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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将会回到本王的手中!”他凑近她耳边,低声道:“你等着看吧,我会为你证明的。”
浑身都像是爬满了冷血类的毒虫,江晚鱼用尽了浑身的力气,都无法驱赶走那种可怕的感觉,她死死咬着唇,一语不发。
慕容怀卿也不在意,他松开她,强迫性将她揽入怀中,江晚鱼微弱的挣扎,对他来说毫无作用:“我为你请上一个人,这个人,你应该不止见过一次。”
有什么开始在心底膨胀,这种不安的感觉,这几个月来一直存在,而此刻更是到达了顶点。
火光光亮照不到的地方,那里忽然走出一个人。
那睥睨的姿态,高傲的步伐,江晚鱼没有看到她的脸,却已经认出了她的身份。
当鸩叶夫人自暗处,走到光芒大盛处时,人群中又是一阵惊呼。
在场的人,大部分都见过鸩叶夫人,在淳羌高华的殿堂上见到她不奇怪,可在这里见到她,就是一件奇怪得不能再奇怪的事。
有人发出不满的声音,江晚鱼只能听懂对方的口气,却听不到他到底在说什么。
鸩叶夫人傲然的目光微转,不急不缓地回了一句。
江晚鱼还是没有听懂。
他们说得应该是淳羌语,她听不懂也是情理之中。
听不听得懂,她其实一点也不在意,她现在只想离开这里,什么都不管,可慕容怀卿是不会让她心想事成的,他甚至开始饶有兴致地为她做起了翻译。
“那位是淳羌的左徒大人,地位不下于宰相,他认为鸩叶夫人一介女流,不该抛头露面,该老老实实待在后宫,颐养天年。”
鸩叶夫人这么高傲的人,被这位左徒大人如此羞辱,一定很生气,江晚鱼下意识朝鸩叶夫人看去。
“鸩叶夫人回左徒大人,淳羌开国之君正是一介女流,他这般说法,等同于欺师灭祖,罪不容诛!”
江晚鱼诧异,她倒不知,淳羌的开国之君竟然是女子,在这样的一个封建的大社会下,女子能有这般作为,当真令人敬佩。
不期然,那位左徒大人,被鸩叶夫人一句话轻飘飘顶了回去,脸色煞白,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时,另一人从人群中走出,看穿着也是淳羌人。
慕容怀卿继续为她翻译,“这位是他们的武骑常侍,汗王身边的侍从,相当于大奚的御前侍卫。他说鸩叶夫人既然已为太后,就该做她分内之事,政务有汗王操心,她不该越俎代庖。”
“鸩叶夫人回答,她并没有参与政务,她到这里来,只是为了会一会故人,难道身为一国太后,连这点自由也没有?”
好厉害的一张嘴,三言两语,又把这位武骑常侍说得哑口无言。
对鸩叶夫人表达了敬佩之情后,江晚鱼忽然发现,慕容怀卿也不一般,身为大奚的藩王,他竟然精通淳羌语,再联想到鸩叶夫人那句会一会故人,她顿时明白了什么。
今日之事,并非慕容怀卿临时起意,甚至不是前一两年才有了这疯狂的想法,而是从很早以前,便开始密谋。
打压了自己国内的官员,鸩叶夫人才转向慕容怀卿,操着一口流利的中原话道:“哀家只问王爷一句话,之前的承诺,是否算数?”
慕容怀卿道:“自然算数,只要本王登上皇位,汗王的王位,便无人可以动摇。”
那位左徒大人似乎也懂一些中原话,听到这里,他大声喊道:“太后莫不是想霸占王位?前王子没有找到之前,你……”男人的后半句话戛然而止,不知哪来的一片树叶被风吹到了他的嘴巴上,顿时鲜血淋漓。
江晚鱼目现惊愕,鸩叶夫人果然是曾叱咤江湖的好手,只一片树叶,就能有如此大的威力。
等等!前王子……什么意思?
“他们想要找到前王后的子嗣,立他为汗王。”慕容怀卿不但做翻译,还殷勤地为她解惑。
她懒得理他,但总觉得这事不简单,忍不住出声道:“所以鸩叶夫人找到了你,只要你夺取了皇位,就能帮她保住儿子的地位。”
他不答,但眼神已经默认了一切。
她再问:“凡事都要讲究公平,你不会白白相助于她,你在所图什么?”
慕容怀卿低下头,眼底的神色令人捉摸不透:“你喜欢奚成壁什么?他的地位,他的财富,还是他的魄力?”
他突然转换话题,令江晚鱼有些反应不及,怔了好一会儿,才道:“你问这些做什么?是觉得自己比不上他,心里不舒服?”
