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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是双方的,真正爱慕敬重茉儿的男人,绝不会因为她名节尽失就厌弃她鄙视她,介意她过去的男人,必定不是真心爱护她的,这样的婚姻不要也罢,若是一辈子都找不到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重情儿郎,那茉儿便终身不嫁又何妨?
早知自己爱的女人心性不同常人,竟然到现在才想明白。奚成壁啊奚成壁,亏你还是一国之君,竟然迂腐至此!
正在自责中,榻上的人忽然动了一下,他下意识大步而入,却在离床榻还有一步远时停了下来。
隔着半透明的明黄纱帐,澹台婉玉可以清楚看到站在榻前的男子。
那般的伟岸神骏,朗朗灼目。
虽然他眼中流露出自责与关切的神态,但她还是免不了有些害怕,毕竟,这是那个恨她入骨,想要娶她性命的暴君,他的温柔,不为自己。
想退缩,但脑中却突然想起一个声音: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她不能退,退缩的结果,只有死路一条。
况且,这也是她出人头地,重享荣华富贵的唯一机会,她不能放弃!
大着些胆子,努力回想之前几个月来的练习,坐起身,唇边凝起了一缕恰到好处的淡笑,既不浮夸,也不哀怨,她知道,此刻的自己,与那个女子,必定毫无二致。
“皇上……”
沙哑的嗓音从帷帐内传来,奚成壁浑身一颤,心头的自责越发重了。
他踟蹰了一下,终是上前,撩开帷帐。
望着熟悉的容颜,竟一时不知如何言语。
就这样痴痴看着她,仿佛凝固了时间,就这样一直到天荒地老,岁月静好。
“皇上……”没想到这样的男人,竟然也会有这么温情柔软的一面,澹台婉玉几乎以为自己看到的,不是那个杀人如麻的一国之君,不禁又唤了一声。
这一声,让沉浸在一片宁和中的奚成壁骤然回神,他侧身坐于塌边,抬手轻抚她的脸颊,低叹一声:“小鱼,这里没有外人,为什么要唤我皇上?”
澹台婉玉一愣,随即意识到不妙,连忙垂下眼,遮盖住不经意流露出的不解和慌张。
不叫他皇上叫什么?奚成壁再喜欢那个女人,也不会喜欢到允许她随意呼唤自己姓名的地步吧?那可是大不敬呢。
见她不语,奚成壁以为她还在怨怪自己,试探着伸手,揽住她的肩,讨好般小声道:“都怪我,怪我偏执,怪我迂腐。小鱼,你别不理我,这几天我好想你……”他与她挨近了些:“你想我吗?”
这是一个绝顶出色而又完美到极致的男人,只是他的心,包裹了一层厚厚的坚冰,妄想靠近他的人,都会被那层寒冰所冻伤,唯独对着那个女子,那层冰才会融化,变为最暖人汤汤春水。
褪去冰壳,像个孩子般撒娇的他,没有女人能够拒绝得了。
澹台婉玉一边在心里嫉妒着那个女子的好运,一边柔婉微笑,神色淡淡推开他:“我很累,想要休息。”
虽然慕容怀卿教导她,面对这位帝王的示好,一定要毫不犹豫的推拒、无视,但她认为,这明显就是欲擒故纵,还以为那个叫江晚鱼的小贱人有什么过人之处,没想到只是个惯用无聊把戏的平庸女人而已。
她的拒绝虽早在他的预料中,却仍禁不住落寞:“小鱼,你果然在怪我。”
堂堂帝王,这般低声下气,倒有些让澹台婉玉不知所措了。
完全没想到,这两个人平日的相处模式,竟会是这个样子。
最初的那份害怕过去,她看着这位帝王,全天下最有权势、被人称为铁血暴君的男人,忽然有种冲动,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以江晚鱼的身份,就这样留在他的身边,未尝不是件好事。
&n桑鈈sp;静默了一阵,奚成壁没有等到她的表态,忍不住抬眸朝她看去。
她还是那个她,但是眼中,却多了些从前没有的东西,似迷恋,似沉醉,似沦陷,他说不清那种感觉,就像是无欲无求的一个人,突然多了许多世俗的味道,那样的情绪,原本不该出现在她的眼中,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是因为要做母亲的缘故吗?让她无法再做到从前的淡薄?
