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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烨裳临走,甚至还礼貌地与她道别,可她当作没听见。
再会。
她是唯一有资格问她要去哪儿、要做什么,并让她如实交代的人,可她没问。
汪顾回到师烨裳的温泉别墅前,站在森严的铸铁围栏边,眼泪鼻涕唾液混在一起,顺着捂在口鼻前的手腕,很没形象地啪嗒落入沙石地面——小黄鸭还在,大妖怪却不见了。
师烨裳把她摆在所有事情,乃至尊严的前头,可她呢?
……
汪顾哭得累了,在曾经属于师烨裳,现在归她汪顾所有的床上昏昏睡去,再醒来,天色早已黑尽。
昏暗里,枕头上,师烨裳的气息一如既往地迷离淡漠却令人安心,从来没变过。
汪顾的眼睛肿得不像样子,可刚醒来,她又有了想哭的冲动。
因为她知道师烨裳会言尽所能地接受手术。
她知道师烨裳的颅骨会被电动开颅钻切割开,医生会木无表情地将她的部分头骨摘下,放进不锈钢盛盘,接着用手术刀和各种精密仪器在她搏动的脑内分离肿瘤。
她知道手术时,师烨裳的口鼻间必定蒙着氧气面罩,细细的系绳会在她也许带笑的脸上勒出灰白色痕迹,她瘦不露骨的手臂上插着看起来比她血管还粗的针管,她的脑液将顺着颈下导流槽滴进特定容器……这些,她都可以想象。
但她不能想象师烨裳云淡风轻地闭着眼,孤孤单单被推进手术室的样子,更不能想象那种生死一线,手术室外,空无一人的场景。
她被推进去,便不在乎自己能不能再出来。
因为没有人在等她。
烨,日轮,明亮,光辉灿烂。
烨裳,光辉灿烂的衣裳,或可引申为光辉灿烂的外表。
激流暗涌的二零零七
120——咱——
若问这世上什么最公平,答案唯一且肯定,时间。
时间只给每个人一天二十四小时,每小时六十分钟,每分钟六十秒,无论以什么方式消耗它,它也不会变多或变少。
时间不会管即将亮相的歼十厉害还是苏三零厉害,不会管熊猫烧香到底把宅男宅女们电脑中的H动画和BL资源烧干净没有,不会管地底下的石油还剩多少新能源能不能跟上经济发展的脚步,不会管今天明天后天会不会又有人要横死在美国的校园枪击案中,更不会管大寒冥国说自家的泡菜有多美味,多营养,多益智,以至于世界上最着名的科学家批评家教育家艺术家运动员……都是吃他们泡菜长大的,没有之一。
时间不会管汪顾对师烨裳的想念已经到达了夜夜失眠的地步,不会管汪顾在这五个月中遇到了多少莫名其妙的事情,不会管汪顾是怎样在跌跌撞撞中彪悍地重新站立起来,不会管汪顾正在过的是师烨裳曾经过的生活,更不会管汪顾有没有发誓要找到师烨裳,找到她后要怎样把她用锁链绑起来拴在自己身边……时间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现在的汪顾,就算每天赖床到正午十二点也没人会数落她,唯一有资格过问她工作的董事局副主席张鹏山还躺在张家大宅的华丽大床上,生命尚且留存的表现便是他还能睁着眼喘气。师烨裳把汪顾的亲姥爷弄得一病不起,到头来,汪顾却还得感谢她,感谢她大刀阔斧地砍掉了几乎所有会令汪顾头疼的荆棘与蔓藤。
现在的汪顾,随便打个喷嚏就能让子弟间明争暗斗有如清宫权斗戏般的张家摇三摇,让支系庞大盘根错节杂扰纷然的张氏集团摇三摇,让ABCDEFG城为数众多的国际代理公司摇三摇。她算不清自己到底有多少钱,师烨裳的两位财务管理专员给她的资产清单太长,资产结构太复杂,能估价的东西太少,正随大好经济形势在增值的东西太多。
现在的汪顾,还是搞不明白,师烨裳究竟是怎样把当初那十几二十个亿在几年中像玩儿一样就翻了番的,她到底哪儿来那么多时间在师张霍三家之间周璇,又哪儿来那么多精力把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平衡得众参众赢,却毫无瓜葛。她想把自己累死吗?
