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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明宗,你要是信不过我,那么请你要动手,也等到我报了大哥之仇,如何?”姬明夜冷冽叱道,不留一丝余地。
“哼。”姬明宗一声冷哼,“我倒没那般无信。那人在地利苑,是国师请过去的,你若要去,我去知会国师一声便是,余下的,我不会帮你,亦不会再阻你。”
“……”
如此便再也听不见他们的声音,一直干燥的甬道里,忽地迎面而来一股潮湿的风气,就听秦时欢道,“应是到出口了。”
卷一贪字卷之第十六章:无往书院
甫一出来,迎面的就是浓烈的潮湿冷风,放眼一片潮头翻卷的阔海,昏黄的夕阳半挂在天边,像是随时都会被浪头卷没了去。
回头去看我们来处,就见了那通天惯地的金色柱子,依旧是直立着遥遥地伸到云深里去了。
“我们是从柱子里出来的么?”
虽是在金座后面看过这玄武魂兽的描绘,但真的眼见了这不知高处的真实景象,我还是忍不住地指着金柱,惊叹地问着秦时欢。
“应该是的。”秦时欢笑眯眯地道,眼神一挪示下,示意我去看脚下。
“有什么好笑的!”知道他是挪揄我的大惊小怪,冷了他一眼,随着他的示下我亦转了眼眸。
脚下是青黑色的地砖一般地一块一块铺就,依着金柱为圆心广袤地铺就了弧度,一直下顺到了了海面。
我心念一动,不确定道,“我们……该不会……真的在那只什么玄武魂兽的背上吧?”
“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秦时欢依旧勾着令人着恼的笑,知道他是故意调侃,我懒得与他再为纠缠,轻哼了一声,转身祭出龙魂剑,灵机一踏,落在了剑身之上,御行而飞,坠到金柱后方的空中,放眼了视野开阔,由上而下地看清了这只巨大的魂兽。
大约是夕阳的余韵有些灼人眼眸,我微微眯了眯眼。
这宽不知几百里的龟壳浮在海面,顶着通天的金柱,划拉着山一般的四肢,似缓似慢地往那半沉的夕阳游去。
一时只觉得万物造化,当真匪夷所思,却又是如此瑰奇美丽,让人心生惊叹佩服之意。
“吼!”
忽地一声嘶啸响起,我寻声望去,就看龟壳前面升起一只不知几座山大小的龙首头颅来,正仰天嘶啸着。这声音浑厚而绵长,听起来颇有愉悦之感,我心下也不由得生出几分轻松来。便在此时,眼前忽地一道巨大的黑影砸来,我忙催动龙魂剑避开,落稳身形才发现那黑影竟是不比龙首细得几分的一条巨长的蛇尾来。
龙首蛇尾,龟壳为身,玄武也。
正思忖着,哗啦一声豪响,蛇尾啪地砸在海面上,激起的巨大水花,像是下雨一般,兜了我一头一脸,更是扑了我满口的咸涩海水,呛得我咳嗽不已。
我这厢正难受咳着,忽地就听一声轻笑,接着那笑就似停不住地一直笑,笑得我一眼就瞪了过去,“秦时欢,咳咳……有本事的,你也给这样兜一脸,保证呛死你!”
“好了好了……我不笑了……”
我一阵抢白,竟是也不咳了,于是捋着湿透了的银发,冷眼瞧他收了好几次才忍得下笑意来,咬牙切齿道,“你这人好生讨厌!”
“是么?”他说着收正了身子,敛着一缕似笑非笑的表情,“怎么个讨厌法?”
“你!”他脸上的表情逆着夕阳的余韵,甚是漂浮和虚幻,就像是他一直以来给我的感觉一样。
“总之,很讨厌就是了。”我咬了咬唇,轻声而道,几乎自己也听不得清楚。
一时间,我浮在御行而飞的龙魂剑上,他在顺水而走的巨大魂兽之背,遥遥而望,潮冷的海风吹得我心底轻软地不想在说话,只觉得就这样下去也很好。
残阳渐渐没入,秦时欢的身形也渐渐暗下去,这种暗,有种深陷的感觉。我仔细看去,就发现是玄武正在以可见的速度往海底里没去,想也不想地,我急急道,“喂!你快过来!”话一出口,便觉得有些不妥,又道,“带着慕清快离开,那玄武在下沉!”
