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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要脸的狗!
筠娘子深吸一口气,掐金的缎褙本来就厚重,春天的暖阳烧的腹热气闷,袖子重的仿佛都抬不起来,他揪着不放,这个小尾巴跟着……臭死人了!
筠娘子索性解了褙子,把褙子一把甩上了他的脸,只穿着轻便的百蝶穿花的对襟襦裙,大步向前。
周内司急了!
整个脑袋还包着褙子,向前一扑,呈狗吃、屎的姿势趴在了地上……
幸亏他扑的快!
周内司心里可得意了,甩了甩头,半颗脑袋从褙子里顶了出来。
喜滋滋的看着自个的劳动成果……两只蛤、蟆手正捧着筠娘子的绣鞋!
秀棠看着这个七尺男儿趴在地上,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筠娘子扶额,不用看也知道是个什么光景。秀棠可不敢踹他,也是看明白了,他这是想着点子让筠娘子舒坦呢。
秀棠有些眼热,此时算是明白了筠娘子。
就是这世上的狗,都是一副人模人样。他没了人样,在旁边面前还有无懈可击的尊严撑着。而到了筠娘子这,面子里子扔的光光,只跟着她摇尾乞怜。
筠娘子的脚从绣鞋里灵巧的脱了出来,就要留只空鞋给他……他眼疾手快,双手握住她的脚!
他的手分明凉凉的,隔着足衣,她的脚热的微微沁汗……热火一路窜到了她的胸口,灼烧的她的心肺都快裂开了!
秀棠见机,赶紧给筠娘子台阶下,进言道:“娘子!莫理这个登徒子!让他跟在你后面爬!娘子不是早就想修理他了么?我去招呼大伙过来看个清楚,让他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他双手巴着她的脚不放,示威的望了望秀棠,一条缝的眼睛里眯出得意的笑意:你敢!
“休得胡闹!”
筠娘子终归不忍,回过头,便见秀棠扬手要揍他、他缩着脑袋的场景,心一缩,怒斥:“秀棠,他是主你是仆,你这是要奴大欺主么?”
除了她,任何人都休想欺负他!
秀棠气的不行,她居然被一个瘫子给耍了!收手颔首:“秀棠知错。”
筠娘子心细如尘不假,却自幼便习惯了人情薄凉,就甚少有人能在她心里搁成了隔夜茶。她对杨武娘求之不得耿耿于怀,对周司辅恨之入骨……对这个瘫子么,眼里就是揉不得一点沙子!
他越不要脸,她越是心软,越是厌恶自个,就越是……想打他一顿!
筠娘子笑的明媚,“这里真是打马球的好地儿呢。京城里的贵女打小就学骑马打马球,诗云‘自教宫娥学打球,玉铵初跨柳腰柔’,舅舅的美妾也一个个都是打马球的好手,程太太还因此取笑筠娘呢,说是筠娘要想笼络你的心,不先学会打马球怎么成?”
周内司心呼不好,只听筠娘子又道,“筠娘胆子小,不敢骑马,内司大人文武双全,不若先教筠娘打马球?你做轮椅上,手把手教我可好?待日后筠娘再学会骑马,便能给内司大人取乐了,这样内司大人就不用巴望着舅舅的美妾了。”
“还是说,内司大人,喜欢美妾胜过喜欢筠娘?”
手把手……就冲这三个字,他心花怒放的连连点头。
秀棠拿来球杖和牛皮球,筠娘子把球杖撂到他的右手,尔后不由分说用双手捂住他的右手……他有些懵懂,不是说他手把手教她么?
口不能言的人自然没有还嘴的余地。
不过这样的好处更大,他由着她的手引导挥杖,加上她就靠在他身旁,弯腰的姿势,从他的角度刚好能看到对襟里面若隐若现的锁骨……
这头在流口水,那头,筠娘子一杖就要挥上牛皮球……
“啪!”
周内司整条腿疼的一抽!她也真狠心!
筠娘子望着他,佯作羞恼的讪笑道,“筠娘瞄不准,内司大人的腿疼不疼?”顺便绞了绞手,“筠娘这么笨,内司大人定是嫌弃筠娘了!筠娘自幼家中有马,继母却不许筠娘学骑,又没个姐妹陪筠娘打球,当初在皇宫,王皇后她们还把筠娘好生嘲笑了一番……”
“筠娘学不会打马球,就不嫁给你了!嫁到京城,日后也免不了这些应酬,合着都是丢你内司大人的脸面!”说着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好不可怜。
他只能拿空出来的左手拍了拍她的手,表示安抚。她瞬间雨过天晴,笑容妍丽:“那筠娘再试试!”
“啪!”
“啪!”
“啪!”
