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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庄主,那江湖郎中下山了。”
春风本趴在云暮笙背上迷迷糊糊打着盹儿,听着这话顿时醒了神儿,
“什么!”
他一下子从云暮笙背上跳下来,
“怎么能让他走了呢!我都还没有跟他比个输赢呢!”
谷风只是垂着头,
“我们拦不了他。看住他的小厮都被他下了药,睡死过去了。”
春风双手叉腰,皱着眉头,
“不是个瘸子吗,能走多远,追回来!”
却被云暮笙止住了,
“不必了。”
春风鼓着两颊,“哥!”
他确信自己缓解毒的方法一定比那郎中高深,没成想还没有扳回一城,他竟然跑了。
云暮笙温和看他,
“没准儿以后还会再见到的。”
春风瘪嘴,
“见什么见啊,他顶着一张泥脸,连他长什么样子我都不知道。”
云暮笙好笑地拍了拍春风的脑袋,没再说话。
谷风追着云暮笙的身影,
“少庄主,那郎中还留下了话。”
云暮笙脑袋偏向他,眼里微微思忖,
“什么话?”
谷风看了一眼云暮笙的脸,这才诺诺说道,
“他、他说,让你别害了莫少爷……”
云暮笙的眼神像是瞬间被冻住,
“他到底是谁。”
谷风只低着头,沉默不语。
云暮笙突然变得凌冽起来,
“吩咐下去!封山!把那郎中给我找出来!”
微跛的脚,对春风毫不留情的教训,和让春风随便折腾自己的纵容……
即使是三伏酷暑,云暮笙也没由来地打了一个寒战。
无论这人是谁,都不能留!
谷风又看了一眼从后面跟上来的春风,
“他还给春风少爷留了一句话。”
他打量了一眼云暮笙的脸色,久久没有开口。
云暮笙只低着声音,“说。”
“苗疆蛊王,可解毒。”
“真的!”春风耳朵一竖,在后边便听见了。
谷风只能打量云暮笙的脸色,见他微微颔首,这才恭敬回答,
“是,只那郎中说的,其他并不知晓。”
春风的眼睛里都放出了光彩来,一个上前便抱住了云暮笙的胳膊,
“哥,咱下山吧。”
言语里有些撒娇的味道。
万万没想到云暮笙竟轻易点了头,同意他下山。
春风笑眯眯的,“咱去苗疆找蛊王,正好楚茨也是苗疆人。”
云暮笙没说话,他知道,那郎中说得对。
春风还没有见过江湖。
等谷风匆匆离去安排封山的事时,干将在空中嘶鸣一声,稳稳落到了云暮笙的肩上。
它的身后跟着一只洁白的信鸽。
云暮笙接住信,却被春风不停地攀着手,一脸好奇
“哥哥哥,谁的信?”
云暮笙打开信,一边浏览信,一边淡淡回答,
“侯爷的。”
春风一愣,“侯爷?那个侯爷?”又像是突然想起来,“祝玉陵?”
云暮笙顾着看信,也没有回答。
春风眼睛一瞪,伸手便想抢信。
云暮笙把信纸随意一揉,扔进了怀里,敷衍春风
“他叫你去吃糖葫芦。”
春风自然不信,“上面满满都是字,肯定还有其他事!”
“那也与你无关。”云暮笙扔下一句话,转身便回了房间。
即使他是一个冷漠的人,春风也能从任何细微的变化中察觉他的喜怒哀乐。
比如现在,云暮笙心情不好。
春风不喜欢这样,即使他肆意妄为,也无法避免地会去试探云暮笙的脸色。
无论如何,寄人篱下的感觉是永远不会改变的,他下意识地学会了察言观色。
即使他不想。
可春风也颇为烦躁,什么叫与他无关?
