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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钱小筠,你冷就自己盖被子,我先去洗澡了。”林森柏一头扎进浴室,站在花洒下,衣服都来不及脱便拧开热水龙头,打算先让稍高的水温冲去一身冰凉,然后再考虑宽衣解带的事。
钱小筠靠着咪宝的枕头,乖乖坐在床上。它在等林森柏出来。
可是它等啊等啊,林森柏就是不出来。夜里两点,它困了,所以它孤独地睡着了,它不知道林森柏是几时爬上床的,也没听见林森柏高烧中说的胡话,它在梦里遇见一只白色的大泰迪熊,它和它在漫天花瓣中手拉手转圈圈跳小熊舞,春心荡漾得像尼加拉瓜大瀑布。
林森柏在浴室中的第二次晕倒直接导致她肺炎入院,120来接她的时候问她家人联系方式,只剩说话力气的她大言不惭道:这点小病死不了,治好就行,不要管什么家人不家人。
可医药费是个问题,她无力起身,又不能直接说出家里保险箱密码,告诉120的医生钱就在里头,拿个一两万的她不疼不痒;她也不能把信用卡直接给医生,因为国内信用机制堪忧,她哪张卡的透支额度都不是小数目,风险比说保险箱密码还大;她不想打电话给父母,她怕他们担心;她更不想打电话给咪宝,因为两人冷战期间她拒咪宝不见,拒咪宝电话不接,这副全然拒绝的姿态已经令咪宝不再试图联络她,现在如果她掉回头让咪宝来当佣人,无论如何不合情理,当然,面子也放不下来……于是她只能让医院通知苏喻卿。
苏喻卿院方通知的时候虽然有些意外,但一点儿也没感到吃惊,她单看林森柏的状态就知道林森柏得出问题,只没料到林森柏会选择她来处理这件事。
一月三十一日下午四点,她见到林森柏的时候,林森柏正舒舒服服地睡着,穿着病号服的身体藏在白色棉被里,令她看起来像只刚被大雪压死的小白老鼠。医生说,因为林森柏自救及时,肺炎不算很严重,但那是相对她的胃炎而言。苏喻卿很欣赏医生的这种幽默,她差点就因欣赏而赏医生一个耳光。
她在林森柏床前坐了半天加一夜,期间眼看着林森柏苍白的脸颊由于退烧针失效渐渐烧红,耳朵里不断钻进模糊的声音,咸意淫,咸意淫……
二月一日早晨,林森柏醒了,眼睛一睁开便炯炯有神地放着绿光,她清清楚楚地说:“粥。”苏喻卿立刻掏出手机替她叫外卖。林森柏喝粥时很狼狈,高烧烧得她味觉失调,每一口下去只晓得咸,不晓得香,粥烫,苏喻卿要吹凉了喂她,她死活不让,坚持用她那只颤颤巍巍的爪子捏着汤匙往自己嘴里送粥。
粥喝一半,林森柏问:“没有别人来过吧?”
苏喻卿说:“没有,你没通知别人,别人怎么知道你生病了?”
“没有就好……”林森柏如此回答,可苏喻卿明明从她脸上看出了失望。
是因为那个“咸意淫”吧?苏喻卿想了想,觉得只有这么一个可能。她摇摇头,不由苦笑,可她在林森柏身边默默守了八年,早知会有今天。
八年之中,她看着林森柏从纯情少女变成花心萝卜,再从花心萝卜变成黄心胡萝卜。
她知道林森柏烧迷糊时喊的不是咸意淫,而是钱隶筠,她当然也知道这个钱隶筠就是师家会馆里的妈妈桑,她只不知道林森柏是真心爱着这个钱隶筠的。
这么花的人,怎么还会对个妈妈桑上心呢?
