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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所托之事
第一百三十七章:所托之事
那僧侣言辞恳切,即使骨瘦如柴,且面目颇为丑陋,说话间仍有一股庄严宝相在。一如山间小庙中的禅师,风雨不动安如山,自有其威严与坚持。
谢衣不知怎的,却是想到了先前庙宇内看到的壁画——那群僧侣以活人为祭,在祭祀之后,一片强光覆盖了一切。
眼前的僧侣,会不会与之有所联系?
看出了谢衣眼中的迟疑——这迟疑并非针对事,而是针对人——僧侣淡然道:“施主可是信不过贫僧?”
还不待谢衣回答,那僧侣便接着道:“这是自然的。贫僧罪孽深重,所求,也不过是施主一臂之力罢了。”
谢衣了然,果然与之有关。
那僧侣将过往一一诉说,谢衣却是惊讶地发现,眼前人竟和自己极为相似,在地底活了两千年多年。
众所周知,古突厥以狼为图腾,所崇拜的宗教最先为拜火教,后来才转为佛教。只是宗教崇拜的转移,并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完成的。西方天主教与新教尚会为宗教崇拜拼得你死我活,更何况尊崇武力的突厥。
拼杀是难免的,血流成河亦是难以阻止。当初突厥有一部族转而信仰佛教,自然遭到了其余部族的追杀。
而眼前的僧侣,当初在无可奈何之下,跟着部族余辜逃向东方,最后转而来到了这个濒海的无名小镇。
万水千山而来,远离了故土,部族即使能休养生息,但只要犹有拼杀之力,总归是不甘愿就此生活下去的。
故而,部落的新族长想要更为强大的力量——强大到能重归故里,将所有敌人剿灭。
“贫僧当初年少气盛,虽接受了我教教诲,终究是血气方刚,不顾师父阻拦,向外寻找提升之法。”那僧侣面色淡然,若不是话中含着隐痛,当真看不出他为此懊悔痛苦了千百年。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贫僧如今想来,若当初没有遇到那些人该是多好……”
不知名的种族,带来了他们无所不能的生命女神、战争女神,以及——死亡女神。
古突厥崇武,这一崇拜既带给了他们重生的喜悦,也带来了绝对的武力,如何不喜?
那时佛教的信仰摇摇欲坠,新的信仰蓬勃而起,不久,对方的祭司便给出了让族长心动不已的建议——召唤死亡女神,授予族人毁天灭地的力量。
生命女神的圣水的确能治疗一切顽疾,那么死亡女神,神威必然也是无穷。
当头脑恢复冷静,现在想来,这一切何其天真可笑。
谢衣叹了口气:“原来如此。”
僧侣亦是目光黯然。
如此疯狂的举动,燃尽了所有人的理智,也不顾一切地将部族推向了深渊。
僧侣止不住叹息:“祭祀开始之时,我们才意识到这股莫名其妙的狂热太过突兀。只可惜,为时已晚。”
光芒大胜之后,他们并没有感受到肢体的强健,手臂反倒隐隐作痛,似有虫豸啃咬一般难以忍受。
当是时,恰有一行人踏风而来,却是受到了那阵法的吸引——他们一族以为的招神阵法,其实召唤的是魔。
除魔是为天道,更何况那些后来的祭司也是难辞其咎。
为何这么说?
却原来那生命女神与这些祭司息息相关——那圣水并非魔族所有,却是其中一名祭司当初交予人瘟之地,解救苍生所用。谁知途经辗转,最后落入魔人之手。
“那些祭司逼退了阵中而出的魔物,将之封印。只是面对铸成大错的我们,他们亦是束手无策。”
当时的整一部族,除了少数信仰佛教的人未来参加祭祀,其余所有人,都变成了半人半魔的怪物。
“莫非,”谢衣指向上方,有惊讶也有了然:“他们就是……”
但细细一想却是合理,这个墓葬之所以从里到外都没有冠冢,只是因为,墓主都还活着。
只是想到先前那些“人”的模样,谢衣皱眉,与其在暗无天日的地底苟延残喘,以致完全磨灭了人性,也许,解脱才是他们最为需要的。
僧侣自然也是这么想的,是他当初将那一族引荐过来,最后也是他首先站出来反对,只可惜,当时的族人已经不愿听了。
亡羊补牢,当为时已晚,如之奈何?
