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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祁孟娘。
筠娘子道:“真的很巧。”
祁孟娘觉得盖头真是费事,凑近了也是看不清筠娘子的脸。
祁孟娘问道:“这几晚睡的可好?”
筠娘子笑道:“倒不是很好。”
“哦?”
“小客栈里蚊虫多,睡的确实不大踏实。”
祁孟娘明显失落了下,又笑道:“你住在哪个客栈?”
“我住城外呢,带的银钱不多,住不起城里的。”
“难怪——”似乎祁孟娘更加失落了。
两人一边走一边客套着,直到祁孟娘忍不住了,“宋筠娘你可听说了,这几日城里的客栈可真是精彩纷呈!”
筠娘子心下一个咯噔。
“华家的四娘子和五娘子被蝎子咬了,就没一个懂法子的下人,小户人家难免不懂事,打发大夫过来,还把伤口给大夫瞧了,这事又不知怎么传了出去,这没了名节可就……
姜家在城里有个园子,姜元娘在逛园子时被三娘子推到河里,如今还在床上躺着呢……
任家的就更荒诞了,客栈里莫名其妙进了条蛇,把任六娘缠出痴症了,据说这条蛇可长着呢,把她捆了好几圈,别说小娘子了,下人都被吓晕了好几个!
还有……”
第12章 三个派系的娘子们1
一路上祁孟娘有一搭没一搭的,从客栈奇事又说到这家那家的几个娘子,筠娘子仿佛被这些奇事给吓到一般也不晓得应和。祁孟娘斜觑了她一眼,更觉得她寒碜无趣,与她拉开两步宽距,大步向门口走去。
祁孟娘昂首阔步,筠娘子落了好几拍,想跟上时一团阴影笼到脚下。
身后马车的辘辘声也停了。
刘三娘已经在门口站了晌久,眼看着祁孟娘和宋筠娘并肩一程,黑楠木马车在两人的身后不疾不徐的跟着。
刘三娘这样吆喝:“祁孟娘真是早,这是捎了宋筠娘一路么?宋筠娘连个马车都雇不起么?这巷子本身就窄,在你们前面到的娘子都不让马车进来,哪像祁孟娘,一个马车挡一行人儿。”
祁孟娘脱口而出:“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的马车了?”
这两人还就杠上了!
刘三娘、祁孟娘和筠娘子三人眼睁睁的看着黑楠木马车在黑衣小厮的一个鞭抽下利落调头。
刘三娘急了,使唤身边的丫鬟:“春藤你去看看这里面是哪家娘子?夫人请的客人多,要是被什么宵小之辈趁机了可就是大事!”
一旁的华服嬷嬷阴嗖嗖道:“夫人把这事教给老奴做,三娘子难道怀疑老奴有什么企图心不成?那老奴就请夫人来定夺。”
刘三娘更觉得蹊跷。
刘三娘客气道:“金嬷嬷可就误解我了,这马车人不下来,我可怎么结交?夫人既然让我这个小姑子多与商家娘子们走动走动,我也不好辜负了夫人的意思。”
刘三娘斩钉截铁道:“春藤,还不去问问这是哪家娘子!”
金嬷嬷冷哼:“夫人让三娘子多结交不假,可是这些娘子们还没进屋就还不是我知州府上的客人,哪有知州府的娘子赶出府结交的道理!这几日三娘子可把咱们知州府的脸都丢尽了,这话就算是说到夫人跟前老奴都是有理的,三娘子以为呢?”
金嬷嬷话里有深意,刘三娘吃瘪。
刘三娘眼睁睁的看着马车扬长而去。
刘三娘跺了一下脚,愤愤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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筠娘子掀开盖头,一盆盆红、橙、黄、白等色的龙船花沿着抄手走廊蜿蜒,绣球花朵就像是迎客的笑脸,喜庆又低调。
脚底下颗颗圆润斑斓的鹅卵石,头顶上是精致的八宝琉璃灯,手边是朱红的廊柱。秀棠和秀娇跟在筠娘子后面,直到精巧的花厅。
厅中有喷泉四注,假山香亭,葱茏巧木,玉兰含苞。环佩叮当的香衣美人坐在在亭中嗑着瓜子。
筠娘子快速点了一下,九个小娘子见祁孟娘除了盖头走来,都立刻站了起身。祁孟娘颇为高傲的点了点头。
筠娘子止步,佯作赏看假山,将她们毫不掩饰的笑谈听入耳中。
“哎呦祁孟娘这身衣裳真是别出心裁,倒让我想起今年的一款贡品瓷鼎,毫无瑕疵的白釉,通体开金丝铁线的纹片,连程宰相都赞其‘不见豪奢,独独清贵’。”
“张九娘真是好巧的一张嘴儿,说起来我这件衣裳还真是依着家里的瓷鼎做的,用光润的上好绢绸,更要有一双巧手把金线绣上去,说来也是笑谈,我祁家的家规便是崇俭排奢。家父常说有些东西只奢不贵,就更小家子气不是么?”
