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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阿宁。
无姓。
问我的是只狐狸。
我看得出这漆墨里的诚意,但是我不相信。
这个世界我唯一该信的,只有一个,也仅仅只有一个。
心底的锐疼使我扣紧了右手心里的龙骨剑柄,盯着小狐狸那双漆墨的眼,轻轻咬出一个字。
“斩。”
“斩!”
“斩!”
“斩!”
混沌的脑中只有那些无比混乱的画面。
“阿宁,师傅好不了了,你走吧……”
叹息的声音如同魔音诅咒一般,牵引得万年沉寂的冷寂渊犹如被煮沸一般沸腾起来,层次摞叠的枯骨都恍如活了一般,随意撕拉着就近的枯骨,拼凑着扭曲的肢体,各种奇怪的躯体咧着早已枯干的大嘴,露出腐朽的牙齿,低吼着想要靠近师傅那具沉渊之中的生骨,可师傅枯骨之身倒逆而出的魔气犹如洪流般喷射而出,撑开了骨脉上的细细裂纹,溢出无尽的黑暗。黑暗的影子扭曲着藤蔓一般躯体的向外急速地扩散着,不仅吞噬了扑就过来的怨灵恶兽,更是急急扭成了一股巨大的黑暗涌流向我所处突来。
“师傅!师傅!师傅!”
我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从师傅疯狂汲取魔力到逆行而走,所有的疯狂像是停不下来一样。我竭力想要靠近,才发现自幼在冷寂渊中厮混到大的能力此刻也被牵引着倒行逆施,根本无法靠近师傅分毫。
眼睁睁地看着师傅被逆行而走的魔气撕裂得粉碎!
那一双回望的熟悉的黑洞洞的眼眶被魔气瞠裂!
我想要叫,却发现怎么也叫不出声来。
胸口像是要炸裂开来,一个念头不停生长,“撕裂我吧,撕裂我吧,让我像师傅一样被撕裂吧……”
我像是疯了一样,对着那些怨灵恶兽无声地嘶吼着,挥舞着双臂……
我已经无法承受这样的痛楚……
怨灵们本就未曾安宁,此刻感应我的疯狂之意,无数呜咽幽怨之音汹涌而起,充斥了整个冷寂渊……
混乱的魔气咆哮之下,径直扑向我而来!
我轻声惨笑,反手运起灵机就要迎面而上,立时发觉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物,低头一看,碎裂的心一下子痛得不知何处,压抑的呜咽终于迸了闸,倾泻天地。
那是一段枯骨。
有着我最为熟悉的气机。
“师傅!”
咆哮之后是无力的轻唤,掌间的枯骨活了一般从我手中脱笼而出,发出强烈而耀眼的光芒,迅速腾化出一条银光龙兽,数十丈的身子比我之前借用的龙兽枯骨之影还要大的太多。它耀眼的光芒在黑暗的冷寂渊里画出数条优美而具有张力的弧光,所过之处,张开的饕餮大口吞噬着在师傅消散后反扑而来的冷寂渊怨灵恶兽。
在经历师傅寂灭般的残忍画面后,冷寂渊一片汹涌沸腾,魔气慑人。银光龙兽矫健非常,面对冷寂渊数万年累积的恶灵凶兽丝毫不短气势,灼人的气息每到一处,必带走一份狰狞。
身陷囫囵的我此刻被银光龙兽圈顾出一个丈许的相对安全的位置,就在这一恍然的时间,耳边轰然一炸,银光龙兽极为凄厉地嘶吼了一声,就见头顶之上银光龙兽被汹涌而来的恶灵团团围攻,银色白磷上亦侵染了好几分血色。
我知道那是师傅骨脉所化的银龙,饶是如此凶悍,但冷寂渊中千万年累积,到底有多少恶灵,是断不能计数的,无论银光白龙吞噬得再多,它们也会源源不绝,冲击不断。我再见不得银龙为恶灵所伤,灵机祭起,就要上去帮忙。可这一运气,本是同生万恶之渊的灵机立时引发得身旁本是扑向银光白龙的恶灵转身又突向了我。
耳边尽是恶灵撕裂般的咆哮声,纵使我长于万恶之渊,能够借万恶之渊里任意掌握枯骨的生前之力,但面对如此之多的恶灵扑将过来,一时也有些不知从何出手,更多的是,骨子里的不愿出手。
心中一片冰凉,反而释然了一般。
这里是生我养我之地,这些恶灵自来与我厮混交好,我如何能出手呢?
师傅死了,我还有何所依存?
轻轻一笑,我撤销了满蓄的灵机,就那样睁着眼任由那些狰狞无相的恶灵扑向了自己。
“吼!”
