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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我走了,你要好生歇息,莫太操劳。”
竹烟轻笑,朝他福了福身子。
她刚转身,突然想到了什么,便回眸,朝清浅扬眉一笑,“苏姐姐,替我看着。”
清浅微微一窘,她却笑吟吟的转身而去。
待她身影消失在视线内,连澈便轻轻垂下了首,继续翻阅着手中奏折。
清浅则安静的随侍在他身旁,淡淡瞥了眼他神情专注的侧脸。
不知过了多久,她目光缓缓瞥向不远处,月华已将窗棂的碎影映的更加斑驳了几许。
“替朕备一份夜宵。”
若水般淡凝的嗓音从垂首注视着奏折的男人喉中缓缓逸出。
清浅微怔,目光深凝了他片刻,随即福了福身子,“是。”
在膳坊忙碌了半晌。
她怔怔的盯着白玉小碗内的食物,眸中满是复杂疑惑之色。
稍稍定了定神,她小心翼翼的将小碗置于木盘中,端了朝重华殿而去。
沿途花木的枝叶几乎都已教风吹落,满树透着淡淡的萧寒秋索之气。
她端着食物的小手,也有了些许微凉,温灵的瞥了眼重华殿的方向,她加快了步履。
轻轻跨入殿内,她缓步移至连澈身旁,将小碗放置于案角上。
连澈并未抬头,只是淡淡开口,“摆到朕面前来。”
清浅微垂了眼眸,乖巧的将小碗端至了他面前。
连澈瞥了眼小碗内的食物,随即执起了勺子,挑了一勺放入了嘴里。
清浅眼梢偷偷的挑向了他。
尽管连澈的目光仍是盯着手中的奏折,可片刻功夫,那小碗中的食物,已教他吃净。
清浅眸光微微盈动了几许,那些日子以来,他从不肯碰的夜宵,却在今日,被他全数吃下了肚。
*******
翌日,永宁宫。
奢华富贵的大殿中,太后正靠坐于凤椅上与身旁探低了身子,眉眼含笑的女子在说着什么。
清浅一早伺候连澈起身后,便趁他上朝的空当来到永宁宫给太后请安。
许久未见,太后便急切的拉着她,让她将宫外发生的事一一详细道来。
此次出宫极为险恶,清浅怕她过于担心,很多事都三箴其口,并未提起。
太后神色轻凝的听着她的诉说,低头浅抿一口茶,她眸光一转,正瞧见门口跨进来一人。
她眸色略略一沉,放下了手中茶盏。
清浅见她似有微微不悦,忙侧过小脸,朝门口探去了目光。
一名身着淡青色衣裙的女子款款行至太后,盈盈一拜,“参见太后娘娘。”她轻柔的嗓音透着一抹紧绷与微怯。
正是竹烟。
太后眉间深凝,眸光缓缓挑向她,并未开口。
竹烟咬了咬唇瓣,一声不吭的静静跪在那处,垂着首。
太后神色慵懒的将目光移向了殿外,远眺着院中的秋露花草,眉间一片怡然之色。
见她似乎并不打算即刻让竹烟起身,清浅轻轻跨出一步,朝她福了福身子,刚要开口说什么。
便听见门口传来一阵轻雅的步履声。
她转过头一瞧,连澈同连彦一前一后,跨了进来。
二人快步行至太后身前,施了个礼,便各自在红木椅上落座。
见皇帝来了,太后便示意竹烟起身。
竹烟谢恩,乖巧的站到了一侧。
接过侍婢手中的茶水,连澈眸光移向太后,淡淡一笑,“儿臣不在宫中的这段日子,母后身体可好?”
太后微微颔首,目带关切,“甚好,倒是你,出去这一趟,似乎清瘦了不少。”
她皱了皱眉,细细打量着他,言语中蕴了一抹柔和与心疼。
“母后多虑了,儿臣很好。”连澈轻笑,语气中凝着些许宽慰与淡然之气。
太后轻叹,斜了他一眼,“好不好,哀家一看便知。”
连澈微怔,随即淡淡笑开,垂首抿了一口茶,“母后能凤体安康,便是儿臣最大的心愿。”
“你这孩子,又贫嘴。”她微嗔开口,眼角却是蕴着笑意与慈爱。
“此次出宫,你与彦儿可有遇到什么麻烦?”
连澈抬眸,“此次出宫还算顺利,该解决的事,都已完成。”
“看来还是有险阻,你定是不会说的,彦儿,你来告诉哀家。”
太后眉间轻凝了几分,眸光缓缓一转,落向连彦。
连彦唇角一扬,调笑道:“母后真的是多虑了,以七哥的身手,哪里会有人能为难到他。”
太后轻抚额际,叹了口气,“你这孩子,越来越会替他瞒了,既然你俩执意要说无事,哀家也不问了。”
正文 111111。挣开你怀抱
“颜铭,原来是你,你怎会在此?”
