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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虽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却也能察觉到这小子正在给她挤眉弄眼,看了眼站在窗边的奚成壁,发现他背对着自己,于是也朝罗暮丢了个眼色,她在警告他不要太得意忘形,可罗暮却看成了她在跟自己眉目传情,心里一乐,连手势都用上了,看着他的口型和手势,江晚鱼大概看出了他在说什么,无非就是说他很喜欢那把军刀,为了表示感谢,他改日再送她件礼物。
她不讨厌罗暮,虽然这家伙有时候嘴巴毒,但为人真实,除了情商有些低外,还是个不错的好少年。
但低什么都不能低情商啊,那边背对着两人的奚成壁不知何时微微侧过了身,虽然还是呈面朝窗户的姿态,但眼角余光已经可以瞥到在那手舞足蹈的罗暮。
江晚鱼心想坏菜了,连忙对他打眼色,可这家伙愣是没看懂,只觉得这姑娘真好真热情,她与自己这般心有灵犀,是不是对他有点什么小心思啊!
还没来得及高兴,一个冷厉中盛满了怒意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罗暮,朕看你是越发放肆了,竟敢在朕的眼皮底下骚扰朕的御前尚仪,以往学的规矩都被你给吃了不成!滚下去!自己去慎刑司领二十大板!”
一听慎刑司,江晚鱼的眼皮重重一跳,来不及细想,便出声道:“皇上,罗大人如此放肆,只领二十大板未免便宜了些,应该罚他去杂役房做几天苦力,这才能让他长记性。”
她知道抢皇帝的话头算是大不敬,但自打上回去了一次慎刑司,就知道那地方不是人去的,二十大板换做其他地方或许没什么,但慎刑司就说不准了。
奚成壁的雷霆震怒也吓坏了罗暮,听到慎刑司的时候,他脚下一软差点瘫倒,江晚鱼的插嘴,算是救了他一回,奚成壁平了平气,挥挥手:“去吧去吧,朕现在看到你就觉得心烦。”
罗暮哪敢多说,应了声是便胆战心惊地退下了。
奚成壁走回到御案边,沉着一张脸坐下。
殿内一时静谧无声,周遭的气温似一瞬间降到了冰点。
奚成壁也知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了,但当看到罗暮与她眉来眼去,她娇憨的神态宛如闺阁中待嫁的女儿时,心底就忍不住窜起滔天的怒火。
他是帝王,却要为一个女子而患得患失,真是荒谬透顶了。
室内的气氛有些沉闷,连外殿伺候的人都能感觉到那股强劲的压迫力,江晚鱼心里还在想着自己心软错失下毒机会的事,所以对这源源不断的压力并没有太大的感觉。
两人一站一坐,直到尚寝局的小太监,又端着银盘来请奚成壁翻牌,这沉闷才算是有所缓解。
他不看银盘上的玉骨签,只看着她:“你认为,朕今日该召幸哪位妃嫔?”
她目不斜视,一板一眼道:“皇上若要六宫宁和,自要雨露均沾。”
他再问:“若朕不愿意呢?”
“不愿意也要愿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皇上身为一国之君,执掌天下,也有自己的责任,平衡后宫事宜,就是您的责任。”
她答话时,看也不看他,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他真是恨极了她这种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态度,心中冷笑一声,他转过头,指尖随意一挑,又翻了乌美人的牌子,“这乌美人性情温婉贤良,伺候朕比任何人都用心,或许明日该给她晋个位份,以示嘉奖。”
她木着脸道:“皇上说的是。”
他一窒,胸中气血翻涌,恨不得一口咬死她!
乌美人其实很漂亮,姿色也属于上乘,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今夜的她乌发半绾,薄施粉黛,细细的弯眉就似天边的月牙,给人一种媚色生烟的感觉。
这样的绝美佳人,但凡是男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动心吧。
奚成壁负手立在寝殿中央,望着仅离自己半步之隔的乌美人,夜晚烛光柔和,更能够凸显出女子的婀娜秀美,尤其乌美人有一双灵动会说话的眼,淡淡的光亮映在那漆黑的瞳仁中,莹然水润,那楚楚可怜,娇羞纤弱的样子,的确很吸引人,也容易令人生出想要将其拥入怀中,柔声安慰的冲动。
如果那个女子,也能露出这样的脆弱,这样的凄惶,那该多好?只可惜,她太倔强,倔得让人生恨。
他尽量让自己接受乌美人的柔弱,和她此刻的依赖与娇怜。
他虽然不愿亲近女人,但不代表他不能亲近女人,她说的对,六宫祥和,雨露均沾,这是一个帝王的责任,容不得他逃避。他并不是那种任性妄我的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若非如此,他直接一道圣旨,又岂容她一再逃避。
伸出手,将浑身瑟瑟发抖的乌美人揽入怀中,女人的身体很柔软,也很丰腴,他不知不觉,竟又想起了她,幻想着,如果现在怀中搂着的并非乌美人,而是她,那么又会是怎样一种感受呢?
