶两日路程,缺水断粮没有打垮汉军的意志,毕竟是挽救王城的战争,战士们不敢有一丝懈怠。
“赶到王城最多三日,如今向西绕道流隙戈壁,岂不是又要耽误两日!”于诚年心中不解,忍不住问道。
景非张了张嘴,伸出舌头舔舔干裂的嘴唇,结果吃了一舌的沙子,他只得和着原本就不多的唾液
啐了一口,说道:
“在这里留下五千骑兵,埋伏在流隙小道两侧高地,准备伏击逃窜的津军。”
“逃窜的津军?”于诚年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眼下津军只怕是在汉王宫里纵情享乐,何来逃窜一说?”
景非并不解释,继续说道:“此时津军疏于防备,正是突击的最佳时机。”
“五千骑兵突袭六万步兵,你莫不是疯了!”于诚年咆哮道,他可不想陪着他去送死。
景非冷笑一声,扯唇说道:“于副将如若怕了,可以留在这里伏击敌军。”
于诚年怎堪如此羞辱,刚要发作,但一想到倘若自己战死,覃国在汉国便再无细作可用,为了国家个人尊严何足道哉!
于诚年笑着双手一揖:“那在下……就在这里等候先生击退津军的佳音。”
景非浅笑,不再说什么。
小道两旁峭壁气势磅礴、色彩斑斓。在阳光的照射下,似披上浓重的茜素红油彩,宛如鲜血染成。
这里是她和秦卷初遇的地方,举目眺望流隙小道入口那座风化塔,她就是从那里被瘦马踢下来摔在他的马车上的。
往事历历在目,景非一时间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嘴唇努力地向上弯起,眼中却留下滚烫的热泪,沿着尘土满面的脸颊滑至下颚。
他只有不停的告诉自己,只要微翘起嘴角,那样的话可以显得更加坚强!
一道强光袭来,眼中一阵刺痛,景非差点从马上摔下来,被并骑在一侧的于诚年及时接住。
“你怎么了?”于诚年皱眉,感到手臂中的景非出奇的清瘦。
景非捂着眼睛,反射性的挣脱他的臂膀,在马上坐正,忙摆着手。
还好眼睛只是短暂的失明,亦如心中突如其来的伤感,心神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景非囫囵用袖子把脸一抹,侧身吩咐道:“我带走的五千人,你尽量挑选一些不是独子,未娶妻,家中无老者的士兵。”
于诚年心知景非这一去恐怕凶多吉少,此刻又闻此言,不禁再次审视他,不得不佩服他的豪迈无畏之气,如若此人能为覃国所用,不失为栋梁之材!
大军稍作整顿,景非牵着马走到于诚年面前,看了他半响,抬手拍上他的肩头,说道:“请你相信我,我不是你的敌人!”语气诚恳。
话毕翻身上马,带领着五千死士奔着邯郸的方向疾驰而去。
于诚年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消失在战马扬起的一片尘土中,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十日后,覃宫,纹澜殿。
纹澜殿俨然成了覃王处理朝政的重要场所,殿中央摆放着一个两丈长一丈宽的大桌子,张安将奏折从右到左依次展开。
覃陌央从右到左渡步阅览着,他将奏章按照内容分给身后跟着的绥缇,韩溪源,姬缭三人。
绥缇处理军政事务,如新军训练、兵器打造,军饷的分发等事项。
韩溪源处理覃国内大小事务,如税赋,地方官员上奏等。
姬缭则处理外交事宜,如五国邦交走动,五国细作的密报规整处理分析等。
除非是三人处理不了的政务或是重大事项才会上报给覃王,压在覃陌央身上的繁重公务确实减轻不少,但他却不肯让自己闲着,总是让张安翻出覃国历代君王的奏章舀来给他看,希望总结经验,不走覃国曾走过的弯路、错路。
有时张安在那里搬书搬到双手发麻气喘吁吁,仍是跟不上覃陌央的步伐,竟是搬书之人跟不上阅书之人。
覃陌央如此废寝忘食、孜孜不倦的处理政务,三人看在眼里却是满满地心疼,但他们又无法劝阻,因为他们知道只有这样繁重紧凑的公务才能使覃王暂时忘记失去兰聆和孩子的痛苦。
“王上,于诚年送来汉国最新的战况!”姬缭正要起身禀报,被覃陌央抬手阻止,示意他直接念出来。
“汉军一万骑兵,由江城出胡陵,进至流隙戈壁,一路向西乘津军纵情享乐,疏于防范之机,晨时开始进攻汉王宫,中午即大破津军夺回邯郸城,将津军挤压于流隙小道,津军自相践踏,被汉军斩杀三万余人,余部向西甫山溃退。汉军追至九州的仓水,再将一万余津军逼入仓水,淹死者不计其数,生擒津军主帅樊东田。”
“一万骑兵歼灭六万步兵,还是千里奔袭?”听到这里,绥缇倒吸一口冷气,感叹道:“令人难以置信!”
