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肌肤难相亲的心痒,疙瘩手的害处,亦是疙瘩手的妙处。隔着疙瘩就不叫碰,她自欺欺人的迎合,毫无顾忌的贪欢本能,由他作为。
筠娘子笑道,“行了,内司许是上早朝上惯了,我起来时,他便已经穿戴整齐了。”
秀棠从箱笼里挑了一些簪钗冠梳,捧过来道,“大人且让下,奴婢给夫人绾髻罢,这些都是太太嫁妆,足金成色和璎珞光泽都是顶好的。”
筠娘子有些眼热,“搁着让内司来便成。内司,你把这个簪子插上去,这个髻便能被撑住罢。”
秀棠和芹竹异口同声道,“大人这是绾的什么髻?”
“朝天髻。”筠娘子回答的很大方。
果真是情人手中的发髻、怎么看怎么好。
筠娘子想当然的指挥他,朝天髻意在朝天,这髻倒是趴地了,加上不伦不类的一头珠光宝翠,芹竹扑哧笑出声来。
筠娘子红了脸,嗫嚅:“你把这些东西都拔掉,先戴冠罢。秀娇,把我的诰命冠拿来。”
辰时,筠娘子正要推着周内司去二进房请安。
一个又高又壮的嬷嬷扭腰过来,梳着包髻,穿着上好的绸缎,国字脸养的很白,褶子脸上涂脂抹红,规矩的行了个礼道,“大少爷、大少夫人,奴婢奉大夫人之命来拿元帕。”
芹竹热络道,“大夫人常说,离了梁嬷嬷,那比断了手还受罪,那是连饭都吃不成的。劳累嬷嬷亲自来了。”
梁嬷嬷一板一眼的回道,“瞧这嘴甜的,我是年纪大,大夫人指派我的用场少了,看在你们这帮手脚伶俐的丫鬟眼里,反倒成了倚重了!”
话里就挑不出错来!
筠娘子想起昨个大老爷的低姿态,暗忖大老爷和大夫人到底是周内司的生父生母,无论是利益还是情分,该是都跟周内司一条心的。
筠娘子亲切笑道:“床上那个帕子是罢,我还以为是用来净手的,就搁桌子上呢,秀棠你去拿来给嬷嬷。”
秀棠把手中的一团帕子塞进梁嬷嬷的手上,梁嬷嬷被里面的银锭子烫了个正着,就要往回推。
筠娘子握住她的老手,“丫鬟不懂事,一早连被褥都给换洗了,嬷嬷知道该怎么交待了罢?”
“掩耳盗铃!”梁嬷嬷沉了脸,却没再拉扯。
“咱们大房、一家人心知肚明就成了,家务事说给外人听作甚,嬷嬷以为呢?”
周内司有种自己不行、且被公诸于众的羞耻感。
筠娘子暗自琢磨,老太爷对周内司分明没有祖孙情面,大房却是捷足先登问候这茬,估摸着也是料到周内司不行、瞒下这桩。
周内司不能有子嗣,显然二房是占了大便宜了,老太爷的心偏过去就算了,就怕大老爷大夫人这头迟早也……
不行便是不行,怎么可能瞒的下去?
筠娘子进来时,二进房的堂屋已经济济一堂。
老太爷的位置空着,太夫人位居主座,左边挨次是:大老爷、二老爷、空位、二少爷、四少爷、三少爷。
右边挨次是:大夫人、二夫人、空位、姑夫人、二少夫人、大四少夫人、小四少夫人。
堂屋里的喜字已被撕了个干净,筠娘子皱了下眉、心生厌恶。
筠娘子一眼便扫到了四个熟面孔:姑夫人、二少夫人、大四少夫人、小四少夫人。
姑夫人笑里亲切真挚,二少夫人摸着肚子冷笑,大四少夫人的恨意恨不得把她盯出个洞来,小四少夫人只是弯了弯红润的唇角。
周内司坐在轮椅上,芹竹也没有搀他下来跪拜的意思,筠娘子了然,双手拢进袖里,高贵端庄的走了上前。
太夫人精神不大好,双眼都是红血丝,发白的嘴唇抖了抖,见筠娘子这副诰命夫人的打扮,恨意翻涌,一手拍了桌子,指着她道,“看来我周家给你留的位置不对呀,一品诰命该坐的是我的位置罢!”
筠娘子挨个给太夫人、大老爷和大夫人欠身行礼,连茶也不奉,只道,“祖父身子好些了么?”
一句话说的太夫人眼泪快掉下来,太夫人只差没咬碎一口银牙,“老太爷身子不爽,没法给你行礼。”
姑夫人站了起身,拉开了女眷中的空位,热情道,“大嫂过来入座罢,早饭都快凉了。”
筠娘子往右边走,周内司习惯性的跟她身后。筠娘子唇角一扬,“内司习惯我的伺候,就随我一并坐女眷这头罢。”
筠娘子推着周内司走到空位处,朝上首的二夫人觑了一眼,“这是叔母该坐的位置么?”又道,“我虽是一品诰命,然既然嫁到了周家,自然该长幼有序,祖母和婆母坐我上头,这是应该的。然叔母这是?”