魔物已封,但肉体已变,那些祭司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有一异变之人,在某天醒来后发现,自己吞食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何其残忍。
当阳光普照,大地初醒,温馨的小院仅有妻儿惨死的模样后,那族人自杀了。
但更让人惊讶的是,他于第二天复活了,浑身鲜血淋漓,手臂变得短小却力大无穷。
不死不灭,以人肉为食,他们果然成了怪物。
族人并不愿自相残杀,更不愿看着同族如此痛苦地活下去,那些外来的祭司无法,终究给出了他们的建议:
造一封闭之地困住异变的族人,待他们探寻解救之法后,再来解放他们。
只可惜,那些祭司离去后再也没有归来。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那封印的大门终究没再开启。反倒是一些宵小之辈,时不时由旁门而入,却也只做了族人的盘中餐。
他的族人,困守在地底终于被魔性所控,至此往后非人非魔地活着,丧失了所有尊严。
谢衣叹息:“大师节哀。”
那僧侣双手合十,似是想哭,但双眼无泪:“这是贫僧造的孽,却让族人为之受苦,这千百来,贫僧所思所想,唯有解救贫僧的族人。”
“贫僧早已成魔,却心甘情愿为这执念所苦。而如今,贫僧终于等到了你们。”那僧侣终于露出了笑意来,比起先前温和了许多,“这气息贫僧念想了太多年,没有一刻敢忘。”
事到如今,谢衣如何猜不出,那曾经离去的祭司,必然是流月城的祭司。
只是当初为何一去不归,这早已成谜,是他们所不知道的了。
谢衣双手合十:“这与我烈山部渊源颇深,在下自当尽力。”
“多谢。”那僧侣道,“待我族人轮回之时,贫僧必将当初祭司所留之物交予施主。”
谢衣一愣,看着僧侣那微笑的脸庞却是有些无奈:“大师无须如此。”
乍一听,那僧侣的话不像是恳求,倒更像是威胁了。
当初祭司所留之物,事到如今,还用猜吗?
“望施主见谅,”那僧侣合了眼,“此举大为不妥,但贫僧如今与魔无异,情非得已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属无奈。”
现在他一言一行,也的确不像是出家人。
当真是……执念成魔。
但谢衣却能理解其中酸楚。
当初他们烈山部困顿于北疆之上,不也是如此吗?
谢衣叹息,打起了精神道:“大师,希望在下做什么?”
一切,说简单不简单,说难也不难。
谢衣他们需要做的,不过是把那些怪物引下来,投入这原形空洞之内便可。
这下方通往何处,僧侣并不愿意说;他为何与烛光一起移动,也不愿说。当谢衣问到那祭台之内爬出来的怪物到底是什么时,僧侣只是极为缓慢也极为艰难地俯下了身去:“请施主见谅。”
此举让谢衣无奈至极,也心酸至极。
但这份赤诚的心意,总归不是假的。
“在下自当尽力。”他最后承诺道。
能狠下心来将自己手臂舍去的部族,即使当初实属自掘坟墓,也让人敬佩。更何况海边的那些陶罐,是不是表示着在这些人看来,他们身而为人,早就应该死去了呢?
“大师准备如何?”谢衣他们行动自如,但他看得出来,眼前的僧侣,恐怕是连站起来都难的。
僧侣坦然道:“贫僧自有贫僧应该做的。”他看向室内颤抖的烛火,“只希望,施主能赠与贫僧足够多的香烛。”
谢衣叹气:“那还请大师保重。”
只是些蜡烛,他还是准备了许多的。
僧侣合起了手掌:“多谢施主。”
言谈间,似有着尘埃落定的淡然。
谢衣留下足够多的蜡烛后,脚步不停奔回了沈夜他们所在的房间。当他将这一切诉说,不说夏夷则与乐无异,就是沈夜,也是惊讶不已。
那屋中人竟是位僧侣?
那泉水竟是解药?
若是面对乐无异,沈夜必然说这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但若是谢衣,沈夜只觉得,他的爱人果然不凡,心细如尘。
夏夷则也是喜悦难挡,解药近在眼前,如何不喜?
一瓶泉水不多,但足够沈夜与乐无异平分。看着二人将解药饮下,谢衣与夏夷则异口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