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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家记得你与皇上相识有七个年头了吧。”庄氏不着痕迹的问道。
“皇上对微臣有再造之恩。”飞澜小心翼翼的回答。
庄氏一笑,随意的将棋子落在棋盘上,“嗯,哀家看得出,皇上对你比对后宫的妃嫔还要上心呢。”
飞澜握着棋子的手臂微颤,匆忙的回道,“臣惶恐,慕容飞澜一介臣子,怎敢与后宫的娘娘们相提并论。”
庄氏淡哼一声,又道,“慕容将军倒是知晓分寸,这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无论何时,君臣纲常不能乱,慕容将军觉得哀家说的可对?”
“太皇太后所言甚是,微臣受教了。”飞澜温声回答,手心中却捏了一把汗。庄氏好一个敲山震虎。
“养心殿那边就不劳慕容将军费心了,哀家已命蝶妃去照顾皇上。”庄氏啪的一声丢下手中棋子,这最后一盘棋,并没有下完。自然,即便是下到最后,她同样是输。
飞澜有短暂的僵持,眉心轻锁。原来,这才是庄氏抓她来下棋的真正目的,支开她,才能为庄晓蝶创造接近君洌寒的机会,洛青缨独宠,庄晓蝶已经被冷落了好一阵子,而庄氏怎么能容许庄氏一族就此没落。
“哀家也有些累了,琳琅,替哀家送送慕容将军吧。”
“臣慕容飞澜告退。”飞澜再次屈膝而跪。
庄氏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尚未等她退出正殿,便听庄氏又道,“琳琅,去将洛贵妃请来,哀家这个皇祖母,也该给她一个孝顺长辈的机会。”
当夜,洛青缨不知又因何事开罪了太皇太后,被罚跪在永寿宫殿外,跪了整整一夜,君洌寒并没有去救她,因为,养心殿中,他刚打发走庄晓蝶,琳琅就来了。
彼时,君洌寒靠坐在软榻上,蹙眉翻看着奏折,顾非凡即将回京,麻烦也接肘而来,这些年来,他们一直小心翼翼,尽量不去触碰彼此的底线,顾非凡尚没有足够的把握与他正面冲突,而对于君洌寒来说,他有比顾非凡更棘手的人要处理。可是,他们都不是能受他人制衡之人,顾非凡反他,只是早晚的事儿。
啪的一声,君洌寒合起手中奏折,淡声一笑,道,“既然来了,就出来吧。”
随着他话音落处,琳琅缓缓从阴影中走出。她静静的站在那里,目光却专注的看着他。
“怎么?有事?”君洌寒温声问道。
“没事就不能来找皇上吗?”琳琅问道,语调竟有几分咄咄逼人的味道。
君洌寒剑眉轻挑,笑靥依旧温润,周身强大的气场却遽然冷汗,几乎凝水成冰。寒气扑面而来,琳琅微微踉跄一步,才勉强站稳脚跟。隐在云袖下的手掌紧握成拳,她还是强撑着说出一句,“琳琅今夜想留在养心殿。”
君洌寒一笑,温润如风,驱散了淡淡的喊。他对她伸出手臂,“过来。”
琳琅并不扭捏,大步走过去,坐在他膝上,将头轻靠在他肩膀。君洌寒指尖轻勾起她尖小的下巴,冷魅道,“琳琅,你知道朕最喜欢你什么吗?”
琳琅茫然的看着他,只听他又道,“朕喜欢你的直接。”琳琅没有瑜琳的柔媚,也没有飞澜的清傲,但她是坦荡的女子,她想要什么会直接说出来,他不需浪费时间去猜她的心思。
亦如她第一次站在他面前,对他说,我可以为你做事,但我想成为你的女人。他允诺她,会永远在后宫中给她留一席之地。
“别任性,朕身上有伤,你留下来不方便。”君洌寒轻魅的笑,指尖随意游曳在她锁骨之上。
琳琅紧抿着唇片,执拗道,“皇上留过宁王妃,留下过慕容将军,为何不能留下琳琅?”
君洌寒失笑,捏了下她下巴。“善嫉的女人。”
琳琅在他怀中娇笑,扬起下巴印上他刚毅的唇,激吻起来。琳琅不仅坦率,也是热烈的女子,这在礼教束缚的圣朝,她的热情奔放可谓是惊世骇俗,但这份惊世骇俗在男人眼中却又是一种难得的情趣。
啪的一声脆响,是瓷器撞击地面的碎裂声,精致的白瓷混着浓黑的药汁溅落了一地。门口处,飞澜僵硬的站着,苍白的容颜终于打破了往日的淡漠,染满了惊色。
她看到君洌寒的头缓缓从琳琅胸口离开,他看到飞澜,眉心微蹙。而女子媚眼如丝,望向她的时候,眸中是胜利者的炫耀之色。
飞澜本已经离开了,是风清扬将她拦了下来,他软磨硬泡的让她给皇上端药,于是,她回来了,而回来了才发现,她是根本就不应该回来的,君洌寒的身边一向不却女人,他也并不是非她不可的。
“对不起,打扰了,两位请继续。”飞澜有些艰难的挤出一句话,而后转身离去,那速度,几乎可以说是逃了。
而君洌寒依旧靠坐在龙榻之上,没有丝毫要追的意思。琳琅拢了下胸口的裙纱,媚声问道,“皇上不去追她回来吗?”
