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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台婉玉静静微笑,展示出了一种不骄不躁的气度:“是,小鱼明白,请王爷放心。”
慕容怀卿脸上的笑意越发温柔,就像饱含毒汁的花朵,他将目光投向远处的一座民房,低声道:“去吧,弄的惨烈点,我们的那位尊贵帝王,最喜欢的,就是英雄救美。”
此话一落,便有数道人影,朝着他目光所及之处疾掠而去。
澹台婉玉福了福身,也朝着那个方向缓步走去。
直到所有人都走远,慕容怀卿这才收回目光,看了眼地上已经没有了气息的秦施羽,举步走向前方的马车。
马车外虽有厚厚的帘子遮挡,但马车内部却采光极好,亮堂明镜。
江晚鱼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正以手支颐,面如塑像,不知在想什么。
慕容怀卿在她对面落座,也不惊扰她,只吩咐车夫启程,便靠在车厢壁上,静静看着她。
突然,一直静默的她转过头来,看着慕容怀卿,声线清冷:“刚才王爷说什么来着?哦,对了,你说要与我打个赌。”她放下手,正襟危坐:“你的这个赌约,我接受了,我相信,不出一个月,奚成壁就能发现,那个假冒货根本不是我。”
慕容怀卿脸上没什么表情,只点头道:“好。”
“既然是打赌,总要有些彩头,我拿我的命做赌注,王爷呢?”
慕容怀卿不觉蹙眉:“这个赌注未免有些大了。”
她冷笑,“难道王爷没有信心吗?无所谓,我烂命一条,不值钱,王爷你身份高贵,自然不能与我这种贱民相比,你随便拿出点彩头吧,我是不会介意的。”
慕容怀卿低头抚弄手指上的玉扳指,依旧是那副温润之态,似水一般,燃不起半点火星:“姑娘似乎弄错了本王的意思,你的命,关乎整个大奚的兴衰存亡,又怎会是烂命一条?正因为如此重要,本王才要劝姑娘,不要意气用事。”
她嗤道:“王爷太看得起我了,我可不认为自己有这么大的能耐。废话少说,我相信他,不管让我拿什么来做赌注,我都接受。”
慕容怀卿平静地看着她,那眼神,不知怎地,竟带了一丝淡淡的温情,不同于平日的笑里藏刀,是真正的,有温度的柔和。
他忽然道:“我不要你的命,只要你一个承诺。”
她没有接口,显然在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如果本王赢了,你就要一辈子留在本王身边。”
没想到他竟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她讶异道:“一辈子?”随即又嘲弄地笑起来:“是做为你的宠物,被你驯化的禁脔?”
他眼神黯了黯,却点头道:“可以这么说。”
她厌恶地别开眼,重新看向车窗外:“好吧,反正你也赢不了。”
他什么都没有再说,如之前那般靠在车厢壁上,静静看着她略带嘲弄的侧脸。
心里微微有些苦,他却不知,这苦涩究竟从何而来,又该从何而去。
……
与此同时,京都城门前。
一身便装的奚成壁高坐于马背之上,已然露出半个头的红日将他周身都晕染出一片艳丽的霞色。
他望着城外的方向,面上虽冷硬淡漠,眸色却似飓风下翻涌不息的海浪。
盘查完了每一个守卫,罗熔这才近前禀告:“主公,他们应该是一起出城了。”
“嗯。”他点了点头,依旧没什么表情,罗熔还要再说什么,他却已经扬鞭催马,径直奔向城外。
罗熔连忙上马跟随,一列精英小队紧随其后。
按照时间来计算,他们应该走不了多远,奚成壁出城后,下马在分岔路口仔细辨别了一下车轮印,当即决定,朝西南方向追赶。
此刻虽已天色大亮,但日头被浓厚的云层所遮挡,光线时强时暗,整个天地,都显得灰蒙蒙的。
又到了一处分岔口,之前明明清晰的车轮印,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奚成壁勒马停驻,一时难以决断,究竟该朝什么方向追赶。
“主公。”罗熔赶上来,提议道:“我们分头去找。”
这是唯一两全的办法,奚成壁没有过多思考,应允道:“好,一旦有发现,就发信号弹通知朕。”
“是。”罗熔率先选了左边的道路,策马而去。
奚成壁则沿着眼前这条绵延笔直的大路追去,越是前进,心头的不安感就越是强烈。
他相信她绝不会做出这种不告而别的事,虽然两人在茉儿终身大事上有些分歧,但以她的个性,只会给彼此几天冷静思考的时间,谁都可能意气用事,唯独她不会,这个女人一向理智得可怕,要让她做出这种不负责任的事,怕是比登天还难,所以,她定然不是不告而别,这一点,他可以用性命起誓。
很快,在前方探路的暗卫回来禀报:“皇上,前方发现一具尸体,似乎是通缉要犯秦施羽。”
握着缰绳的手不由得捏紧,心跳的速度开始紊乱,再也维持不住表面的镇静,他急问:“还有什么发现?”