大夫人被筠娘子挣了一个好大的脸面,见筠娘子这等气度一点都不像商家女,愈发觉得眼中钉的妯娌上不得台面!
二夫人气的恨不得把筠娘子撕了,这人一嫁过来就踩她二房、哄大房开心,日后还了得!
二夫人一声冷笑,“你既然叫我一声叔母,便是认我这个长辈,难道要长辈坐在晚辈下头么?”
筠娘子诧异道,“叔母何出此言?我是瞧着三弟坐在四弟后面,周家难道不是嫡庶有别么?既然如此,我大房人坐前头,你二房人居其后,难道不是理所应当么?”
筠娘子这分明是狡辩。若真按嫡庶来分,那二老爷的位置便是在周内司其后的。
平辈的话,按嫡庶来分。长晚辈来说,自然该是长幼有序。
二夫人脾气冲,嘴巴就跟炮仗一样,哪有脑子反应这么简单的道理,口不择言起来,“你这个晦气人!你一进门、老太爷就病倒了!还真当自个是上瑞化身了!你懂不懂礼义廉耻,有这么跟长辈说话的么?”
大夫人端庄娴雅的蹙眉道,“我儿媳只是就事说事,她才过门,不懂的咱们做长辈自然得好好教她,弟妹能不能别见人就咬!”
二老爷心思活泛着呢,真要扯长幼有序,论资辈来说,一品诰命那是把一屋子的人都压下去的,娶这样的人进门无亚于请菩萨回来供着了。
筠娘子只针对二房,二房人要是非要说出个道理,岂不是得罪了老太爷和太夫人?
二老爷老眼一瞪,惊的二夫人说不出话来,“你还不给侄媳让座?”
坐定拿筷的时候,筠娘子皱了皱眉,每人一碗清粥,桌上摆的几道腌菜。这一大家子,穷到这份上了?
筠娘子舀了勺粥,稀的可以数米粒了,递到周内司嘴边,周内司闭嘴不吃。整张桌上的人都兴致缺缺。
二老爷腆脸讪笑:“侄媳且将就些,也是你的弟妹疏忽……”
二少夫人揉着肚子道,“这几日肚里的孩子就喜欢踢我,夜里都睡不好,今个的早饭……执棋,你是怎么做事的!”
执棋扑通一声跪下,“昨晚大家涮完碗碟都快天亮了,奴婢一睡醒就天大亮了,去买食材也来不及了……奴婢该死!”言罢,泪眼婆娑,“少夫人夜里睡不踏实,奴婢哪天不是伺候到下半夜才睡,府里事体还指着奴婢,平日还好,这大喜事多,奴婢真的是忙掉半条命了!”
“这……”筠娘子看向二少夫人。
二少夫人笑吟吟道,“大嫂许是不知,眼下正是我当家呢。”
二老爷陪笑:“你弟妹怀着身子,大夫都说了不能操劳过度,哎,为了一大家子,也是苦了她了!”
二夫人冷哼:“吃点清粥小菜怎么了?昨个才油腻大荤吃着,不怕痨了胃么!嫌她管的不好,你自个管呀!”
二老爷佯怒,“我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能过问后宅的事?”
大房也是理亏,毕竟这是变相的掏人嫁妆,他们得了好处,哪能为一顿饭就上纲上线?
大夫人看着筠娘子,一副越看越喜欢的模样,“儿媳怕是不知,送到你宋家的一百多担聘礼,都是你三个弟妹孝顺,自愿从嫁妆里掏出来的!家和万事兴,周家大房和二房同气连枝,周家如今可是三个瓷内司呢!”
大夫人笑的从袖中抽出一个丝帕,擦了擦嘴,不再言语。
丝帕……暗喻元帕?
大夫人替她瞒下周内司不行这事,意思要收点好处?
还是说二房在当官上面已经有分权之事、又霸了中馈大权,大房心里不痛快,有意收回管家权?
还是说长远作想、大房日后还得倚靠二房,拿她的嫁妆让二房笼回两房的情分?
或许大夫人只是试探一下她吝不吝啬、日后好不好拿捏?
筠娘子低头喝了口清粥,不做声。
二夫人急道,“你宋家的嫁资确实丰厚,我周家的聘礼也不差呀!你宋家有瓷窑,我周家给了祁家茶山。可是这聘礼到了你宋家、嫁妆进你屋里,好处都是你宋家一头占了!”
筠娘子抬眸,摄了二夫人一眼,“叔母这话说的这市侩!不过叔母你这口口声声就是宋家周家,聘礼抬进了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