君洌寒随意牵动唇角,笑靥依旧绝魅。“不必了。”他淡声道,而后将琳琅推出胸膛,“朕有些累了,你先回去吧。”
琳琅起身,微微一拜后,转身离去。
偌大的养心殿中,空空寂寂,只有呼啸的风声偶尔从半敞的窗棂吹入,他深褐的眸随随落在窗外,长睫遮掩了所有的情绪。有那么一刻,他的确有过追出去的冲动,但追到了,他又能说什么呢,难道告诉她:事情并不是你看到的样子?
……
飞澜失魂落魄的回到将军府,院中竟是灯火通明。逸云迎上来,轻声附耳道,“主子,顾相来了,正在正堂中。”
飞澜有片刻的懵愣,而后快步进入正堂。她走进之时,屋内气氛说不出的诡异,永河与顾非凡各占一边,无忧坐在中间的椅子上,双手托腮,百无聊赖的晃荡着双腿,见到飞澜回来,小家伙眼前一亮,跳下椅子扑了过去,一双小手臂缠在飞澜腰身不放。
“又撒娇什么,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去睡。”飞澜板着脸子说了句,但抚摸他小脸的手却是极温柔的。
无忧嘟着唇,反问道,“你还记得时辰?那你还回来这么晚。我和公主娘亲被人欺负了你都不知道。”
慕容无忧会被欺负?他不欺负别人,飞澜便知足了。
飞澜微苦的一笑,若是换了平时,分开一日之久,她一定会和无忧亲近一番,但今天,她真的没力气,也没心情。
“无忧,别胡闹,你该睡了。”永河突然走过来,扯了无忧离开。在擦肩而过的瞬间,飞澜还是看到了她眼中的湿意。顾非凡回来了,永河的挣扎、痛苦、迷惘都将再次重复继续。
无忧与永河离去后,屋内只剩下飞澜与顾非凡二人,飞澜看着他淡淡的笑,五年了,时光在这个英俊的男人身上并未留下沧桑的痕迹,反而多了份成熟内敛。
“回来了?”他温声问道,平淡的询问,好似彼此之间从未存在过长久的分离。
五年前,飞澜出征塞外的时候,他远在蛮夷和谈,五年后,她回来的时候,他在江南治理水患,他们似乎总在错过,以至于注定错过一生。
“表哥一回来,就让公主伤心了?当真是无情呢。”飞澜调侃了句,侧身坐在顾非凡身侧。
顾非凡不语,眸色冷黯了几分,他出现在这里,永河便不顾一切的扑入他怀中,他只是听从自己的意识推开她而已,难道她所有的伤痛都要算在他身上吗?他早已和她说的清楚,他不爱她,也不需要她一厢情愿的爱。
“你似乎心情不好?怎么?谁有这个胆子敢惹我们慕容大将军生气?”顾非凡笑着,手臂十分自然的揽着她肩上。
飞澜低敛了眸子,极好的掩饰了疼痛,唇角微扬着,有些许嘲弄,身旁的这个男人,似乎总能轻易看出她的心事。“没什么,可能有些累了吧。”
顾非凡笑,手掌轻拍了下肩头,“没关系,飞澜累的时候,还有我的肩膀给你靠。”
此时此刻,身边这个温润含笑的男人,无论如何也无法与那个冷冽狠绝的权相联系到一起的,男人面对心爱女人的时候,呈现的只有一面,那就是温柔。
飞澜将头轻靠在顾非凡肩头,只那一瞬,泪无声的落了下来。似乎所有的委屈与无助在这一刻终于有了宣泄的出口。好似一场周而复始的循环,亦如曾经,每次受了委屈,她都会在顾非凡肩头哭,然后,转身对着君洌寒灿烂的笑。
“飞澜,我明天就要离开了。”他淡淡道。
“这么快?不是刚回来吗?”飞澜错愕。
顾非凡无奈耸肩,“皇上命我为钦差,彻查西南贪污案。本是不必回来的,由江南直接赶赴西南。可我知道你回来了,才忍不住来见你一面。”
无数次的错过,并非命运安排,而是人为的后果。五年前,若非君洌寒将他支开,他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