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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起灵走后,吴邪嘴上说冷,身体却很诚实在外面呆了很久,直到实在受不了,才忽视掉大厅里的人脸,慢慢走回五楼。回到卧室,里面只剩他一人,他躺在床上思考问题,想的不是那群朋友,青铜卵,紫铜古书,遥不可卜的将来,甚至是他娘,而是张起灵的身世。
难道张起灵也是张家的那什么子?啊,不对,私生子如何有资格成为族长?张起灵是族长,他便不应是私生子,但他说他娘是藏医,若为外族,他爹岂不是触犯了族规,他们的孩子也是罪人,这样的身份有可能继承族长之位吗?不,不可能。选族长这么大的事,一定是有相当背景的张家人才可以参选,别说任人唯贤,现在有几个家族能做到这点?就算做到了,背景也一定要干净,像是私生子之类绝为无稽之谈。
想来想去,吴邪有些乱了,不过他还是得出两点结论:一,张起灵的母亲白玛很有可能是住在藏地的张家人;二,若白玛不是张家人,那过去一定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促使张家非要选择张起灵做族长。
大家族的事,总是说不明理不清的。黑眼镜曾经提过,自己家对张家研究颇深,搞不好自己的叔叔们早解其中奥秘,只是现在不能回去问。这滋味不好受,犹如站在真相门口却无法推门而进,憋死了,委实快憋死了。吴邪揉了揉太阳穴,盯着天花板叹了口气。
“夫人。”就在他无精打采的时候,外面传来一个细如蚊呐的声音。
吴邪坐起来,走过去开门,令他吃惊的是,早前对他避之不及的年轻女佣此刻正低头站在门口,手绞着衣服边缘,惴惴不安的吱唔着说:“夫人,有件事我想告诉您。”
“哦?”吴邪纳闷得紧,什么事啊,这么神秘?“你进来说。”吴邪和颜悦色的笑了一下,奈何对方死低着脑袋看不到。
女佣跟在吴邪身后走进主卧室,站在门前五米远的位置,再不敢继续前进。
吴邪转身,那个娇小的女子浑身哆嗦,好像根本不情愿出现在这里。
“有什么事你说吧。”吴邪轻轻的道:“你别抖啊,我就如此可怕?以前跟我相熟的女子都赞我温柔敦厚,彬彬有礼,你怕谁也不该怕我。来,放松一点,要不你坐下跟我说?”
“不,不,夫人,我不坐,我……”女佣咬了咬嘴唇,抬起头,槁木死灰的表情着实叫人心疼。“夫人,您……您……您的母亲已经过世了。”
☆、第一百章
第一百章
如果,你好好的,有一个人忽然没有任何征兆的跑到面前对你说,你娘死了,你会信吗?吴邪这么问自己,信吗?
大概没人会信吧。
吴邪看着眼前的女佣,有些生气,继而哑然失笑。他不是圣人,虽自认温柔敦厚,彬彬有礼,可有人无故“诅咒”他娘,他还是会不舒服的。
“夫人。”那女佣双手用力绞着衣摆,头不知该低着还是该仰着,定在一个尴尬且令身体难受的位置。
吴邪后退几步坐到软椅上,尽量心平气和的道:“你把头抬起来。”这女佣在他面前经常低着脑袋,他对她只有一个粗略的印象,现在,他想看看她长成什么模样。
女佣没有抬头,她不敢,肩膀抖着,一缕头发由肩头滑落贴着前胸。
“你把头抬起来。”吴邪重复了一遍。
她抬了头,却在吴邪还未开口的情况下抢在前面说:“夫人,我句句真话,你要相信我!”
这下,吴邪气笑了,眯着眼睛,挑眉望向女佣,“谁告诉你的?张起灵叫你来说的?”
不可能是张起灵好么,自己问过多次,他都说娘没事,而且他为何不亲自来讲,非要离开后派女佣告诉自己。要是这女佣跟他关系亲近也就罢了,明明,他特地强调不能接近她,因此以上说法根本不成立。
“夫人,夫人,我说的是真的!”那女佣身子一矮,竟然“噗通”一声跪下来。
吴邪吓了一跳,人往后仰了仰,握住软椅的手扶,蹙额道:“你怎么回事啊?你从哪里听说我娘的事情,张起灵不可能对你说,你到底有何居心?”
“我没有任何居心,夫人,我句句属实。吴夫人的事情,家族里早就传开了,族长没跟你讲,那是因为怕你伤心。吴夫人一日前已经不在人世了,是张家人杀了她!”