暗卫道:“尸体一里开外处,有一座民房,皇上要找的人,应该就在其中。”
闻言,他再也等不住,策马便朝暗卫所指方向急赶而去。
他也想过,或许这是一个陷阱,但即便是龙潭虎穴,他也要去闯一闯,他不能赌,也不敢赌,任何与她有关的事情,他都无法做到完全的冷静与理智,否则,也不会在得知暗卫失去了她的行踪后,就抛下繁忙政务和一殿的臣子,不顾一切亲自带领禁卫军,出城来找她。
按照暗卫所指的路线,很快便来到关押江晚鱼的民房前。
民房内有守卫,所以他不敢贸然进入,再者,他虽心急如焚,但也要亲自确定,这房里关押的人,的确是江晚鱼。
他在一处灌木丛后静待了一炷香左右的时间,正准备派遣暗卫去查探时,房内突然传来几声尖利怒斥,夹杂着桌椅翻倒的嘈杂声,随后一扇窗户被撞开,一道人影从中跌了出来,他来不及去看跌出的人是谁,因为就在这惊鸿一瞥间,他看到窗前闪过的一抹倩影,那虽怒却凛然不惧的侧颜,是那么熟悉,无数的梦回相思,无数的相依相暖,那容颜似已镌刻进了灵魂,生生世世,亦难以忘怀。
是那,那张容颜他怎会忘记,那是他心底的一颗朱砂,超度万年永不褪色的明亮。
这时罗熔也已折回,看到窗前那道影子时,心头竟是不禁一跳。
不知为何会有这麻乱不解的感觉,像是别人捏住了心脏,连呼吸都带着压抑。
或许是为她此刻的境况而担忧,又或许是为了她好不容易才获得自由,却又要回归那沉闷的牢笼而遗憾,但不管是什么,对他而言,都是那么不正常。
就在他自我谴责时,民房中突然发出连续数声巨响,隆声阵阵,随即便看到一蓬火光直冲天际,民房瞬间陷入了一片火海。
罗熔一惊,正欲赶去营救,却见身边一道玄黑身影,早已先他一步冲向了民房。
片刻的怔愣后,他连忙追上去,拦住了欲冲入火海的奚成壁:“主公,火太大了,您不能进去。”
奚成壁什么也没说,只一把推开他,便要跨入房中,却再次被罗熔拦下:“主公,让我去吧,我一定会把她完好无损的带出来!”
奚成壁从来没有怀疑过罗熔,只要他拍胸脯保证,他就可以放开手脚任他作为,哪怕是江山社稷,身家性命,只要有罗熔在,只要他说一句:“主公,相信我。”他便能毫不犹豫地把一切都交给他。
可唯独这件事不行。
唯独关乎她性命安危的事,他不能交予他人之手。
坚定且毋庸置疑地推开罗熔,厉声嘱咐一句:“你留在这,不要让任何人接近!”说完,便一头扎进了熊熊火海中。
罗熔无法,只能守在门口,心想万一事态加重,他到底是救主公,还是救她。
罗熔是个衷心的好臣子,更是个重情重义的好汉子,如果事态真的发展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两害相较取其轻,他只能选择救奚成壁,但如果她死了,他也不会独自苟活下去,他会陪她一起,葬身在这一片火海之中。
房内浓烟滚滚,几乎不能视物,幸而奚成壁身怀武功,勉强能靠感官的直觉来辨物。
在底层搜寻一遍,除了发现几个被烧焦看不清样貌的尸体外,没有任何收获,火苗开始吞噬楼上,当他把一楼搜寻完毕后,二楼的火势变得更加猛烈了。
他知道,如果他选择继续找寻,葬身火海的可能性会非常大,最明智的选择,就是立刻掉头,离开这里。
但他没有经过任何思考,也没有进行任何激烈的心理斗争,当发现她不在一层时,他直接飞身跃上了二楼。
无情的火苗开始肆虐,周身的皮肤像是被放在烤炉上炙烤一般,连眼底都觉得异常滚烫。
他疯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