九个小娘子立马低头看自己的衣裳,其中五个穿着花哨的立刻中枪。
其中一个说道:“论清贵,程宰相称第二,谁敢称第一?能得程宰相如此赞誉的,独祁家白瓷也!难为祁孟娘不嫌弃,我们这些‘爆发户’若是效仿,那不就是东施效颦么不是?”
祁孟娘心下熨帖的难以言表:“你李六娘倒是个识时务的!”
又一个声音道:“六姐姐向来直言直语,祁孟娘不嫌弃那是孟娘子大度。”正是李八娘的声音。
五个穿着花哨的分别是:张九娘、李六娘、李八娘、姚五娘、姚六娘。
五个与祁孟娘格局不一样的纷纷自惭形愧把祁孟娘吹捧一番。
另外四个自然不甘示弱。
一人道:“我呢就说个不要脸面的话,我家瓷窑烧白瓷也烧了不少年头了,祁家的白瓷可是我尤家‘祖师爷’呢!你们笑我东施效颦也好,我出门时母亲还说我穿着寒酸呢,你猜我怎么说,我说我就想学祁孟娘!就算是画虎不成反类犬,我尤初娘也认了!”
又一人道:“尤初娘说出我的心声了,如今那些翰林们都以祁家白瓷为贵,很多穷秀才买不起白瓷便退而求其次买我们这些人家的。要我说,没有祁家白瓷的名声,哪有我们的活路?”
列次尤初娘、白三娘、邢九娘、邢十一娘如此表了一番忠心。
筠娘子算是看出来了,这是祁孟娘一派。
倒是其乐融融分外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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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祁孟娘这边拼的是气质,刘三娘这边在拼美貌。
除了盖头的刘三娘一张光洁照人的瓜子脸,虽说两边的颧骨微高,与削尖微翘的下巴和剔透明亮的瞳孔组合在一起,很是妩媚动人。
刘三娘一袭蜜蕊色芍药兰芝花样的镶珠片蝉纱襦裙,水紫烟霞的翩跹披帛,整个人如流动的水漾满春意。
刘三娘的大眼睛勾魂摄魄的流转。旁边仅围着五个娘子。
刘三娘梳着垂肩髻,髻上斜插着四寸白角梳。
一人道:“三娘这白角梳好生漂亮!呀,居然是四寸的,如今朝廷不是规定宫外不得插四寸么?”
刘三娘傲慢道:“华二娘这就不懂了,我这一套冠梳可是宫里娘娘赏给我嫂子的,我嫂子就送给我了,因我还未及笄不好戴冠,只好插梳让你们开开眼界!”
宫里的娘娘怎么可能赏东西给一个区区六品知州的夫人?还不是看在一品瓷内司的面子上?
刘三娘这个嫡亲小姑子最得知州夫人的意,知州夫人允她插梳,难道是意在亲上加亲?
按理说肥水不流外人田,知州夫人照顾婆家的小姑子牵线自己的嫡亲弟弟,很是顺当。如此的话,知州夫人在婆家也就更有体面和底气。
刘三娘和刘五娘近水楼台不言而喻,可惜刘五娘是个庶女!
筠娘子琢磨清楚刘三娘身边的五人后,头微微发晕。
正是:华二娘、任五娘、许七娘、许八娘、时三娘。
祁孟娘跟筠娘子透露的信息里,遭殃的有十户娘子,其中华家、任家、许家和时家都涵盖其中。
显然如今站着的都是胜利者。还有六家估摸着是互相残杀全军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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筠娘子走到走廊里散步。
秀棠见四下无人,低声道:“看来娘子的对手也不是很多嘛,也就十六个,不对,还有刘五娘和秀玫……娘子可要打起精神来,不要教她们把周内司这个如意郎君给抢了去!”
筠娘子哭笑不得,敲了下她的额头:“你浑说什么呢?”
“我说的可是大实话。娘子不自己筹谋,回头太太指不准把娘子嫁给什么人去!如今连秀玫都骑到娘子头上了,娘子可别忘了,你的嫁妆还都在太太那里锁着呢。”
筠娘子敷衍道:“是,是,周内司家的棠姨娘。”
“仅衢州做瓷的商家,都有这么多对手……周内司确实是如意郎君,是这么这么多娘子的如意郎君!”
就在这时听到门口一个声音道:“五娘子回来了!”
筠娘子快速回到厅里。≮更多好书请访问。 ≯
刘五娘可是与她结下梁子了!
一派是祁孟娘,一派是刘三娘,一派是刘五娘。
筠娘子晓得,这个时候不站队,肯定一个字:惨!站错队的话,三个字:以后惨!
筠娘子提着裙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