心里有些疼,这样的改变虽令他欣喜,但也同样让他心酸。
他喜欢的,是那个看轻天下一切,傲然自信的她,不是现下的这种患得患失。
“小鱼,为什么不告诉我?”他问。
澹台婉玉适应不了他们之间这种亲密无间,彼此熟稔的对话,生怕自己说错什么,于是假意道:“我有我的苦衷,您就别问了。”
他苦笑,揽在他肩头的手滑落:“小鱼,几日不见,你竟与我生疏至此。”
澹台婉玉却不这么想,生疏?这样还算生疏?这两人平日究竟是怎样相处的?慕容怀卿似乎对她说的不是很明白。
她往床榻内侧挪了挪,他是很温柔,温柔如夏夜轻风,像是怕刮疼了心爱之人的肌肤,力度都是那么得恰到好处。可她很明白,他的温柔,只限于那个女子,现在她是江晚鱼,他才会怜惜她,若是得知了她的真实身份,她不敢想象,自己会有怎样的下场。这个男人铁血酷戾的名声,可不是凭空得来的。
到底是心虚,尤其是面对那双荡漾着宠溺,但平静眼波下,却隐含冷酷机锋的茶色瞳眸,她还是不禁害怕,“皇上终究是皇上,我……小鱼不敢逾矩。”
“是吗?这话从你口中说出,还真是奇怪呢。”他淡淡道。
澹台婉玉勉强牵了牵唇角,掩盖脸上的惶然:“伴君如伴虎,人们不是都这样说吗?”
他没有反驳,是看着她,低沉道:“我说过,我与他们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澹台婉玉满脑子迷糊,原以为假扮一个与自己相像的人再简单不过,可现在她却有些想要退缩,“皇上不要再说了……”
他截断她:“不要说什么?不要说你我之间的矛盾,还是你腹中的骨血?”
澹台婉玉猛然一惊,下意识探向自己小腹:“骨……血?”为什么慕容怀卿没有告诉她?就这样把她送进宫来,岂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
正欲解释,却听奚成壁道:“我会好好待他,他是我们的孩子。”
惊愕瞬间变为错愕,澹台婉玉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慕容怀卿要把她送到奚成壁身边,尤其是得知她有了身孕后,原来,他竟打着这样的算盘!
真是一步好棋。
那个男人,心思如海,阴诡难辨,那温柔的外表只是他的伪装而已,他的真正面目,是一条阴冷可怖的毒蛇。
“不要再跟我闹脾气了,好不好?”没有注意到澹台婉玉唇角溢出的冷笑,奚成壁满脑子都是即将做父亲的喜悦,他小心翼翼看着他,日光透过明黄的帷帐,落在她的脸上,他在一片柔和的浅金色光芒中满足微笑:“小鱼,我要给你和我们的孩子,天下至好的一切。”
我们的孩子?听着这样深情不悔的誓言,澹台婉玉越发心虚,但也越发欣喜。
该为自己好好打算一下了,那些痛苦的过往,那些不堪的回忆,那卑贱如尘的身份,都会随着腹中孩子的出世,而彻底结束。
慕容怀卿,原本我恨你的薄情寡义,但现在,我却真心实意的感激你,感激你,送给了我一个孩子。
她轻柔的抚上小腹,那些患得患失突然不见,眼底只有将为人母的慈和。
这样的神情,消弭了奚成壁心中微弱的怀疑。
因为这个神情,他再熟悉不过,每当他无助彷徨之时,她都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让他有种回到了母亲怀抱中的安心感。
此时看着同样的神情,虽然她温柔慈和的对象不是自己,但心里依旧甜蜜安宁。
……
“怀孕?”遥远的百里之外,一列商队中,传来女子低低的惊呼声。
慕容怀卿端坐在宽敞的车厢中,聚精会神煮着功夫茶,脸上神情泰然自若,“已经一月有余。”
江晚鱼嗅着车窗外清新的空气,不知为何感到有些恶心,胃中泛酸:“你真卑鄙,那孩子是你的吧?”
慕容怀卿将手边的一盏茶递给她,细瓷般的手指,映衬着青花白底的杯盏,一幅绝美画卷:“错了,那是江晚鱼和奚成壁的孩子,跟本王有什么关系。”
看着那手那杯,那风流入骨的人,恶心之感骤然扩大,抢过他手里茶盏,一口气灌下。
捂着口鼻,她将车帘又撩开一些,深深吸了口气,这才把那恶心泛酸的感觉压了下去,“连自己的骨肉都能当筹码来算计,慕容怀卿,你真是一个大义凛然的男子汉啊。”
他忽视她的嘲讽:“能得到你的青睐,本王三生有幸。”
不行了,一看到他这副虚伪的小人模样,恶心感就止不住地往上涌,她猛地掉头,干脆把车帘全部撩起,让马车疾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