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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眼睛眨巴眨巴的,见着云暮笙走远了,又慌慌忙忙地把那些药丸子塞进衣袖里。
这些东西不带上,那这闯江湖的乐趣都少了一半。
☆、第十八章
云暮笙带着春风经水路去了京城,泗州城。
水路风景迤逦,水天相接雾气朦胧,自有一派美不胜收。
春风欢快地叫嚷个不停,还嚷嚷着要钓鱼。
云暮笙被他折腾得烦了,毫不留情地一脚把他踢下了船,
“这么小的船你钓什么鱼。”
春风不会水,在水里直愣愣地扑腾,当真是惊起一滩鸥鹭。
他张大了最想大声喊哥救命,却被狠狠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江水。
云暮笙见着他快沉下去了,这才慢悠悠地拿根竹竿子把他捞了上来。
“看,钓到你这么大条鱼。”
虽已是暮春,冰冷的江水还是让春风冷得发抖,他湿淋淋地裹着衣服,磕磕巴巴的连话都说不清楚
“哥,你太狠了。”
干将伫立在船头,也尖锐地叫了一声,十分兴奋的模样。
京城的繁华的确是其他地方所不能比拟,叫卖声不绝于耳,春风贪玩,在集市上拉着云暮笙不让走。
“我要吃糖葫芦!”
云暮笙只掏出一根天蚕丝放在春风的眼前,春风哆嗦,眉毛皱成了一团。
他正要拉着春风走,春风却拉住了他的衣角,两个大眼珠子水波荡漾,可怜巴巴的瞧着他,
“就一串儿。”
云暮笙大发慈悲给他买了一串,不然这小子估计又得滚在地上撒泼了。
“人多,别丢了。”
春风一心扑在糖葫芦上,只胡乱点头,然后攥住了云暮笙的衣角。
突然腰间传来微微的动静,春风刚想要偏过头去看,听得空中传来一声尖利的嘶鸣,干将一个俯冲,身边便已有一人趔趄在地。
“哎哟。”那人□□将啄了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捂着手哀嚎。
“哟嘿,这是哪儿来的探囊君子啊。”春风调笑着看着那人,扯了扯云暮笙的衣服,“哥!”
云暮笙冰冷的眸子打量他一眼,那人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一副叫花子打扮。
他只冷哼一声,转身拉着春风走了。
春风有些不满意,憋着嘴“哥,你为什么不好好治治他。”
“你钱袋子里又没钱。”
春风还是觉得不满意,“可他有偷我东西的想法。”
“他不没偷去吗。”
“万一偷去了呢。”
“你不是已经给他喂了药丸子了吗。”
春风先是愣了一下,随之咧嘴直笑,
“哥你怎么这么厉害!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云暮笙微微抿着嘴,“你那点小把戏啊。”
春风不屑地切了一声,“都给你说了不是小把戏,除了你没人能看出来了。”
“所以你的小把戏就不要在我面前显摆了。”
除非我自己愿意中招,否则你不可能伤我分毫。
春风瘪瘪嘴,小把戏怎么了,对付他不行,可以对付别人啊。
闷头走了一阵,又开始活泼起来,
“哥,你说刚刚那个小偷是淮安派的吗?”
“不是。”
“哈?”春风微微有些失落,“你不是说淮安派最善偷盗之术吗?”
云暮笙问他“刚刚你感觉到动静了吗?”
春风愣愣点头。
“所以他只会偷,不算擅长。淮安派讲究神不知鬼不觉,要是他们想偷你,别说你,连干将都发现不了。”
春风惊讶,连干将那么锐利的眼睛都发现不了?
“更何况,淮安派的人衣着光鲜,岂是他可以比的。”
“那他是哪一派的啊?”