慕容怀卿忽略她的嘲讽,依旧保持紧盯他的姿势:“如果他没有了这些光环,甚至变为一个人人唾弃的失败者,你还会爱他吗?”
她不知他问这些的目的是什么,但她根本无需犹豫,也无需思考:“不论他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离开他。”
慕容怀卿忽然笑了,笑得不可自抑,笑得张狂悲凉,他推开她,指着鸩叶夫人:“那你便随我一起听听吧,听听你爱的,究竟是什么人。”
鸩叶夫人接收到他的目光,开始将一个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前尘往事,缓缓道来:“在场的老臣,当年之事你们应该都还记得。”她声音不大,却十分清晰明净:“我与姐姐是家中唯一的两个女孩,我们同年入宫,但先王喜欢的只有姐姐,对我则不理不睬,不久后,姐姐便有了身孕,我不愿碌碌无为地在宫里过一辈子,所以想尽一切办法接近先王,姐姐从小就娇生惯养,入宫后,先王又百宠溺,对我接近先王一事心生怨恨,激愤之下就离开了皇宫。外面的世界并不如姐姐想象中那般简单,她被人贩子拐卖,辗转流落到了奚国境内,幸而一位好心的尼姑收留了她,姐姐生产那日,宫里有位娘娘,因路途奔波,动了胎气,不得已暂宿在尼姑庵,巧合的是,那位娘娘胎也到了生产的时候。那天晚上,外面下着大雨,姐姐诞下了一个健康的男婴,而宫里的那位娘娘,却诞下了一个死婴。”鸩叶夫人凛然狭长的目,散发着金属般的光泽,她仰起头,声音像是穿过了虚空,直接砸在了人的耳膜上:“于是,这位宫里的娘娘,为保住自己的地位,来了招偷天换日。”
第99章 奇迹
那种冰冷的感觉一直在身体里蔓延,直到此刻才真实感觉到。
没有人在乎她是什么感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鸩叶夫人口中的偷天换日所震惊。
不需要再听,也不需要再问,结果已经显而易见。
她竭力屏蔽对外界的感知,但鸩叶夫人的声音,却越发清晰地传到耳中,直击心底。
“那本是我们淳羌的大王子,却成了这位人们口中善良温婉娘娘的儿子,成了奚国的三皇子。”
三皇子三个字,像一道惊雷,狠狠劈在江晚鱼的脑袋上,虽然已经猜到,但亲耳听见,这种激烈的冲击力,还是令她无法接受。
鸩叶夫人顿了顿,夜色下似沉淀了一般的茶色瞳仁向她看来,那微暗的幽光,令她遍体生寒,头一次觉得这让她感到温暖的眸色,竟这般恐怖。
“那个被抛弃的死婴,实际上还留有一口微弱气息,但因先天体质孱弱,难以养活,庵里的尼姑们决定等着孩子咽气,就将他掩埋。可这孩子虽身体孱弱,却硬生生挺过了三日,三日后,那位娘娘回宫,这时恰巧武宣王的一个小妾途径这里,此女因自己不能生育,故而心生怜悯,收养了这个弃婴。”
鸩叶夫人眼中光泽一闪,似悲悯,似讥嘲,又似愤怒,她高高在上的姿态就像一只翱翔九天的凤凰,却带着一股颓败的味道,使得那耀眼的光泽都黯淡了许多。
“自古君王多薄情,姐姐她再受宠又能如何?君王的颜面不容轻犯,姐姐她犯了一个大忌,她的任性,触到了先王最不容侵犯的领地,大家一定都不明白,当年,为什么一向颇得先王喜爱的王后,最后会死得那么惨。”她吐出口气来,唏嘘中带着一丝畅快,那是光辉全部被姐姐夺去的不甘之气:“她丢的不仅仅是自己的面子,还有王室的面子,更令人无法原谅的是,她连留着王室血脉的王子都丢了,先王自然不会原谅她!这一切,其实都是姐姐咎由自取。”
故事到这里,便算是彻底结束了,在场之人若不是傻子,应都能明白鸩叶夫人话中之意。
但江晚鱼宁可自己是傻子,宁可自己什么都听不懂。
中原人很少有奚成壁那种异色瞳眸,她当初只当他体质特殊,或者是隔代遗传什么的,但现在……
就算想要自欺欺人,老天也不会给这样的机会,她拿什么来自欺,又拿什么来欺人?
那澄净的茶色瞳仁,已足够证明一切。
她下意识抬起双臂,环紧自己。
慕容怀卿像是这世上最温柔的情人,低下头,轻声道:“可是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