她自认是个外人,看不清。但她不晓得这个问题就连那个“内人”都不相信。
“守着我一定很累吧?你快回去休息,我会打电话通知人事放你假的。今天一号对吗?昨天算你加二十四小时班,医药费等我出院了一定还给你。”林森柏喝完粥便打算揭被下床去上厕所,苏喻卿还没伸直要去扶她的手,她已毫不犹豫地开口拒绝,“不用,我行的。”
于是苏喻卿眼睁睁地看她扑通跌倒在床前,又眼睁睁地看她手脚并用地爬起,撞撞跌跌贴到墙上,扶着墙根一路摸进病房附带的洗手间,关门之前林森柏朝她虚虚笑道:“我就是喜欢你这种绝对服从的秘书脾气,过完年回来我给你涨工资,涨到副总级别,只要你不跳槽,往后每三年你的工资会酌情往上涨一些,至于涨多少,看公司业绩。”
苏喻卿挂着职业笑容说谢谢,心已经飞到了那扇薄薄的板门前,它想跟着林森柏的脚步往里去,林森柏却咣当一下合起门页,把它夹碎在门板与门框之间,血肉洒落一地。
林森柏终究不懂,为什么苏喻卿在任职八年中从未计较过待遇,可苏喻卿说:“我并不指望你会懂。”
十点过,医生给林森柏做完检查,让她吞了些抗胃酸的药。林森柏问医生她能不能出院,医生把体温计递到她面前,“三十八度九,你现在出院,我包你十二小时内会再被送回来,何苦折腾120呢?他们很忙的。”
“我没烧那么高吧?怎么一点感觉也没有。”林森柏靠坐在床上习惯性地挠头,唇上被高烧燎起的火泡被热粥烫得发红发亮,像是随时都会爆炸一样。
老医生估计是听多了病人这种逞强的话,哗啦哗啦翻病历的同时言语里不见多少关心,反倒有几分戏谑,“持续高烧会令人失敏,你现在这状态就是烧到四十也跟玩儿似的。小姑娘,安心躺着打几天消炎针吧,肺炎不是闹着玩儿的,搞不好就出人命,再说你胃炎也不轻,今后操劳动气的事能免则免。年纪轻轻的,日子还长,胃坏了可就吃什么都不香了。”
林森柏这两天光蒙头蒙脑睡大觉来着,她估摸着自己烧得严重呼吸困难可能是得了肺炎,但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还顺便得了胃炎,吃惊之余,她那颗从小到大都强壮无比的好奇心上蹿下跳,于是她干脆借机向医生学点儿东西,“请问你们是用什么方法检查出我有胃炎的?检查胃病不一般是胃镜活检钡餐?”她都睡着了怎么做这些个检查?老医生该不会是性病梅毒狐臭鸡眼的生意做不好趁机忽悠她赚钱呢吧?
“血清和胃液分析都可以对胃炎做出倾向性判断,”老医生不胜其扰地瞄了她一眼,似乎很奇怪她哪儿来那么好精神关注这些个专业问题,“再者说,你的呕吐物带血,自己不知道吗?”
林森柏被吓一激灵,立马下定决心全力配合医生工作,“医生,针啊药啊什么的,您千万别客气,尽管往我身上招呼,钱不是问题,痛不在话下,只要能让我的胃不出血,一切都听您的,我可怕死肚子疼的感觉了,一次两次痛不欲生,要是变成习惯性那我还不如趁早找个东南枝自挂了事呢。”
她一贫,医生笑了,苏喻卿也笑了,笑完,医生轻松地离开了,苏喻卿固执地留下了。
林森柏虽然感觉不到自己在发烧,但发烧带给她的影响显而易见,清醒不足三小时,她又迷迷糊糊对着电视睡死过去。由于嘴上有燎泡,躲避疼痛的生物本能令她尽量不闭合双唇,等苏喻卿发现她睡着时,她的口水早流进了病号服领口里,而她还像个痴呆症患者似地继续她未了的“拔丝”大业。
“喜欢你的都是些蠢驴,但愿我不是最蠢也不是最犟的那只。”苏喻卿从床头柜上抽了张医用湿巾,解开林森柏领口的两颗扣子,替她擦掉那些有损形象有伤大雅有碍观瞻的液体,然后将她的病床调平,替她盖好被子。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高跟鞋踏地声,林森柏抗议地砸砸嘴,两瓣唇由于皮肤的湿润自然地合到一起。可那双高跟鞋的主人像是无头苍蝇找不到路似地硬是在门前行过来踏过去,稍显尖锐的噪音令林森柏皱眉的同时也抿起了嘴。
苏喻卿怕她挤破唇间的燎泡,想用手去分开她的嘴,可在扯动的同时又发觉那些燎泡因为缺少润滑而与上唇表皮粘连在一起,护士收走了蘸水用的棉花棒,医用湿巾含有消毒液会令皮肤更加干燥,无奈之下,苏喻卿为自己的私心找着了一个最好的借口——她俯下身子,轻轻吻住林森柏,用湿润的舌尖慢慢划开了林森柏的唇瓣。
积欲如钱塘江大潮,翻涌而至,她明知这个吻的任务已经完成,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加深它,病房的门突然被人推开,她以为是来给林森柏换点滴的护士,于是不慌不忙地直起身子,随后她发现不是,不是护士,虽然那人穿了一身不事张扬的素白,与夜里在灯红酒绿中她所见到的仿佛不是同一个人,但她一眼就能认出那个不但被林森柏挂在嘴边,更被林森柏放在心上的女人,钱隶筠。
147——这——
与林森柏冷战期间,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