她这是要打断他的腿么?
筠娘子心里痛快了些许,也腻味了这招,决定换个法子:“筠娘会打准球了!内司大人你转着轮子,咱们合力把球打到前面的树边。”
真是一招比一招狠!
周内司欲哭无泪,左手转轮,右手被筠娘子拖着走。眼看轮椅就要直直的撞上前面的水杉树……
“嘭!”
一阵天旋地转,等筠娘子反应过来,两样重物压在她的身上……紧贴身上、正在动手动脚的那一样是癞蛤、蟆,蛤、蟆身上倒扣着轮椅。
蛤、蟆脸正贴着她的衣襟,拿鼻子凑来凑去……他一定太馋了,真的好想啃一啃她的锁骨!
秀棠张大了嘴,回想刚才的一幕,一定是她眼花了!当时,筠娘子拖着周内司赶球,轮椅就要飚上水杉树……千钧一发之际,轮椅方向一扭,硬生生的擦着水杉斜飞出去,周内司连着轮椅腾空而起,倒扣而下时,一把把筠娘子扯进了怀里!
腿被压着,腰被压着,胸被压着……他承着轮椅的重,整个一废人盖在她身上,她挣不得动不得,连骂都骂不得!
自作孽,不可活!
她已经卸了冠,蓬松的发髻上都是好闻的草香。红通通的腮旁微微沁汗,就像掐出水来的嫩豆腐……
以草为席,轮椅为被……这个同床共枕的姿势再妙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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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筠娘子终于被秀棠解救、一脚踹开周内司、整好发髻后,秀娇匆忙进来急道:“门外桂桔和程老爷的二十多个美妾要求见周内司呢,我不知道该不该让她们进来。”
筠娘子一面披上褙子,一面道:“这以后就是我宋家的瓷窑,她们有资格进来么?”
秀娇斜眼,周内司也在整理衣裳,看起来精神颇好的模样。筠娘子眉眼有春意,说的大方,那股拈酸吃醋的味谁都能听的出来。光天化日之下,难道这两人做了什么?
筠娘子还未走到门口,便听见了矫揉造作的哭声,炸的她脑门都疼。
门口指指点点的百姓一层又一层,筠娘子这头还没发问,桂桔就扒上了筠娘子的腿,大声嚎道:“奴婢既被内司大人收了房,为婢为妾也要跟着大人,还请夫人成全!奴婢会做牛做马的伺候大人和夫人,带奴婢一道回京罢!”
容姨娘扶着还没显怀的肚子,梨花带雨道:“周内司要带,也是带芙蓉回京,芙蓉可是头一晚伺候内司大人的,现下有了身子,老爷又不要我了,大人若再不要芙蓉,芙蓉就只得一尸两命的去撞死算了!”
“要带也是带我!”
“带我!”
二十来个美妾都嚷嚷开了,“咱们还给大人跳过七盘舞呢,大人可不能不认账呀!”
筠娘子立马做出了判断力,这些人是授程罗的意而来,故意来搅合一场,让他们滞留在禹州回京不得?
也就是说,周内司铁定今晚是走定了!
既然回京危险,他们是走还是不走?筠娘子是不指望周内司做出回应了,暗忖她是该顺着这些美人的好意,留下她们在牡丹园夜夜笙歌?还是把她们通通轰走?
这些美人哭的更带劲了,一个个仿佛没了周内司便活不下去一样。筠娘子都有些被迷惑。
难道是她们见舅舅没了指望,在程家又是死路一条,来投奔周内司来着?
当初她是用番石榴和百香果吓了一吓芙蓉,可是当晚芙蓉有没有伺候周内司?
桂桔背叛徐氏,真的是为了程罗?还是说攀上周内司更有前途?
到底孰真孰假?
筠娘子头疼欲裂,本能的斥道:“秀棠关门,她们爱哭,就由着她们哭去。但凡男人,玩几个妾算得什么?周内司未娶先纳,传出去也不好听罢。你们一个二个难道要踩在我的前头进门不成?周内司不止不带你们回京,我们今晚就走。你们也莫再往牡丹园跑,平白让人看笑话!”
筠娘子厉眼扫了一眼周内司,眼里翻滚着恨意。
她一直以为他是下半身瘫死。可是芹竹所言却是:血瘀滞塞,经脉萎缩,腿畸不能立!……也就是他不能人道,只是她的想当然?
若他能人道……芙蓉服侍了他一晚,桂桔连续服侍了他好多天,这意味着什么?
筠娘子恨不得一巴掌甩上自个的脸,他若不能人道,又岂会想着法子吃她的豆腐?
他对她所做的种种,只是因着他缺人伺候?他把她当什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晚下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