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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氏怒斥:“还不赶紧去煎?没见白姨娘都肚子疼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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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筠娘子和宋老爷在馒头山里烧瓷。宋福家的声音比人先到:“老爷娘子,大事不好了,白姨娘……白姨娘有小产之兆!”
宋老爷和筠娘子俱是变了脸色,匆匆往正房里赶。一路上筠娘子被荒草绊了几次,宋老爷搀住筠娘子:“我儿莫慌,不过一个妾生的,没了就没了。”
“爹爹怎么能说这种话?就算是妾生的,也是我的幺弟幺妹!”
筠娘子说完也懊恼了,就是那些翰林读书人,把怀孕的妾提手卖了都是寻常事。宋家子嗣单薄还算看重,万一白姨娘生的是女儿……筠娘子遍体生寒,父亲如今是对平哥儿没了指望,才留着白姨娘肚里的种!
筠娘子压住心底的寒意:“女儿失言了,爹爹莫怪。”
世间男子对自己的骨血都如此薄情,还指望对妻妾有几分情面?
宋老爷不以为然。正房已经乱成一团,白姨娘捂着肚子躺在榻上冷汗津津,香姨娘已经派人快马加鞭请王氏大夫过来。茶几上还搁着没见底的药碗。
白姨娘咬牙忍着痛,只觉身下一热,魂飞魄散。白姨娘什么也顾不上了,手抄起裙子摸了进去。白姨娘伸出手,手上的血渍让她一阵发晕。
江氏惊呼:“见红了?”
筠娘子有些站不稳,宋福家的赶紧搀了过去,宋福家的在筠娘子耳边轻声道:“娘子日后是嫁人还是迎赘婿,这些事体都算不得什么的。这就是做妾的命。”
白姨娘磨牙霍霍:“香姨娘!你还我的孩子!”
江氏拍拍白姨娘的手:“你且放宽心,老爷会为你做主的。这孩子指不准还能保住,你千万别动气。”
香姨娘已经六神无主。她可是亲眼看着白姨娘吃下药,药还没吃完就嚷着肚子痛,她还只当白姨娘唬人,谁想这……
白姨娘终究没熬到从宋家到镇上的一来一回,白姨娘睁着无神的眼睛,直挺挺的躺着。由着身下的血湿透了床褥,把心也给湿透。
报应!真是报应!白姨娘两行泪下。
筠娘子大骇,往后一退。筠娘子难掩痛意,厉喝道:“谁这么大胆子,敢对我宋家骨血下手!”
王氏大夫赶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月上中天。
王氏大夫把了脉,开起药方,怜悯道:“本来就身子虚,又流了第一胎,我这药也只能调息身子,日后还能不能生养……哎,还是好好养着罢。”王氏大夫皱了眉,“今个白姨娘胎像不稳,是身子骨弱畏寒所致,我还开了个温性保胎方子。你们宋家还有人过来抓了药。”
白姨娘早年在瓷窑里洗衣裳,常年手浸冷水,身子虚就是这么来的。
香姨娘指着王氏大夫道:“可是白姨娘就是服下你的药才小产的!”
“我寿安堂的信誉可是众所皆知的!今个你们宋家人去取的药,寿安堂里都有登记。我那些药里,就没一味跟白姨娘身子冲撞的!”
白姨娘顿悟:根本就是她活该!
白姨娘一手支着身子起来,□疼的发紧,嘴唇干裂,蓬头垢面不成人样。白姨娘恨不得一头撞死,目眦尽裂。
白姨娘这回是真的存了死志!
江氏掩住心底的快活:“这事可就难办了,白姨娘确实是服了这碗药才小产的,药是从寿安堂买来的,也是香姨娘煎的……这要是没个定论回头传了出去,寿安堂的名声可就被王氏你丢尽喽!要我说这也好办,厨房里的砂锅还存着药渣呢,王氏你去看看不就晓得了么!”
王氏大夫把药渣滤了出来搁在布上,那镊子拨了拨。
王氏大夫下了定论:“药里多了一味石膏粉,石膏属大寒,对少壮火热之人是好东西,对体弱虚寒的则是虎狼药!至于这虎狼药,你们宋家是从哪里来的,我就不得而知了!孕前三个月最关键,我今个来的时候便告诫白姨娘不要吃凉性瓜果了。上午吃了甜瓜,晚上用石膏,能不小产么?”
香姨娘扑通一声在宋老爷跟前跪下:“老爷,药是我煎的不假,这石膏真不是我下的呀!我从哪去弄石膏?”
真是自是恶果!
白姨娘现下是连死的力气都没了,一个劲的默默流泪。
上次江氏说体虚畏寒是宋老爷给江氏下的药,这便让白姨娘惦记上了。她原以为这是慢性药服用一点也没关系。
都说自个的身子自个清楚,这几日她摸着自己隆起的肚子,想着孩子在平平稳稳的长大……她就够了!