乌美人的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她没想到皇帝竟会主动亲近她,之前望着那精致深邃如刀削斧凿般俊朗的面容,只觉得这世上,再也没有比眼前这位还要完美的男人,他的眼神冷厉,却不乏温柔,虽然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那份骤然流露的柔情,却是实实在在的。
如果可以与这样的人厮守一生,那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靠在皇帝坚实温暖胸膛前的乌美人,这一刻几乎要在这突如其来的幸福感中泣不成声。
乌美人抖得厉害,奚成壁以为自己的严肃吓到她了,毕竟他在诸人眼里的形象是冷血无情、残虐嗜杀的,乌美人会害怕,也是理所应当。
叹口气,将怀中女子推开一些,眼中凝着泪水的她,更显美丽动人,他蹙眉朝龙榻的方向看了眼,咬咬牙,抱起乌美人朝塌边走去。
乌美人心里一声惊呼,又紧张又欢喜,这个男人严冰般的心,终于为自己打开了一条裂缝吗?
毕竟是头回侍寝,她心里还是很惶然的,一时间不敢直视那个俯身在自己上方的男子。
轻轻闭上眼,等待接下来那些既让她羞耻,又让她期待的事。
虽然从未与男人承欢,但进宫的时候,那些教仪嬷嬷已将床笫之道悉数交给了她,一双男女若要结合,就必须行那最亲密之事,那些羞人的图画在眼前不断闪过,脸颊也因此而泛起了潮红。
正闭眼等待的乌美人,却感觉身前空空,且奚成壁也迟迟没有动作。
她不禁疑惑,将眼帘微微掀开一些,这才发现,皇室竟然又走到了对面的暖炕上,在小几边看起了奏章。
她一时间难以接受,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刚刚……刚刚他眼中明明闪着柔情,他明明对自己是有感觉的呀!
难道自己在他眼里就那么不堪?他宁可夜夜对着奏折,不眠不休,也不肯碰她一下吗?
为什么?为什么!
泪水终于决堤,顺着脸颊狂涌而下,她不敢让他看到,连忙背转身,任眼泪滴在被褥上,转瞬化为一滩模糊的水渍。
奚成壁全神贯注地望着手中的奏章,实际上心里却在苦笑。
说什么责任,可事到临头,他还是逃避了。
没办法,乌美人再美,对他而言不过是一样摆设,心都是死的,连半分悸动都无,难道要带着这样一颗沉冷毫无感觉的心,去接近乌美人,亲近乌美人吗?更别提裸裎相对时的那种尴尬了。
这种事他做不出来,总觉得那房中秘事,一定要与最爱的人一起做,否则他会觉得恶心,觉得像是犯罪。
又心不在焉地看了会奏章,发现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只好撂下,起身踱步至殿外。
总归想看看她在做什么,虽然明知她不会因自己召幸了他人而难受,但就是想见她。
他也觉得自己这样挺没劲的,这种现象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自己也记不清了,虽然烦心,虽然恼人,但他却沉溺其中,并乐此不疲。那颗一直沉睡的心,好似一夜间春暖花开,看到了世间的繁华与靓丽,多姿与妖娆,不再灰败一片。
来到她的上值处,却出乎意料地发现她竟然不在,不由得心生气恨,又觉得有些失落伤心。
目光一转,看到站在另一边打盹的冯安,于是招招手:“你过来。”
冯安一听到他的声音,立马惊醒过来,瞌睡虫也丢到了九霄云外,连忙小跑至奚成壁面前:“奴才在,皇上有何吩咐?”
“尚仪人哪去了?朕记得,该是你们两人一同值夜才对。”
冯安一听他问起江晚鱼,脸色立马绿了,瞧他这记性,只当皇帝在里面逍遥快活,定然不会理会外面的事,竟把江晚鱼叮嘱他帮忙向皇帝告假的事给忘了,连忙抖着嗓子道:“回皇上的话,尚仪她突感身体不适,就先行回去了,奴才一直想要禀报皇上,就怕打扰了您的兴致。”
奚成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