“哪一派也不是,最多算个丐帮。”
春风噗嗤一下子就笑了出来,语气里面带着几分调侃
“早个几十年,丐帮还是个大帮派呢。”
的确,几十年前的丐帮,在江湖上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可遇上一连饥荒战乱好多年,许多人食不果腹流离失所,便打着丐帮的旗号招摇撞骗,这个当年的江湖之首,也便这样渐渐衰败下去。
这话的意思,分明说那个小偷就是个叫花子。
云暮笙笑笑,不再说话。
春风望着自己的鞋尖,“早知道就不给他喂寒岁了。”
云暮笙微愣,这小子也会同情心泛滥?也有同情心这东西。
又听见春风闷闷的声音,
“通魂散就好了。最难做的就是寒岁了,本来又没多少。”
云暮笙这才反应过来,他已经习惯了春风对于人命的冷漠,只是那个压根儿没偷到钱的叫花子,如今不知死在了何处。
闹腾了大上午,春风跟着云暮笙到了一家颇为阔气的酒馆。将近正午时分,是该吃些酒水饭菜填填肚子了。
这家酒馆装潢华丽,门口铺着价格不菲的波斯地毯,十二盏琉璃宫灯附于墙壁,枣木红梯旋转而上,还有一个用八盏美人屏风搭起来的说书台。
春风打量着这人满为患的酒馆,到底是少年人,对新奇的东西总有藏不住的新鲜感,连眼睛都变得亮晶晶的,和那琉璃灯比也是不相上下。
酒馆里的人大多带着浓厚的江湖气,划拳声中的口音也是各不一样。有的桌上摆满了大鱼大肉,有的只有一两碟清粥小菜。有的只身一人,有的成群结伴。似乎江湖上的各路人马,都有在这里的一方小小缩影。
泗州城出名的四方酒馆,便就在此。
☆、第十九章
“客官这边请。”小二十分有礼,把他俩引去酒馆一角。
云暮笙平时不喜喝酒,更是不许春风嗜酒。只点了二两店里出名的桃李酿,两碟凉菜两碟热菜,一盅汤,都是春风喜欢的吃食。
小二先把酒端了上来,还有一小碟花生米。
清亮的酒液从雪白精致的瓷瓶中倒出,春风眼巴巴地望着,一脸讨好地看向云暮笙,
“哥,我也喝。”
云暮笙倒是反常得没有一点推辞,拇指大的瓷酒杯,给春风满上一杯。
春风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先是将下巴搁在桌上,撅着嘴沿着杯沿呲溜一声,试着尝了尝味道,然后一脸满意地咂了咂嘴。
云暮笙看着他想小动物般的举动,颇觉有趣。
春风这才小心翼翼地端起酒杯,故作豪气般一饮而尽。
酒过喉咙,漫过一阵清冽的香气,然后带起一片强烈的灼烧感。
春风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不过几秒又舒展开来,被辣得直吐舌头,嘴里还直发出“哈、哈”的声音。
只听得噗嗤一声,春风这模样竟把对面桌的少年逗笑了。
“阿姊,你瞧那人,可真好笑。”
对面桌子坐着一男一女,皆是白衣长发,腰间还别着一个竹筒。
春风还没从那酒里面缓过劲儿来呢,一听此话,恶狠狠地瞪着那少年,
“你才好笑呢!”
那少年一袭白衣凤眸狭长,黑发并未束起,看起来和春风差不多大,只眉梢眼角平添几分阴阴邪邪的味道。
不过少年眼中依旧带着年轻气盛,不甘示弱地一挺胸膛,
“喝个酒都能辣成这样,你不好笑谁好笑!”
说着拿起桌上的酒潇洒地一饮而尽,抛给春风一个挑衅的眼神。
春风咬牙跺脚,死死地瞪着那人,手伸向云暮笙,
“哥!酒!”
结果云暮笙在他手上放了一粒花生米,春风气鼓鼓地看着他,
“哥!”
“坐下,好好吃饭。”
那边的女子也轻喝了一声,“楚茨!”
春风忿忿坐下,被唤作楚茨的少年也不甘地低头。
“什么人嘛这么嚣张。”春风不满地小声嘀咕,手已经悄悄缩进了袖中。
寒岁在手中还未弹出去,就听见云暮笙的冷声道
“别把你的药丸子拿出来惹祸。”
嘴上这么说,眼神却一点儿也没留在春风的手上。
春风才不管那么多,咧着嘴嘀咕两声,手中的药丸子弹了出去,直奔那少年的喉咙。
这才满意地拍了拍手,乐滋滋地开始吃饭。
对面桌的楚茨也没了反应,跟着那女子继续吃饭。
直到他们吃完饭,楚茨竟直直地朝春风走过来,上扬的嘴角带着恶作剧一般的邪肆。
春风正吃得开心,一见来人,不屑地耸耸鼻头,一只手摸上了放在桌上了梧桐剑,一只手又悄悄缩进了袖口。
云暮笙只微微皱眉,并无太大举动。
结果那人只路过他的时候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轻笑一声便离去了。
春风有些没反应过来,动了动肩膀也没有什么不妥,满脑子雾水。
等到他们吃完饭出了客栈,云暮笙这才发现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