“没想到津军前日还在汉宫内意兴盎然,大胜在握;后日却兵从天降,被打得措手不及。哈哈……”韩溪源说道最后大笑起来,向坐在高位上的覃陌央拱手一揖:“真乃天助我大覃!”
姬缭却不动声色地将密奏又仔细看了一遍,心中仍在思量着。
“是谁?”
覃陌央手肘撑在几案上,长指撑于一侧面颊,双眼微合,似是闭目养神,只是话语中的尾音拖得很长,显示此刻的他正在思考着。
“上面说是一个叫景非的燕国寒士,本是宣元公门客,这次救王城立了大功,被汉王封为卫尉,统领宫中近卫。此人带兵长途奔波,绕道千里,断敌后路,攻其不备未给敌人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可真谓是前无古人!”
此话一落又是一阵沉默,所有人都思量着这个叫景非的人会对今后天下的格局将有怎样的影响?
会对覃国有怎样的影响?
绥缇终于安奈不住提议道:“此人必为覃害!王上可否派暗卫将其除之?”
“是啊。”韩溪源点点头,同意他的观点:“汉国有此人守关,覃国再想舀下汉国恐不易啊!”
姬缭却是看向高位上纹丝不动的覃王,双目炯炯,他想知道覃王此刻的想法。
“杀人?”覃陌央轻笑出声,如玉磬风动,他站起身一步步走至殿中央,对着三人说道:“杀人,只杀对寡人没有价值的人,越是有价值,就必须让其被我所有……我们很强大吗?已经拥有一切了吗?不是的,绝对不是!我们比五国更需要人才。”
“吾王英明!”姬缭俯首一拜,韩溪源。绥缇二人跟着一拜。
“密切关注此人。”覃陌央露出许久不见的微笑,像暖日拨开乌云俯照大地。
他对这个叫景非的人很感兴趣。
“诺!”姬缭领命,提笔批复密函。
汉国都城邯郸卫尉府邸
“哟……这是谁把我们的汉国大英雄惹着了?”韩三娘子扭着腰带着婢女从远处飘来,一把夺下景非手中的鱼食盘。
景非仍是个石像样儿立在湖边。
三娘接过婢女怀中的弘儿抱到他面前,笑道:“和孩子也至于生那么长的气啊!”
景非瞥了眼躺在三娘怀中吱吱呀呀胡乱扭动的弘儿,没好气地说了句:“把他领一边玩去。”
回想那日,景非大败津军返回邯郸城内交回兵权,未作一分停留直直冲到云桂芳,那时云桂芳已被敌军烧毁近半,景非大惊失色,口中大呼三娘,踉跄奔上二楼闯入西厢暖阁,当三娘抱着弘儿出现在他面前时,景非已是泪流满面。
他一副狼狈的样子,三娘差点没认出是他,面前的他身着青色重盔战甲,上面溅满干涸的血迹与厚重的灰土反复层叠着,他的发髻散乱,面颊上也覆盖着厚厚的黄土,泪水在他的脸上汇成了渠,早已分辨不出来是那个辩才博学、英礀飒爽的俊秀士子。
景非接过弘儿抱在怀里亲了又亲,哽咽地说不出话,他差点以为他会就此失去他……失去她和覃陌央唯一的孩子。
怀中的弘儿却很不配合,挣扎地想往身旁的三娘怀里钻,景非抬起脸颊不解地看着弘儿,不知道他在挣扎什么?
没想到弘儿趁他刚抬起脸,挥舞着小手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巴掌,口中清晰的喊了一个字:
“丑!”
景非顿时愣住,紧接着就是迸发而出的怒火,他万万没想到弘儿第一个说出的字不是‘娘’,不是“爹”,居然是‘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