清浅未等他开口,便径自道:“想必六王子也是来向皇上纳新妃道喜的吧。 ”
颜铭不语,只是缓缓行至了她身旁,眸光浅睐,远眺花海。
清浅深吸一口气,微眯了眼眸,看着满眼的浅粉如烟,她不禁感叹道:“这里的花海还是很美的。”她清灵似水的嗓音终是透出了一抹悠然。
颜铭唇角微翘,“这里的还不算,在凌曜国的暮雪崖,盛开着一种名为子薰的花,花期四季,凝白若雪,漫山遍野层层叠叠,盈盈而生。因为这花,那里才得名,暮雪崖。辶”
他悠悠开口,言语中尽是由心而生的沉醉与迷恋。
清浅轻轻阖上眼,在脑海中感受着他所描绘的那副如烟似梦的画面,微微一笑,她开口道:“若能有幸去到暮雪崖,看得一次这花。我想,那定会是所有人此生不忘的眷恋。”
颜铭并未言语,只是轻轻侧过脸,望向身旁一脸向往的女子。她浅凝的眉间此刻若水,唇角微微上翘,纤长细密的眼睫轻轻颤动几许澌。
清浅缓缓张开眼眸,察觉到颜铭似乎在看自己,她将目光移向了他。
依旧是那双秋水昭昭的桃花眼,透着氤氲的薄烟与轻媚,她想,若他一笑,定能魑魅天下众生。
唇角微扬,清浅开口道:“你经常旅游么?”
“何谓旅游?”颜铭眼梢轻轻一挑,眸中蕴了丝探究之色。
清浅顿了顿,接着道:“就是游历。”
颜铭轻轻一笑,“六王子是个逍遥怡情之人,一年中的大半时间我都是陪着他在外游历,几乎踏遍塞北江南,漠河以东。”
看着他一脸轻暖如风,雾气媚离的笑意,清浅也不禁为他所染,不由的轻扬了唇角,“能随心去到自己想去的地方,该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你到过如此多的地方,可有让你深凝于心的?”
“除了凌曜国的暮雪崖,还有紫林国的璃花溪,月风国的烟染堤以及苍玄国的千凝渡。”
清浅不禁扬眉,“苍玄也有?”
“嗯,苍玄是风渊大陆最大的国家,怎会无绝景。”颜铭轻笑。
“千凝渡在哪?”
“云瑶府以南。”
清浅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如能踏遍他所说的这些地方,人生该是多么完满无憾。
“真羡慕你。”她眸光远凝,由衷的开口。
颜铭淡淡的笑了笑,“你也可以的。”他目光转向了身旁女子。
清浅唇角轻轻一扯,并未应他。
他似乎看到她淡凝的笑颜下,透着一丝微微的苍凉与浅忧。
她好像并不快乐,仿若在隐隐的压抑着什么,与她清绝的容貌并不相符。能为旁人所赏心的女子,不该与寂寥和烦忧相伴。
清浅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微微一顿,收了笑容,“和你聊着,都忘记要给皇上准备糕点了。”
“我先走了。”她朝颜铭福了福身子,转身便迈开了步履。
“苏姑娘。”
清浅收住脚步,回眸望向他。
颜铭顿了顿,开口道:“记得,这里。”
清浅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一路小跑回到重华殿,她急急当当的奔向膳坊。
忙碌了一阵,她将悉心做好的糕点,端至了重华殿。
跨入殿内,皇帝并不在。
她缓缓行至龙案旁,放下糕点。
目光瞥向内殿,她走了过去。
小手轻轻拉开了柜阁,她从里面挑了两件锦袍出来,一件是连澈今晚宴会所穿的吉服。另一件…则是他明日将在封妃大典上穿的红色吉服。
小心翼翼的执起那件红色吉服,她移步朝服架旁,轻轻的将之挂展于架上。
微怔了片刻,清浅指尖终是缓缓的触上了这件红艳如火的锦袍,小手抚上衣襟处,她只觉有一袭滚烫从衣料上跳跃开来,一抹灼烈般的疼痛从她指尖迅速蔓延至胸中。
一直强迫自己去忽略,去逃避。
原来。
她虽逃掉了眼前所能看到的一切。
却始终逃不掉那心中强烈而清晰的痛。
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也在继续着。
不会因她的忽略。
而有任何的改变。
那如烈焰般的火红映的她眸子生疼,小手轻轻抚了抚眉眼,她咬了咬牙,开始整理锦袍。
这件袍子的制作工艺极为精致考究