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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忘记了。金多多儿时家里穷,五岁就被卖到一处府上作童养媳冲喜。那男人比她大上一圈,身子骨不好,整日病怏怏的,不过好在性格温和,待金多多像女儿一般教她读书识字。金多多十二岁时,那男人病故,屋子里的老头居然打起金多多的注意,后来金多多就逃了,半路救了一名“钱”姓富商,便认了义父。
由此可见,金多多的一生都可以著一部传记,身世悲苦、命运多舛、坚毅不屈、跌宕起伏、传奇转折、天之骄女最后大隐于市,还附加了个荡气回肠、情深伤感的悲剧爱情故事,具备各种小说创意元素,满足各路人士口味喜好。
“你也该反省下了。”见我沉默,金多多皱眉,“小姐给你介绍那么多家公子就没一个能入眼?不是吧,你要求得有多高啊?”
“多多,其实我没什么要求的。”我长叹一声,“往低了说,男的,活的。往高了说,品行良好,相貌端正,无不良嗜好。”
“……呃,确实不高。”闻言,金多多予我以肯定,一边的杜三娘也赞同点头,
“可是,管家是个特殊的活计。”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我颇有些感伤。
作为颜府管家,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全年无休,随传随到,基本上能跟我对上时间能暧昧一番的男子只有周公。小姐给我安排相亲时,就会放我半天假去见那些公子,见面了双方感觉还行,约了下一次,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下一次什么时候有时间。
就在前几日,我不巧碰见了最初与我相亲公子,别人的娃都会打酱油了!真真的,往事不堪回首。
过去我也遇到过些许相处不错的公子,可除了第一次见面,我再也没什么机会去熟悉对方。所以,我也不是每次一开始都会炮灰,只是因着职业特殊,我从来都是慢慢地化为灰烬。
“……那,要不要考虑就近下手?”金多多看了眼杜三娘,“三娘的夫君就是早灶房里当职的。”
杜三娘点头。
……办公室恋情?好吧,其实我也有想过。
可是,府里三位公子都是醋坛子,府里人手大多都是女性,要干体力活也只请有家室的男性。只有在灶房这种小姐从来不出没的地方,才会适当放宽性别要求。
“府里……灶房,还有单身的男子么?”怀着悲哀的心情,我沉声问。
“……”杜三娘沉重而缓慢地摇了摇头。正如我所料。
金多多脸色纠结了,她拍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下次相亲,加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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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我相亲的对象是华邺私塾里老先生的小儿子,据小姐说乖巧温顺、知书达理,而且模样清秀,与我是良配。
我现在什么都不求,只求他是个普通正常人,然后能体谅我工作性质特殊便好。
相约的地方是华邺城中央的映月湖,我为表明诚意一向提前到的。离午时还有一刻,凭栏而立,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我忽然就想起了那个人的眼。
我记得他还在我身边时,望着我的眼神就像这湖面般明净。很久都没忆起他了,原来,到了我们曾经常来的地方,我还是会可耻地怀念。
其实,我也不清楚对他是什么感觉,是爱,是恨,早已混淆不清。
那件事情,直到我重伤醒来,我才知道他是个害惨了我的骗子。而之前,他并未直接伤害我半分,还给予我从未体会过的愉悦快乐。与他在一起,我是真的当他是我的男主,觉得死心塌地爱他挺好。
被关在囚室时,免不了鞭刑,作为一个穿越人,我意志力薄弱特别怕疼。穿越前,在沥青马路上摔倒,我都会泪眼汪汪爬不起来,哪受得住什么鞭刑?所幸,抓我的人以为我武功不好内力也应该不好,对我没特别提防,才让我有了运功抵去大半疼痛的机会。
鞭刑并不密集,我也有喘息的机会。觉得疼的时候,我就胡思乱想,疼到不行就用内力麻痹自己的神经,直到他也被抓进来。
