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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的灰烬-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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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猜不会。”莱因哈特冷淡对答,左手无意识地搭在胸口。生生被拆成两半一定很疼,具体疼到何种地步?会像米哈伊尔每逢湿冷季节发作的伤疤一样,总有两天疼得在床上死去活来地翻滚吗?
  我的新兄弟,祝你越疼越好,长命百岁。
  “噢,随便吧,反正你们也见不着。组织决定,一星期内你得另写一份交待上来,才能加入我们互称‘同志’的大家庭。”他摸出铸有领袖头像的银质烟盒,一手打火机点上,一手抛出另一支给战犯。烟气在阳光映射的灰尘飞舞中升腾起来,在莱因哈特的视角,他眯着灰蓝双眼指尖摁在上唇的情态也染上烟雾似的挑逗意味。他沉默着从米哈伊尔烟头那里借了火,狠狠吸了两口,才说:
  “我四天前才写过一份检讨书交上去……”
  “不合格!通篇‘遵守命令’就能完事吗?你是有自由意志的独立人格,就算和世世代代的上司都要签署不得悖逆的契约,明面上不行,你私底下又是怎么做的!不要把忠诚当做暴行的借口!”他慷慨演说,说到自由意志的时候差点半途喷笑。自由意志?把个人意志吹到天上去的,不正是被纳粹层层包装发扬光大的尼采吗?尼采不轻蔑犹太人,但他本质上说不定真是个法西斯主义者。以及忠诚,他米哈伊尔被索求的也是同样烈度的忠诚。只是莱因哈特虽然做首都时间不长,作为人也不小了,却把忠诚当小孩子的勋章,发自内心地化作一项毕生的事业——滚他娘的忠诚,糊涂透顶!
  他倾过上身,冲日耳曼人端正的脸喷出一口浓稠烟气:“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您可以把忠诚保留在脑袋里,清出帝国主义的□□,播下社会主义的种子,再把脑壳安回原位,就大功告成。您瞧,这只是我们见过太多次的、一个心理学上简单的洗脑,对于您的人民一点也不难。他们一贯坚强肯干,吃苦耐劳,为了人民,您总该放心奉献忠诚吧?”
  呛人的二手烟令莱因哈特皱起眉头。同时,也送还了一个点头。
  “合作愉快……同志。”
  

  ☆、华亭、米哈伊尔

  凭什么,绝对信赖和赞美?谁告诉你青春无限明亮,而不是开始向往暴力和□□?谁告诉你,青春期的孩子还是父母的大玩偶?醒醒吧,父母应该仔细观察眼前这个培养了十几年的陌生人:他泛青的胡髭,或者她微隆的□□……
  ——《穿过我青春的所有说谎的日子》
  香港的舞场繁荣一如往昔。
  衣香鬓影,红男绿女。舞者翩翩的裙裾,留声机飘扬的音符。间或荡入一缕清风,又使氛围不至沦为媚俗。吴华亭朦胧觉得,他在某处见到过类似的场景——而记忆过于芜杂,浮浮沉沉不肯剥离出去,只剩给他一片温热浓稠如浓汤的海。
  贺瑞斯要了两杯蓝色夏威夷,待侍者端上,就一手松松圈住自己那杯,趴在吧台上发呆。昏昧灯光将他颀长不下英人的身形长长拖曳在地板上,黑发掩映下脸部轮廓残留少年的稚嫩。他不说话,只是小口抿着。这边吴华亭托起杯子,忽而升起把它一饮而尽的冲动,中途略作停顿,还是在三口之内解决了。
  “这么快。”贺瑞斯喃喃,继而问,“嗓子不辣么?”
  “习惯了。”
  “我们又没在拼酒,拼也不能拿这种酒……太着急会丢掉很多风景的。你看,杯子里面的光,”贺瑞斯抬起他还有三分之二的玻璃杯,晃上两晃,“像不像微缩的海洋?”
  从杯子底部望进去,光线笔直射入,穿透平静的水面,经过折射与杯壁的数道反射,映出一团各色混杂又独立的固液混合物。吴华亭熟稔的、又有些恍如隔世的景色。冰块容纳着光,也容纳他的注目,毫不为外物所动,婷婷袅袅旋转着它们化在水里逐渐破碎的身躯,平静且从容地,一点点投向破灭怀抱。恰逢舞场里一曲喧闹的爵士乐放罢,换上一支慢板宫廷华尔兹,前奏舒缓悠扬,踏着小碎步慢慢带出主旋律,一二三二二三……于是他看到冰块也活动起来,跟上节拍,跳起迈向毁灭的舞步。
  “不,不像海洋。”海水不如它澄明,也因而比它更容易永恒。它的存活仅在须臾之间,因澄明而达不到长久。“像江水。浅滩上缺水季会退下去的江水。”
  “江水吗……长江还是珠江?”