失神之间,银光龙兽嘶吼一声,周身光芒大盛,带着烈焰俯冲下来,血盆大口溜着一抹火光笼罩了我,眼前顿时陷入无尽的黑暗里,直至冰冷的雨水惊醒了我。
卷一贪字卷之第二章:荒原血
小狐狸是个话唠,是从族里偷跑出来的,顺手还摸出来一本书,据它说是叫方物志。
这方物志似乎是本奇书,似帛似锦,甫一打开,什么字也没有,但是随着你走向一处,它便会显现出字来,详细地说明身处何地,有何存在,不管是天上飞的,水里游的,便是山魅精怪,但凡它所知晓的便都会显现,更为奇特的是,它也会自行记录一些东西,我看过几次之后,大约明白了它是在记录它所不曾见过的一些事物。
算起来,当真是件至宝。
小狐狸用血救了我,当时的我看着它,本以为会如同在冷寂渊底看尽一切枯骨背后的目的和过往一样地看透它,谁知道竟丧失了这能力一样不能察觉它的丝毫所在。忽然我就明白了,大抵是这张面具的缘故,将我能够看透骨子里隐藏能力的天赋给禁锢了起来。
我不知晓为什么会有这样一张面具在我颜上,我欲从龙魂剑中唤出龙息询问因果,它却似消失了一般,我无从可感知它的所在。
但是我可以确定的是它一定还存在着,就像是无比肯定着师傅一定还活着的坚定念头。
从小狐狸口中,我方知现在身处所在是为人间尘世,乃凡骨肉胎的人类励精图治之地,而我所赖以生存的冷寂渊却是被人妖仙界所无穷忌惮的所在。
传闻冷寂渊是一处极恶之地,不仅封存着千万年前的魂兽,更是无数妖魔衍生之地,万年黑暗,不见天日,恶念相生交错,断不能绝。
所以当我说出是来自冷寂渊时,小狐狸很明显是被吓到了,但随即平静下来,并且嘱咐我不要再对其他人表明我的出身。我看得出它的担心,对于这个我不了解的尘世来讲,它这样说来,我选择了相信。
随后我调息休养的日子里,小狐狸便开始聒噪的讲述它逃离族中在人间遇到的一些趣事,然而我对于它口中的一些名词甚是不了解,以及我并不曾对于师傅之外的人讲过话,故多数的时候并不能应和与它,惹得它数度索然无奈,了生无趣之感。
伤好后,我决定去找师傅,但是从何寻起我却是毫无头绪,虽是如此,我依旧趁着小狐狸浑然无绝的时候,独自一人离开了。
人间不似冷寂渊的暗无天日,它万物生长,欣欣向荣。师傅虽然教过我一些,也曾以灵机幻化出一些与我见过,但很多事物我依旧我叫不出它们的名字。我能感受到这些与我来讲的新事物的美好,这令我十分愉悦,愉悦之余,我却是甚是担心。
我担心人间这般美好,师傅若真是还在这人间存在,可还会与我一同回到冷寂渊,回到那无比冰冷的世界里?
这让我十分焦虑,我却无法消除这种焦虑。
不知行了多久,行到了哪里,眼前是一片广袤无际的原野,半人高的草木笼郁葱葱地似是铺到了天边,夕阳半沉的余韵衔接了草木的边界,黑暗的一条缝像是随时会裂开的巨口,吞噬的气息让我心底郁结多日的情绪如同被压抑多年的巨兽一般喘息着想要咆哮而出。
我无法再压抑,右掌玉珏灵机祭出,白骨龙魂剑带着压抑的呼啸铮鸣抖出寒光烁烁,一抹残阳涂上,更是衬得其中的暗槽中的血色符文如同血痕一般,诡异地随着我斩杀的动作流动起来。
白骨龙魂剑是师傅的那断枯骨所化,我醒来的时候,随手抖出,自然地就像是用了多年一样。
七尺长的身子,三尺半的锋刃,仅宽两指的刃面两面皆刃,锋利无比,正中一道三分之一指宽的暗槽,布满了血红的符文,流动如噬骨的血涌。
刃柄同样三尺半,是空细的一截枯骨。
灰白的骨质色气,在凌厉杀伐的时候会发出极为亮眼的光芒。
三分诡异,七分煞气。
我发泄般地随意挥舞着龙魂剑,砍杀着那些令我觉得十分美好的人间景致。
我怕,怕这些让师傅惦念,惦念得一走就是多年!
好不容易回去,却是与我一场生离死别,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一切发生,却无能改变!
我是如此的怕,怕得恨不得毁了这一切!
我放任着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