那是我被抓的第三天,蒙面的黑衣人将他推推搡搡地关进来吊在我对面。他从未来过这样的地方,很怕,看到我担心,却强装镇定,还朝我笑笑。又一轮逼问,是关于宴月楼、风门和任家堡来往甚密的缘由,我说我不知道。其实,我真的不知道,宴月楼就跟风门任家堡没关系,小姐之所以会频繁出入,仅仅就是那么些风花雪月的纠葛。可是,她们不信。
我看到她们伸手轻薄地摸上他的脸,他死死闭着眼,皱眉偏头躲开。我看到她们用力捏住他的下颚,迫使他张开嘴,然后狂暴强吻。我看到她们狞笑着舔着他的耳珠耳廓,将手探入他衣内肆意抚摸。我看到她们制住他的手脚,不顾他的挣扎,粗鲁地撕毁他身上的衣服。我看到他幽深绝望的眸中,自己双目赤红,欲挣脱锁链扑过去的疯狂。我看到自己被手镣划出猩红的血,溅落到地上……那是心血,我知。
喉间翻涌起血气,我立刻定了定心神,才逼退这股上涌的躁动。缓缓摊开握紧成拳的手,我看见上面一排清晰的血痂印记。望着映月湖的祥和安宁,我默默舒口郁气,才敢承认哪怕是现在,回想起那日,我仍是克制不住蠢蠢欲动的杀念。
我不知道那后来怎样了,再醒过来时,自己已换了囚室。那里没有他,一室清冷,同我心里一样阴寒。脑子里浑浑噩噩,全身又添新伤,每一寸骨头像是被打断又重新接上一般疼痛。就在意识逐渐模糊的时候,杜三娘挥舞着菜刀冲了进来。
回到颜府,我昏迷了两天才睁开眼。
看着自己熟悉的床帐,我却觉得自己已经死了。直到上官涵闯进来,不顾所有人的拉扯劝阻,居高临下地宣布那个人是个细作,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他的骗局!胸膛里感受到微弱的心跳,我偏头看了他一眼,安心地睡了过去。
得知一切的那瞬间,我没有恨没有怨没有心痛。我清晰地记得,当时我当真是松了口气——原来他没事,那只不过是做戏。
碎成尘埃的心一点点重新聚合,我松口气的同时,也不得不正视自己被骗的现实。然后,我有些不知怎么再面对自己的感情。
是恨,是爱,是怜,是怨……
纷纷扰扰,我索性就不再多想。
恨也罢,爱也罢。
我们这两条线,终究不会再相交相遇。
对于一个永远不会再出现在自己生命中的人,我又何必较真对他的感情。过去的,已成曾经;将来的,过不一个假设而已,何必多想。
“苏小姐?”
耳畔响起一声询问,我偏头看见青衣男孩站在我身前微笑。不再想过去,我也朝他微笑,欠身一拜,“在下正是。”
这位私塾里老先生的小儿子林恬,不久刚行了十六的冠礼,按年龄算,他可以唤我一声“姐姐”。
姐弟恋……呃,还是让给小姐吧。
老年啃嫩草,我,我不行的。
一起走在路上,我已将身边这个身量只到我肩膀的林恬当作了弟弟。小姐说的没错,他确实是个乖巧温顺的腼腆孩子,性子也讨人喜爱。午时过半,我问他想吃些什么,他说随意。然后,我就带他来了街角的馄饨面摊。
这家面摊我常来光顾,跟摊主王婶也很熟稔。
见我在桌边坐下,王婶立刻过来倒茶招呼,“苏管来了,还是照例吗?”
“照例。”我点头,看了眼身边略微局促的林恬,“你呢?这里的馄饨面,很不错,你也试试?”
林恬点头。
“好嘞~~~!馄饨面两碗!”见状,王婶偏头笑道,“这小公子生得眉清目秀,跟苏管很登对啊!”
我客气地笑笑,林恬却抿紧嘴巴,面上划过一丝僵硬。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我看着沉默的林恬,试着找些话题调节气氛。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我望了望天,盘算着等会就送他回去。就在我张嘴想说话时,林恬却霍然起身,盯着我身后某处,颤抖着不可置信道,“裕姐姐——?!”
我回头,目光与路上比肩而行的一男一女撞个正着。
春华词 三月里,桃夭灼其华 路人公子
“裕姐姐——!”
“小恬?”女子诧异地望过来,目光在我身上顿了顿,“……这位是?”
“……”林恬咬唇,低头不语。
我看了他一眼,转身对那布衣女子欠身一拜,“在下苏浅。”
“苏浅?哦,哦,我知道颜府的苏管家!”女子认出我立刻欠身回礼,然后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头发,憨厚一笑,“我是聚贤书院的陈裕。”
哦,原来是林恬自家人。看陈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