  “看你怎么想喽。”
  他们相视一笑。先是贺瑞斯自控失败似的莞尔,然后两个人都笑出了声。酒保正擦着柜台,听到响动,朝两个莫名其妙笑得半俯下身的青年人投去奇怪的一瞥,两人感觉到注目礼依然笑声不绝,他嘀咕一句,换上高脚杯继续擦。
  他们差不多同时停住笑。吴华亭清清嗓子,说:“香港没怎么变呐。又回到战前模样了。”
  “城市面貌上是恢复了,但是战争总归很刻骨铭心。1941年冬天改变了太多人的命运,一改变,不论好坏,都再也回不来了。”
  “可战争没有改变你。”
  贺瑞斯望着灯罩,沉吟一会儿,低头道:“未必。那年冬天我见到你跑来,第一念头没反应出该到哪里躲炮弹,却在想:这个人和我不一样,虽然人们老爱拿我们相比。他以独立自主的意识经历过人与人大规模的残杀,这种经历不管一次或一百次都会使人变化。我没经历过,而正要去面对,跟你一起有一点安慰,但我如果希求真正完成自己,就得逼迫自己清醒着去体验——并且永远的改变。”
  吴华亭半调侃道:“你也自认变了很多么?这样一对比,我更加深感自己青春不在了啊。”
  “还在。以一腔热情缅怀好时光,并希望在以后也这样创造好时光,是典型的青春心态。我相信你还有这种心态,”贺瑞斯认真地说,“从血管到骨腔都满是冲劲……比我更强烈。”
  好时光?他的履历上,荣光和暗疮交错,动荡与嘶喊常在。拨开它们织就的重重雾霭,不可否认,好时光确实有,而且一点也不难找。
  约克立在新落成的黄浦江码头,夕阳投下他微微张开的臂膀的长影,如北美白头鹰振翅欲飞。相信我,孩子,他说,你会大有作为。这算好时光。
  昭涵(南京)军靴后跟一顶,便把报废的驳壳枪踢去沙发底下。南京这种衙门林立的地方终归独木难支,华亭,我们注定、也必须联手。这也是好时光。
  红穿着一身扔到兵堆里压根寻不出来的灰绿军装,披着夜雾与晨雾交叠的水汽,大大方方看向他。我们是解放者,我们不会扰民。很快,整个国家都将迎来光明……最昏暗的时代,已经彻底、永远地去了。更是……好时光,当然的。
  最近他却常感迷茫。不是好兆头。
  “你说得有道理。我常觉得我是个战士,需要某种形式的不停战斗才有活着的意义。如果这好时光是别人替我造的,我就放不下疑心。他们许诺保留我的战车,我却经常停下来,怕他们悄悄给我换了辆牛车……”吴华亭又极迅速地喝完第二杯,眉峰簇起染上冷峻光影,“真是不应该的、可鄙的想法。我该自省。”
  “我以为你的感觉没有错。你没变,跟我一样,我们赖以生存壮大的土壤——”
  “慢。”吴华亭叫停。他知道贺瑞斯要说什么,正因如此他更不能任他说出口。“你早就听闻了吧?苏联发射了第一颗人造卫星,比美国佬动作还快。拖它的福,我们最近都要有事忙了。”
  贺瑞斯如他的意没多做纠缠:“那不正中你下怀吗?具体……毕竟算尖端的技术活,不会你们全部都忙着研究卫星上天吧?”
  “不至于。”酒到深处热辣辣的烫意和冰块冷静的寒澈,一齐浸润到青年声音里去。他盯着贺瑞斯,似笑非笑。
  “可人生总得有目标。比如,学习老大哥,超英赶美。”
  偶尔缅怀一轮前上司可以延缓老年痴呆症发作的时间。尽管城市基于与生俱来的馈赠,得以将外貌保持在最为年富力强的形态,但每当夜雾迷蒙,星辰流转,米哈伊尔一个人睡下时,若没有正在惦记的事,他会怀疑血管里静静流过的血液都是冷而迟缓的,闲置铺开的肌肉包裹的骨骼都是薄而易碎的;他的身体里藏着一个老人,不分白天黑夜地躲在阴影里窥伺他,总有一天,他会在睡梦中被老人扼死。
  拟真的梦境不少,似梦的现实也多。自从红星从列宁格勒迁到他家,他在回忆中经常分不清两者。他曾忖度莱因哈特的背弃就是最像梦的现实了——可没完。
  远远没完呢。
  那天上午他坐在休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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