上午、下午还好好的,一个晚上,她的孩子,说没就没了!
她只不过是想为孩子搏一把……她有什么错?
江氏暗乐,真是报应不爽!
白姨娘借她的手铲除香姨娘,如今反倒把自己也赔了进去!白姨娘小产要养病,香姨娘谋害宋家骨血怕是逃不掉被杖死的命运,中馈大权,近在眼前!
宋老爷和筠娘子又赶着上京,整个宋家,还不都是她说了算!
江氏眯着眼睛与宋老爷对视:你有本事别让香姨娘认罪!
若是捅出宋老爷给她下药一事,那可就更有意思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晚下更!
第55章 氏灭亡
筠娘子的眼里有逼人的凶性,冷叱道:“香姨娘说的轻巧;这药明明经的是你的手;从煎药到喝药整个过程你都在场……你自个终身不孕;母亲有平哥儿傍身会对一个庶子庶女下手么?白姨娘不得父亲宠爱还指着这个孩子傍身;她再蠢也没蠢到自个下手罢?你说还有谁比你更有动机?父亲以为呢?”
“正是这个理。”宋老爷冷淡表态。
宋老爷心思已落定:在上京之前把江氏送走,香姨娘自取灭亡就提手卖了;白姨娘不能生育就发回瓷窑里自生自灭得了。
真是吾儿在处为吾家。宋老爷如今是有女万事足。
香姨娘悲伤欲绝,拽着宋老爷的直裰一角,跪在脚边,如狗可怜。
她以为只要在床榻上缠住了宋老爷,便是有了倚仗了!殊不知情爱多是女子的一厢情愿!
香姨娘做最后表白:“天香跟老爷有十年了;天香图什么;天香图的就是老爷的恩宠。天香就像一条狗,老爷摸两下头,天香就觉得陨了命也值了!老爷!她白姨娘算什么?不过是上了一次老爷的床,天香就是狗,看到旁的狗跟天香争,天香能做的也就是更乖巧更听话更献媚……何况那条狗还不配天香来争!老爷!十年了,就是养条狗也是有感情的呀老爷!”
不给人十分的绝望,又怎能得到教训?香姨娘这个得了好时忘了孬的性子,筠娘子是恨的不行。
十年的枕边好处,不及筠娘子的一句话:“香姨娘今个敢对筠娘的幺弟幺妹下手,爹爹越是纵容,赶明个她撑了狗胆怕是连女儿都敢害的!”
宋老爷脸上的动容尽消,一脚踹开她:“自作孽,不可活!”
这下连香姨娘都存了死志了!
“可是香姨娘就是下药也没蠢到自个亲自动手罢?再者说,寿安堂没卖出石膏,取药的宋梁家的也经手了这包药!依我看,香姨娘毕竟是姨娘,也是我宋家半个主子了,除非有人证明这石膏是香姨娘的!”筠娘子如救世主般,“至于宋梁家的,嫌疑加害我宋家骨血,提手卖了便是!”
宋梁家的被捆了进来,一个劲的磕头,嚎道:“老爷太太,老奴不知道这是石膏……这是老爷给太太的药!”
宋老爷心一抽。
筠娘子脸色大变,厉道:“来人!堵住这个刁奴的嘴巴!先关到柴房里,明个找个牙婆给卖了!”
江氏的机会来了:“慢着!这姨娘获罪要证据,打杀下人便是看心情喽?筠娘这事不公道。筠娘如今是一窑之主,近日筠娘还在买下人扩瓷窑,这事要是传了出去,谁还敢来我宋家做事?”
宋梁家的死命挣,杀猪般惨叫:“老奴没害白姨娘……药是老爷给的!”
“筠娘怕什么?老爷就算是下药杀亲子,传出去也是提前洗儿,又不是什么大罪!”
可是,谋杀正妻的话……江氏暗爽。
到时她就能名正言顺的和离,霸占宋家的家产,把筠娘子许给人做妾……
宋老爷是真的怕了,给筠娘子使了个脸色。有王氏大夫这个见证人,这事得有个说法。
筠娘子闭了闭眼:“让宋梁家的说!爹爹的名誉,可不是你一个奴才指鹿为马的!”
江氏这才对宋梁家的另眼相看。宋梁家的没少讹她嫁妆,若是能扳倒宋家,这财,江氏破的舒心!
“老爷感念太太身子骨不好,这段日子都按时让老奴给太太送药。今个香姨娘忙着赶做衣裳,老奴的绣工好,香姨娘分派我给娘子衣裳绣花,老奴把药给了太太准备回头煎……老奴搁的是两包药,太太的还有白姨娘的!”
“正是这个理儿,宋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