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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丝毫不让:“是一定!”
闻言,孟特穆脸色几变,终点头道:“那你们暂且在此休整,我先告辞!”夹杂一丝生硬的话罢,即转身离开。
片刻,嘚嘚嘚地马蹄声从洞外传来。
朱棣身躯一僵,突然直跪在地,右手撑在地面,左手握拳于唇间咳嗽。
仪华低呼一声,忙上前蹲下身,给朱棣捋背顺气。过了半阵子,朱棣才止了咳嗽,松开握拳的手,惊见一抹殷红的鲜血,您……”仪华看着那抹鲜血,喉咙像被什么埂住,说不出话来。
朱棣却扯动嘴角,转脸回了一个安抚意味的笑容,抬抬手示意仪华扶他起来。
仪华咬唇忍住不问,只默默地扶起大半个身体压过来的朱棣,吃力的扶他到铺着棕色毛皮的石床坐下,捡起水瓢舀了一瓢请水递到他的嘴边。
朱棣皲裂的唇上,沾有暗红的血渍,张口不过喝了几口水,却已将瓢里的清水染浊。
仪华看着水瓢里浑浊的水,端着它的手轻颤了一颤,不动声色道:“王爷,这有清水,臣妾给您洗洗可好?”
朱棣紧闭着双眼靠在石壁上,听了仪华的询问,隔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仪华走到洞口,将水瓢里的脏水泼了,重新舀了一大木瓢子水,给朱棣冲净了带血的水,又撕下裙摆一角沾了水,将他脸上的伤口简单的请洗了一下,这才仔细留意到朱棣藏蓝色的粗布蒙古袍上,一大块一大块的凝固住的血渍……
仰头吸了吸鼻子,仪华方轻手轻脚的褪下朱棣的外袍。但饶是早有心理准备,可看见他一身刀痕密布,新旧伤交错,她还是狠狠地震惊了,犹是见到一条纵横整个后背翻出血肉的伤口,她脑中立即浮现昨晚朱棣背后中刀的情形,再也忍不住滑下泪水。
久不见仪华动作,朱棣抿了抿干涩的唇,问:“怎么了?”
仪华拿袖子擦了一下脸,咬住声音的哽咽,尽量平常道:“您身上的伤口深,臣妾再找干净些的布子。”
朱棣眼皮微微一跳,选择沉默。
仪华整理好情绪,忙四处一遍搜寻,却不见干净的布子。
这怎么办?现在又是初夏,万一伤口威染了……
仪华盯着手里洗不干净的布子思付着,又看了看朱棣身上渗的伤口,犹豫了半天,走到一个壁的边宽衣,取出白色的里衣。
一回头,发现朱棣正睁眼看她,仪华玉颜绯红,心虚声大:“就贴身的衣物相对干净些,这是没办法!”
朱棣重又闭上眼晴,不发一言。
仪华没来由地吐了口气,急忙又埋首背身,将里衣撕成一条一条的条块状,勉强做出了“纱布”,再拿了一条浸湿,放轻了动作为朱棣清洗。“晤——”朱棣却仍吃痛了一声。
仪华连忙收手,紧张道:“对不起,我……小心点。”
朱棣撩起下摆,一下咬在口里,重哼了一声示意继续。
见状,仪华定了定心神,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耐心细致的为朱棣请洗伤口。
随后的过程中,朱棣再没有哼过一声,仪华也有条不紊的擦拭、清洗、包扎,如此往返……
当朱棣身上的大伤小伤俱处理妥当,二人皆是大汗涔涔。
仪华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再看了一眼朱棣确定他无碍,便也顾不得请洗自己,窝在石床下的壁边,倚头就唾。
黄昏时分。
密林里阻暗了下来,洞里更是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一只插在石壁缝间的火把,燃烧着蝗煌地火焰,照亮了这黑幽的空间。
仪华一睁眼,就不见朱棣,只有她一个人躺在石床上。她霍地一下从石床上弹了起来,急匆匆地跑出了山洞。
山洞外光线昏幽,四下里都是参天大树。
仪华立在洞口,茫然而急切的寻找熟悉身影。好一会儿,她才在不远处的一方密林中,看见一辆车身小车轮大的勒勒车,一旁依稀可见朱棣与孟特穆的身影。
当下,仪华脸上一喜,举步就往过走。
人未走近,勒勒车后交谈的话,却断断续续的传了过来。
…纳哈出主力在金山……明军若能翻过金山,必能将纳哈出手到擒拿……纳哈出一投降大明,北元算是彻底覆灭了……王爷若能一举歼灭北元,除掉了大明的心腹大患……”
“现在说一切尚早,这图是真是假还有待考量……以后若要联系,你去……本王自会……”
只听只言片语,仪华已脸色变,虱下一刻急忙转身,悄无声息的退回山洞。
蔼蔼的暮色重新罩在秘密深处,仿佛从未有第三人来过一样。
与孟特穆分手,朱棣回到山洞,仪华已换了孟特穆送来的干净衣棠,正对着水缸里的影子绑着发辫。
听到后面的脚步声,仪华一脸惊慌害怕的看去,喝道:“是谁?”