还是把他当外人是吗?春风胡乱的挠了挠自己的头发。
然后在云暮笙的晚饭里下了点儿“料”。
他哼哼两声,这次你不求我我肯定不给解药。
云暮笙一直在自己的房间里没有出来,他皱着眉头,看了一眼端进来的清粥小菜,又看了一眼被自己揉皱的信纸。
云暮笙抿一口粥,便察觉出粥的不对劲,这是作为一个少庄主的敏锐。
他只苦笑着将粥一饮而尽。春风这臭小子,还真当自己下的毒神不知鬼不觉了。
罢了,他必是心里不痛快。反正春风也不会真的伤他。
而这信,才真让他不痛快。
他揉了揉眉心祝玉陵给他的信,也是关于一个郎中的。
曾经皇上招过一个郎中,那郎中张狂桀骜,却撕了皇榜,治好了皇上的奇病。
可这郎中在皇宫没呆多久便离开了,纵然是万两黄金也未能将他留住。
据说,有人看见他往云剑山这边来了,祝玉陵便让他盯着点儿,这是皇上的座上客。
说起来,那郎中好认也不好认,老是蓬头垢面脏着一张脸,谁也没见过。可经常扛着一副破旗子,还是个瘸子,走起路来一颠一跛的。
云暮笙知道,这就是那个来过云剑山庄的奇怪郎中。
眼睛里满是冰冷的色彩,更加确信了这郎中留不得。
春风自诩天才,却没办法动那郎中分毫,又让皇上如此重视,必然不是庸才。
更何况那郎中对春风上心,云暮笙不得不防。
宁可错杀一千,也不可放过一个,有可能是莫惊雨的人。
那个曾经被春风叫做哥哥的人。
☆、第五十章
纵是封山,依旧未找出那郎中的踪影。
像是人间蒸发一般,仿佛从未出现过这一号人物。
一个瘸子,如何能在这么快的时间下山。
只有两种可能,他不是瘸子,或者他依旧在山上。
云暮笙的眉头锁得极深,这郎中的出现是个极不好的信息。
向来运筹帷幄的他心里突然涌现出强烈的不安感,仿佛就快有人要将春风从他身边带走了。
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但他不允许。
这是他培养了七年的春风。
这个孩子的所有性格与喜好,都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
第二天春风便缩着脑袋将解药送进了他房间。
即使垂着头一脸乖巧的模样,云暮笙却知道,那张埋着的脸上,一定是瘪着嘴不服气的可爱模样。
这似乎更加坚定了他不能让春风被任何人带走的信念。
他抿嘴,眼底带着一丝笑,
“收拾点儿东西,下午咱们就下山。”
春风倏地就抬起了头,眼睛里面满是亮光,
“下山?”
云暮笙淡淡应了一声。
春风像只小耗子一般蹭的一声就窜了出去,留下一串雀跃的尾音
“我去收拾东西!”
云暮笙笑了笑,终究还是喜欢新鲜的少年性子。
春风也美不滋的,终于可以下山买糖葫芦吃了。
虽说谷下山给他买过糖葫芦,可他就喜欢下山抱着云暮笙的胳膊大腿赖着他买。
看着他一脸无奈地掏钱的时候,似乎买来的糖葫芦就会变得格外甜。
趁着春风收拾东西的时候,云暮笙给谷风吩咐了他们走后的事情。
大事小事谷风大抵都清楚,只一点,那郎中不能放过。
“派人在山里好好找找,山下也别放过,找到后立刻用信鸽通知我。”
谷风明了点头,又听得云暮笙嘱咐,
“这段时日可能会不太平,让他们眼睛都放亮点儿。”
谷风点头,“少庄主放心,云剑山庄一向太平。”
云暮笙明白他话里意思,云剑山庄屹立江湖这么多年,不是没有道理的。
一顿丰盛的午饭,谷风将云暮笙和春风送出了山门。
只撇一眼春风的行囊,便知道那鼓鼓囊囊的必定是春风的药丸子。
春风一身白衣,黑发高高束起,腰间佩剑,脸上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豪气与骄傲。
当年那个怯生生的孩子长大了啊。
云暮笙看着他,突然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
“春风,快满十六了啊。”
春风一愣,笑着回答,
“还早呢,得冬天去了。”
春风已经记不清楚自己真正的生日是什么时候了,只来到云剑山庄后,云暮笙捡到他的那天,便成了他的生日。
他清楚地记得,那个寒冬,云暮笙的眸子,比冬日的寒风更加凌冽。
下山渡江,顺流而下,从朱月壁经由水路到淮安城,经过花明村,抵达苗疆。
这些地方,足以让春风看见江湖了。
江水分岔,水路慢慢变得狭窄,地势逐渐险要起来。
而朱月壁便是这样临江而建,浑然天成一般,屋舍集市皆悬于峭壁之上,层层叠叠恍若蚁穴,好不壮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