“住嘴。”吴邪站起来。他是相当信任张起灵的,哪怕经常跟他不对付,却发自心底信任他。张起灵说娘没事,娘就是没事,他一日前不是问过么?张起灵亲口说没事,过几天就会想办法把娘救出来,这女佣什么意思,跪在这里挑拨离间?
“我昨日问过了,你们族长亲口告诉我,我娘没事。”张起灵决计不会跟这女佣细说他娘的事,即使她从旁人那里听说什么他娘死了,她还能比张家族长知道得更清楚?“你这样唐突的跑过来说我娘已经死了,话不吉利,哪怕并非真实,我也生气了。”何况还反复强调,考虑过他的感受吗?
对女子温柔不代表没脾气,不想跟区区女佣计较但心情难以控制,他是好人,不是烂好人。而且,他还想这女佣之前表现得不愿靠近他,现下却积极来告密,不是很奇怪么?假设,他是假设,尽管很不乐意做这种假设……假设他娘真不在了,张起灵想瞒着他,身为佣人的她却泄露了这个秘密,这是出卖,货真价实的出卖。世间最可耻的事莫过于此,这样的人说的话,他能信吗?他以为忠诚是人固有的美德,一如潘子。若张起灵是什么大恶之人,她来戳破这个秘密不叫出卖,可张起灵是这样的人么?他不是。她一个佣人,要没人指使,怎会来说这种谎话。真是的,是她猪脑子,还是背后的人太愚蠢,编这种可笑的谎言,以为能轻易骗过自己么?他是不是被人小看了。
然而,在吴邪已明确表示不相信她后,那女佣依旧跪在地上死咬先前的说辞,而且,是泪眼婆娑的道:“我没说谎,我说的全是真的,夫人,你相信我,族长骗了你,吴夫人已经去世了。”
“你……”吴邪怒了,受不了一个陌生人口口声声说自己的娘死了。这丫头,疯了吧?咒他娘干嘛?要是男的,早就冲上去猛揍一顿了,偏偏是个女子,还身世可怜,叫他怎么下手。
骂吧,骂?
唉……吴邪一屁股坐回软椅,气且无可奈何的道:“说吧,到底谁派你来的,也不编些更高明的谎话。”大概看他娘被张家抓了才编出这样的谎话,难道就不考虑谎话的可信度么。
“夫人,你还是不信?”女佣用红肿的双眼看着吴邪。
吴邪摇头,脸色冷下来,“你哭什么?我看你并不想来这里,你是被人逼迫的,对吗?”想不出第二个原因了,实际上他觉得异常奇怪,或许真有人想离间他与张起灵?好吧,就算是这样,那这手段太过低劣,简直可笑,侮辱了他的智力。
“夫人……”女佣面庞刷白,紧紧抿住唇。
“我已不想多说什么,大晚上的,我的确觉得无聊,但你的解闷方式未免惊骇了些。”吴邪抬起下巴,示意女佣出去,“今天的事我会告诉张起灵,若查出你被人逼迫来做这可笑的事,我不会追究你,所以,先等他回来再说。”吴邪心道该告一段落了,饭后娱乐一点都不娱乐,心情破坏殆尽,只剩焦躁与烦闷。
但,他想算了,女佣却不愿算了。
她直起身体,抖动不停的肩膀因害怕过头反而不抖了,也许她想通了什么,也许她背负着必须让吴邪相信的使命而产生了破釜沉舟的心情,总之,她不怕了。她当着吴邪的面,从贴身的内兜里掏出一样用手帕包裹的物件,跪着移到吴邪手边,仰起脸,将这物件呈给吴邪。
吴邪皱了皱眉,看了她一眼,用手接过。
片刻后,吴邪掀开手帕,瞄见里面是一根质地细腻的羊脂玉簪。他心里一“咯噔”,心中开始发慌,因为自从他娘跟他爹离婚后,他娘便带走了唯一一件陪嫁物品——羊脂玉簪。这玉簪是他娘的心爱之物,他小时候见过,对它的形态、色泽有很深的印象,不过他娘离开吴家已经多年,他对玉簪的细节未能像外形那般记忆深刻。如今他拿起这玉簪,发现上面刻着细密的花纹,一圈一圈,精美绝伦,再仔细瞧去,花瓣上似乎还刻着字。吴邪继续皱眉,把这玉簪翻来覆去认真观察,发现无论是花纹还是字,阴刻的凹凿中都沾染了干涸的血渍。
“这是您母亲的,您认不出来吗?”女佣急切的说。
吴邪的手抖了一下,托着玉簪,冷笑着看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