声音中带着微微的颤抖。
朱棣身形在洞口一顿,随即走了进来,道:“是我。”
仪华松了一口气,飞快地绑了发辫,迎上去道:“王爷,孟特穆来过了吧?”说着,指了指一方石台上搁着的衣服。
朱棣点头道:“他来时你还没醒。”停一停,看了一眼脸色仍有些苍白的仪华,又解释道:“刚才送他出去后.我去检查了一下车辆和里面准备的粮食,没想到你就醒了。”
仪华拿起一旁干净的衣服,走过去一边服侍朱棣换上,一边随口回道:“一醒来,就一个人在山洞里,倒有几分害怕。想出去又怕王爷回来找不到人,索性看见一旁有干净的衣服,就留在洞里边等王爷边收拾了下自己。”
朱棣配合仪华为他穿衣,喉结动了动,脸上晃过一抹不自然:“其实……我没想过他,会如此大胆……在燕山时,会有几十人劫杀……”
话没说完,朱棣微咳了一声,另道:“有惊无险的过了,后面也没什么可担心了。但此地毕竟仍处北元的势力内,我们还是尽快离开。”
“嗯。”仪华轻应了一声,笑意却从眼角弥谩开来。
这时,朱棣神色又一凛,话意转冷:“孟特穆此人究竟如何,还不能相信。我们现在要即刻离开。”
仪华听了想起林中一幕,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朱棣脸色,口中道:“可是王爷您还有伤在身,要不我们明日一早再离开?”
朱棣话语缓和,道:“我没事,现在就得走。还有回程,必要经过许多小部族,你还是称我苏赫巴鲁。”
仪华叹了一声,看起来颇不赞同,眼角笑意却越发浓了。
是夜,二人驾车离开。
一路,避开草水丰盛之地,尽选盘旋曲折的山路,倒也甚少遇上漠北部族,却生生教仪华吃尽了苦头。山路崎岖,车辆颠簸,仪华晕车厉害,却恐遇到危险,只能咬牙忍了下来。
如此,行了一个月后,离大明边境只刺七、八日的车程时,仪华终于不堪旅途劳累病倒。朱棣无法,怕坚持赶路仪华这条命恐会送去一半,只能驾车下山,寻了一个只是几十人的蒙古小部族,请求他们收留,又请了蒙医与仪华看病。
122章 回途
夕阳西沉,天空中是斑斓绚丽的颜色——嫣红、淡橙、浅黄、深紫。。。。。。满目缤纷色彩,一如朱棣现在的心情。
那四十多岁的蒙医交代了几句琐事,一回头就撞见人高马大的朱棣像一个木桩似地杵在身后,很是唬了一跳,口气也跟着不好了:“哪来的莽汉?你妻子怀孕三个月了,可你看看这哪像是怀孕的人?只怕再折腾个一两日,大小都一起做了黄土!”
得了朱棣一把锋利匕首的蒙古大汉,见朱棣一脸黑沉、鼓瞪虎目,样子十足地凶神恶煞,暗自懊悔不迭:怎么就收留了这人?这便忙道了一句场面话让自己的妻子留着照应,就拉了蒙医出了自家毡房。
那蒙古妇人却是个热心肠地,只以为朱棣是近而立之年方了少妻幼子,怕他们出意外才脸色不好,便一边拿着大勺搅铁锅里的奶茶,一边安抚道:“知道担忧就好,以后对你妻子好些也就成了。她这会看着面黄肌瘦,估计是没吃好,这后你拿些好食材给她补补,哪会什么大小都做黄土的话,别担心了!”
听着蒙古妇人一旁叨叨念念,朱棣一句也没搭腔,只伫立床前,定定盯着仍处昏迷中的仪华,脑中却浮现出一路上她死咬牙啃馕饼、嚼干肉的情形。
仪华从昏迷中醒来,发现她身在一个蒙古包内。
借着一盏昏黄黄的油灯,她将这里打量了清楚。
这是一个极普通的毡房,房的东面摆着床、桌、吃食、女人的物什,正对的西面摆着弓、马具、男人的用品,正中间是火塘,安放着青铜质地的火撑与土灶炉。此时,一个腰圆膀宽的蒙古妇人正蹲在火炉边,照看着炉上煮的吃食。
一圈打量,仪华心中事明,遂出声唤了那蒙古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