二零零七年元旦,下午四点,汪顾坐在温泉别墅的客厅里,舒服得令人直想叹气的意大利绒面沙发上,蜷着腿,抱着膝,对着电视里不断重播的元旦晚会,发呆。
冬天越来越深,寒意也越来越深,汪顾忘了开暖气,所以屋外有多冷,屋里就有多冷。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想起今天汪妈妈要她回家吃饭,说是汪爸爸给她买了好多冬天里罕见有卖的毛蚶,汪妈妈还熬了鸡汤。
汪顾富了,可她的生活没有变,因为她不想变。
她没像自己身为苦命小白领时设想的那样,有了钱便拿着大把钞票坐在迪拜帆船酒店的餐厅里大啃特啃毛蟹腿,也没有站在巴哈马的游艇上左手一只波士顿龙虾,啃两口,吐掉,再去啃右手上的澳大利亚龙虾,更没天天鱼翅鲍鱼燕窝海参吃到浑身抽搐口吐白沫鼻血横流倒地翻白眼,汪顾还是爱吃汪爸爸煮的毛蚶,还是喜欢喝汪妈妈熬的鸡汤,还是时不常地回家吃那顿最棒的火锅,对她来说,她的生活,相比没认识师烨裳之前,不同的只有银行账户里的数字而已。
换好衣服,汪顾走下车库,眼看阿斯顿马丁与宾利GT并排放着,汪顾自觉早已疼得麻木的心脏又开始隐隐作痛。
“还不回来……”汪顾闷闷说出今天以来第一句话,打开车库门,钻进阿斯顿马丁。
B城的交通状况每况愈下,路上轿车卡车中巴冷巴大排长龙,人流与车流一统,尾气共白雪一色,苍茫大地,放眼望去,除了车,就是车轮,此一景,令人不由要问人生苦短,缘何生命都被浪费在堵车上。
回家的必经之路被堵得严严实实,汪顾无奈地将车转进一条通往购物中心的小路里,打算在购物中心喝点饮料上个厕所随便逛逛,看能不能给父母带回点什么去,顺便躲避塞车。
这小半年来,汪顾基本没逛过街,对奢侈品也失去了兴趣。购物中心外围诡异地竖起了LV的黑白灯光大标牌,汪顾还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再一问,才知道这间LV专营店是零六年十一开张的,汪顾想,难怪自己没发现。
去年的十一,她看完张蕴然交给她的几堆小项目计划便跑到一个能够弄到机场安保监控录像的朋友那里去,一遍遍查看八月四到六日的监控画面,期间没有快进一次,反而因为多次回放使得四十八小时的录像总共花了六十七小时才算看完。
十月八日,没有找到师烨裳身影的汪顾拖着连续四天不眠的身子回到办公室,她问张蕴然能不能帮忙去调B城的出境记录,张蕴然告诉她,师烨裳一向谨慎如特务,如果她不想让人找到她,那就算把世界翻个个你也休想筛出那个躲在橱柜里的女人。
汪顾觉得张蕴然说得有道理,但她没有放弃,张蕴然不帮忙,她也不至于被尿憋死,有钱能使鬼推磨,她整整十万悬赏砸出去,十月十日便有人将一封带EXCEL附件的电邮发到了她的邮箱里。
CTRL+F找不到“师烨裳”三个字,她就一眼一个字地对它实施人工查找,可正如张蕴然所言,师烨裳的计划,从来滴水不漏。她的消失,自始至终都是一场经过严密安排精心策划的演出,她要离开的事,在她离开之前根本没有人知道,她要去哪儿,在她离开后也同样没有人知道。
无论汪顾花多少钱,有多少人肯替她卖命,终究敌不过师烨裳那颗看起来不大,其实被开发得很好,但由于开发得太好,最终物极必反地坏掉了,必须入厂大修的脑袋瓜子。
“小姐,有什么我可以帮您的吗?”专营店里的售货员笑容可掬地为汪顾端来一杯冰水,递给她一块薰衣草味的消毒湿巾。
汪顾不想买什么,她只是走走看看,距离开饭还有一段时间,站在店里,远远望去,她还能看见长长的车龙。
“有新品吗?饰品箱包都可以。”汪顾说出这话来的时候,连自己都觉得吃惊。
换成半年前的她,进了奢侈品专营店,看见一件商品,往往能把连人家售货员都记不清的产品编号流利背出,可现在,她连面前几个瞧着很眼熟的行李袋都忘了是哪年出的,更别提让她看出哪些是新品。
售货员引她走到货架旁,指着一只印着LV老花的多用包对她介绍道:“这只是06冬季系列的压花皮革新品多用袋,”售货员将包提起,放在她手中,让她试一下把手的感觉,接着又把她领到镜子前,将手对着汪顾镜子里随意的站姿,相当专业地上下一示,“这个包配您这身衣服和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