“我知道。”他淡淡道,一个转身,望着快要没完的残阳,“能在玄武背上欣赏此等美景,实为幸事。事情已了,你带着你的朋友离开罢。”
“难道无往书院的院主便是只知欣赏世间美景,不知言行践诺之人么?”我原以为同难之谊不算多深,但至少也不算得就此别过,到不曾想,他竟真是这般想的。心头浮起淡淡的酸涩,咬唇倔强地以甬道之底他所应的话语来激将与他,好似期待着他能有什么转念一般。
“我并没有应你。”他言语间冷淡和疏离,让我最后的一丝期待瞬间湮灭了。细想起来,他的确没有应我,一时间我竟不知如何反驳。
他的衣衫在海风鼓荡下翻飞不已,人也似随时会消失远离一般。
“好。我走。”他疏远至底,毫无牵绊之意。我心底浮起莫名的恼意,言语间也不再客气,身形一转而下,扶起倚在金柱旁依旧昏睡的慕清,御起龙魂剑,转身便走。
御行数里,心底的一点委屈泛滥翻涌,我想不出他为何这般变了一个人一样,生出万分疏离,忍不住地回了头。
随着最后的一点光亮消失,他依旧背对着立在玄武背上,疏离的身影与玄武一同没入了深海之中,终是没顶不见了。
“真是……讨厌极了……”
我带着慕清回到了绛红阁。
这是我唯一想到能安置他的地方。
确如我所想的,绛红阁的人把他照顾的很好。
三天后他来找我的时候,看上去还不错。
彼时,我正在二楼的厢房里喝着桃花醉。
人间,总有些东西妙不可言,比如酒这种东西。
姬家墓葬里发生的一切,让我有些理不清头绪,衮衮也还没回来,我在想若是它再不回来,我就要去文府或者卿志门去寻它了。
我忽然很想它。
“西凛在那里?”
怎么又是这句话,真是惹人头疼。我醉了几日酒,这样一想,头就愈发疼了。
撑着随时放佛要倒下去的脑袋,我醉眼朦胧地看着这个少年,一脸的冷峻严叱,生出几分逗弄他的心思来。
“明老七比你厉害,她跟着厉害的人走了。”
“你胡说!”他一拍桌子,将桌子上剩余的酒坛子全都扫了下去,一时间,碎裂的声音炸在我耳边,令我烦躁。
“胡说!什么是胡说!是你们!是你们都在胡说!”我也恼了,拍桌而起,瞪着他道,“都在骗我!你们都在骗我!”
我不知怎地就想哭,言语间都带着哭腔,忍也忍不住地眼角酸热,滚烫的液体在面具下泛滥而来。
慕清大约是被我吓到了,一时怔愣了,张了张口,想说什么,终是眼底一滑,神思几遍,抿着唇看着我一言不发。
我哭了一阵,头愈发的疼痛,脑子里混乱得很,身子撑不住地又趴在了桌上,陷入了昏沉。
再醒来的时候,就对上了慕清愁意沉沉地眼。
看着一地的碎裂酒罐子,我想起,我好像是发了酒疯。
“那个……我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吧?”我低低地瞥了眼他。
“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了什么人?”慕清眉眼低沉,紧紧地看着我。
“阿?那个……算是吧。”我倍觉难堪,忽地不敢再看他。
“我不管你把我当成谁,我都不想和你有任何关联。眼下,我之所以过来,是想你告知我,西凛她到底去哪里了?”他似是急了,额角的青筋都扭曲了出来。
我想他是彻底没耐心了,便只好把事情过程都与他讲了一遍。
他听完后,脸色铁青,森森道,“无往书院势之卷的传闻,自来有之,但都是百年传闻,到底是不是真的,都无从考据。但他既然决定入手,肯定是有把握,若真是真能对付那什么战神,寻得西凛回来,这无往三问,便是如何为难,我都要去试上一试。”
“这无往书院到底什么来头,无往三问又是什么?”我见他说得一二,想来对那无往书院也是有些眉目,便想趁机了解下无往书院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不知晓?”他斜着看了我一眼,好像不相信。
“嗯,我是真得不知晓。”我点了点头,认真道。
他眼眸幽幽一缩,沉默了片刻才道,“无往书院兴起于何时,谁都不知道。但他的每次出现都会引起各方人士的觊觎,传闻它拥有与天命卷齐名的上古奇书的地势之卷。两卷本都为上古神兽所掌,后来神兽失势,天命卷不知所踪,而地势卷则是从一开始就是由神兽赠与人类,故而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